鐵箱子裡頭,蟬老爺滲人的嗓音嘶啞作響:“我還以為古家的小妮子能派個什麼樣的貨色來送死,呵呵,好一個琉璃境的人物……小子,你是被那妮子迷了眼麼?”
“在下天資愚鈍,這琉璃境便也是千辛萬苦才修煉過來的,可比不上你這條老狗內力深厚吶。”林楓丟掉帶毒的石子,拍了拍手上的毒藥粉末,開口笑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古掌教長的的確漂亮,可也不會就此迷住了我。至於我是不是來這送死的,可不勞你多操心了。”
蟬老爺冷哼一聲,厲聲道:“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說罷,只見一道弧光從鐵箱之中疾射而出,朝著林楓抽動過去,像極了一道銀亮的“長鞭”。只是林楓早有準備,原本下蹲的身形猛地向旁邊一竄,挑水樁幾步走樁甚是飄逸,帶起的星星點點的泥土堪堪躲過那射來的“長鞭”。
一路摸爬滾打,看上去雖然狼狽,但實則並無大礙。挑水樁步伐奇巧,林楓這一番連滾帶爬,卻並沒失了先手。
只是,那條銀白色“長鞭”一擊未中,卻並沒有消失,而是在空中猛然一蕩,轉了個彎朝著林楓窮追不捨。此刻正值千鈞一髮的時候,那“長鞭”離著林楓不說近在咫尺,卻也不遠。一陣劈啪作響,便是要朝著林楓攔腰截斷!
只聽“唰”的一聲。
銀白色“長鞭”轉瞬便至。
“斬”!
鐵箱之中,傳來蟬老爺陰毒的低吟。
只是這蟬老爺一上來,並未動用全力,而是心存了許多試探。他摸不清眼前這小子的脈,所以這一道法訣打出來,聲勢浩大,殺力也強盛,卻只浮在表面。即便林楓中招,也只能對肉身產生傷害,卻對於魂魄毫無辦法。而對於修真者來說,肉身只是包裹魂魄的皮囊,皮囊毀了,自有無數辦法補救。
白亮的“長鞭”如同一條銀蛇,兇猛的朝著林楓撲去。
這是一道雷法。
修真界的各種法術之中,雷法,雖然排在五行之外,卻為最快的法門之一。
然而這“長鞭”隨快,林楓的無名“長劍”更快。
長劍回手,林楓倒持太阿,迴轉身形朝著那長鞭便是一抹。
如同砍樹割草。
更似斬蛇。
“噗嗤……”長劍劍鋒輕略過“長鞭”雷法,只見劍鋒剛剛觸及,那雷法瞬間消失不見。
無名長劍,在經過“磨劍”之後,終於初現崢嶸。
此劍,可斬法訣!
兩米長劍,此時就握在林楓手中,劍身輕吟,細看之下,那由劍身散發而出的銀亮光澤,如同水波流轉一般,臨波盪漾。
“好劍!”蟬老爺讚歎道:“只可惜跟錯了主人。”
然而在蟬老爺這句話說出口,神識之中卻發現跟前這小子神色有些古怪,似乎還有些戲謔,卻有些不解。
他先前交手,雖然抱著試探的心態,但那道雷法卻並非漫不經心。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卻不想那道雷法,卻在這長劍劍鋒之上一觸即散。所以他由衷的看好這把飛劍,心中起了心思,嘴裡便不由自主的開口,想要將那飛劍據為己有。
飛劍有靈,上乘的飛劍甚至還能自主尋主。蟬老爺這番開口,卻也是想抱著試試看的心態。
只是蟬老爺萬萬沒想到,那柄無名長劍之中,作為劍魂的存在,卻正是他先前的那枚棄子。那個早就被他捨棄的玩物。
白水蓮。
所以林楓神色有異,不因別的,只是覺得世事無常,老天爺卻總喜歡開玩笑。
凡人界的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昨天你對我愛理不理,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哈哈,”林楓開心的笑了起來:“你這老兒,倒是難得的說了句實話。我這長劍是好劍,而它的主子也的確有些喜歡暴殄天物。
好好的一柄寶劍,卻要斬狗頭!你說煞不煞風景?”
“你找死!”鐵箱之中,那蟬老爺雖然聲色俱厲,卻並不中林楓的激將計,口頭上空口白牙的說著“你找死”,但實際上卻沒什麼行動。林楓見狀,也是心下一沉,暗道這老小子不好對付——此人謹慎多疑,在沒摸清自己的根底之時,是決計不跟自己正面硬碰硬。如此一來,自己跟他對上,卻是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以弱勝強,修真界鬥法之中並非沒有先例,而是先例很多。只是這以弱勝強,“以下犯上”,大多都是兵行險招,出奇制勝。想到這裡,林楓不禁感慨,眼前的蟬老爺如此謹慎狡猾,面對一個小輩如此侮辱,卻也能按兵不動,自己想要殺他,卻是難上加難了。
只是林楓在這發愁,蟬老爺心中也在那裡犯嘀咕。眼前的琉璃境小輩,接二連三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多,表現得根本就不像是個琉璃境這個境界應該有的神通和手段。
先前蟬老爺打還回去的那枚帶毒石子,上面附著的毒藥粉末,並非看上去那麼普通。蟬老爺自己很清楚,那根本就是一種連五行境都能毒翻個的一種難尋的奇毒,喚作“魂不守舍”,那毒性可直接作用於魂魄,擾亂其魂魄與肉身的聯絡——說的明白點,就是讓你不自覺的肉身毀滅,神魂即刻變成孤魂野鬼。
可這小子接到手裡頭,卻啥事都沒有。甚至還輕描淡寫的拍了拍手掌,顯然是不懼。這卻是奇了,若非這小子早有準備,只怕……
這天底下,還當真有那天生百毒不侵的人存在?
那他還是琉璃境嗎?
蟬老爺想到此處,便是一番試探。卻是不想,那小子隨手召喚的一把長劍,竟能斬斷法訣神通。這兩次交手下來,雖然眼前這小子沒怎麼佔到便宜,自己甚至還逼出了他的幾幅底牌——可自己,怎麼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呢?
這是一種印刻在魂魄深處的警覺,一個修煉到五行境的境界的修真者,對於因果生殺的本能反應。蟬老爺走南闖北多年,在一個琉璃境的小輩面前,居然被引動了如此本能的警覺,不由得不令他起疑心。所以兩人此番出手,再莫名停下動作,其實蟬老爺的疑心佔據了絕大多數的作用。
索性,二人就這麼僵在了這裡。
瓢潑大雨譁啦啦作響,澆在二人的心坎裡,不厭其煩。林楓和蟬老爺就好像一對細心的獵人,視彼此為獵物,耐心的等待著。
過了半餉,那蟬老爺終於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
不因其他,只因這千蠱教的古清蟬,還未找到。
“小子,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告訴我,你家掌教藏在何處,我蟬老爺可以擔保,這次兩派相爭,可保你性命無憂。”
一顆碩大的橄欖枝,丟到了林楓面前。
“保我性命?”林楓疑惑道:“自打你們進駐F市,別說是千蠱教了,就是F市裡頭殘餘的修真者,你們都在追殺。現在卻又變卦,是想裝好人不成?天蟬院,改名叫療養院了?”
林楓本著嗆死人不償命的心態,有道是話說出口,能有多損就有多損,只可惜姜還是老的辣,林楓這番話說出口,只顧著嘲諷,卻是一不小心,叫別有用心的蟬老爺聽到了端倪。
蟬老爺心念一動,開口道:“哦,這麼說來,你不是這千蠱教中人?”
林楓聽罷,也沒回話。他不太會演戲,心知自己開口不開口,也沒法影響蟬老爺的判斷,索性就一副預設了的模樣,雲淡風輕。
“卻是有趣……”蟬老爺沙啞的嗓音在鐵箱之中尤為低沉:“不是千蠱教的人,又為何跟我天蟬院過不去?古家的小妮子……老夫倒是越來越有興趣看看她那所謂的‘紅顏禍水’了。”
畢竟年輕人。
開得起別人的玩笑,但自己被嘲弄了幾句,便要受不了。
林楓再抬起頭,看著那碩大鐵箱,眼中只有冷漠。
“我為何與你為敵?蟬老鬼,你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龍紋組的‘仙凡不干涉’……”
十五年前的恩怨,這個自稱為蟬的人,雖然並沒參與到他父母的事件之中,但此事卻畢竟因他而起。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林楓一字一頓,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然而,就在他說出“仙凡不干涉”的時候,卻被蟬老爺打斷了。
林楓提及龍紋組,蟬老爺一陣莫名其妙的震怒。
“龍紋組,呵呵。一群靠著國運的跳樑小醜罷了,可笑至極。” 蟬老爺怒極反笑:“你是刑裕興的人吧?當真是來履行你們那所謂的‘仙凡不干涉’的規矩,還是來殺我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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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滾滾靈力運轉,直震的鐵箱之中產生“隆隆”之音,好像熟透了的西瓜拍打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渾厚。
不知道何等的法訣神通,蓄勢待發。
山雨欲來風滿樓。
然而林楓此時卻一頭霧水。
什麼情況?
我倆聊的,好像不是一個事情?
什麼刑裕興?什麼滅你的口?
我不是龍紋組的人啊!
而正在林楓一頭霧水的時候,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用上林楓的心頭。
是一股龐大的嗡鳴聲,從蟬老爺的鐵箱之中傳來。
這是“蟬”的聲音。
天蟬院,蟬老爺,在這一刻,終於放出了自己的絕活。
蟬陣,如同一股沙塵暴一般,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