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勳見丁勇用異樣的眼神看視自己，還用質疑口氣詢問；冷哼一聲把手中的短槍滴溜溜轉了一圈，向丁勇跟前走了幾步，道：“走私鴉片的傢伙不應該打死？”
一頓，提高嗓音道：“警察局早有規定，警察走私販毒立即槍斃；丁副局長想縱容胡列拐的行徑？”
惡人先告狀！利用權勢殺人滅口掩飾罪責！信誓旦旦倒打一耙將責任推給別人！馬建勳真夠陰險毒辣！
丁勇把腦袋在脖子上轉了一圈沒有吭聲，尋思自己根本就不是馬建勳的對手，還是封緘其口為好！
丁勇不想跟馬建勳言談，馬建勳似乎看出丁勇的心理活動，對他卻是咄咄逼人。
“丁大副局長！”馬建勳陰陽怪氣地叫了一聲，凝視著丁勇道：“卑職離開警察局時安排你帶領弟兄們前來捉拿塗鎮山，丁大副局長捉拿的人哪？”
丁勇腦子“嗡”地一響，尋思自己此前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馬建勳趕回這裡槍斃了胡列拐不說，開始向自己攤牌了。
丁勇也不示弱，他儘管是學院派可是身後有中統勢力的支援；一言以蔽之，丁勇就是中統的人。
蔣介石政權能夠維繫，主要靠兩大特務組織——軍統和中統。
軍統是軍務，中統是黨務；蔣介石視為自己的左右臂。
軍統的頭子是戴笠，中統的頭子卻是陳立夫、陳果夫兄弟簡稱CC系。
陳立夫是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其影響、聲望、權利遠遠在戴笠之上；軍統跟中統相鬥，敗北的往往是軍統。
“人逃跑啦！”丁勇把手指指屋子後面道：“我們在前面守著門，塗鎮山是從後面逃跑的；不信你問問她！”丁勇指指站立一旁的秦墨墨。
馬建勳見秦墨墨打扮得花枝招展，知道她是窯姐；從鼻子裡噴出一聲哼來來凝視著秦墨墨問：“你是什麼人？怎麼能在警察局出現！”
秦墨墨不卑不亢道：“您是局長是不是？是這位官爺請奴婢來的！”秦墨墨把手指指死在地上的胡列拐。
馬建勳知道尹光耀好這一口，胡列拐充當皮條客；叫一個窯姐來尋歡作樂是常有的的事，可他不想讓秦墨墨當著這麼多警察的面揭老底；手槍便在手中慢慢抬起。
丁勇見馬建勳又想殺人，上前一步橫在秦墨墨前面道：“馬局長是不是太霸道？一到來殺了胡列拐不說，現在又想殺秦墨墨？你這是殺人滅口！”
丁勇說著霍地從腰間拔出手槍指著他：“馬建勳，做事不能太過份；你要明白，丁勇的警察局副局長可是省黨部任命的！”
丁勇抬出省黨部，馬建勳果然有點怯火；省黨部的上峰就是中央組織部，中央組織部的頭兒是陳立夫；馬建勳這個曾經的孫蔚如將軍的團長哪裡惹得起！
馬建勳畢竟老道，不能對丁勇發火，轉向那些警察道：“呆頭鵝似地站著幹嘛！還不上後院搜查？”
馬建勳喊過一聲，餘怒未消道：“這麼多人圍不住一個塗鎮山，都是吃幹飯的豬！”
馬建勳邊說邊向後面走去，手槍也沒插進槍套裡而是拎在手中滿臉殺氣。
一行人來到後院，果然見11房間的後窗戶敞開著；馬建勳怒氣更盛，把槍在手中揮了一揮歇斯底里吼喊道：“為什麼不給後窗這邊佈置人手？是不是有意袒護共匪塗鎮山！”
警察們見馬建勳一回來槍斃了胡列拐，現在又對丁勇沒有逮住塗鎮山大發雷霆，哪個還敢吱嗚；全都舉著槍站立一週。
馬建勳氣急敗壞地把手中的短槍掄了一下道：“都站著幹甚？還不四處搜查，這裡是警察局，塗鎮山能鑽溝子裡去！”
馬建勳無意間把塗鎮山說成共匪，遺憾的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見過塗鎮山，也不知道塗鎮山是光亮還是麻臉。
11房屋後面是一座花園，警察們不敢違抗馬建勳的淫威；排成扇形向前搜尋。
丁勇見馬建勳彷彿一條瘋狗，還說塗鎮山是共匪；更就覺得這傢伙不可理喻，冷笑著攬著肘子站立一旁觀看。
塗鎮山並未離開11房間，他在客廳裡那面矮櫃裡躲藏著。
11房間的客廳迎門處靠裡手有一面三四米長的矮腳櫃，矮腳櫃是一物兩用；裡面裝物件外面做椅子坐人。
塗鎮山將秦墨墨送出門後，秦墨墨在院子裡跟丁勇磨嘰；塗鎮山便將後窗開啟來打算逃走。
回頭一想現在是大白天，能逃出11房間；可是逃出警察局恐怕很難。
便就改變主意，想待到天黑再行動；於是四處尋找藏身的地方。
塗鎮山身高195公分，11房間的衣櫃什麼的都容納不了他高大的身軀；最後看見三四米長的矮腳櫃便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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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進矮腳櫃的塗鎮山覺得自己很困，不知不覺竟然在裡面熟睡過去。
這也太奇葩了，馬建勳率領上百名警察四處搜尋塗鎮山；塗鎮山竟然在房間裡睡覺，不能不說他的膽量過人。
不是嗎？面對幾千名小鬼子塗鎮山也是處驚不亂；殺他個天翻地覆，這些警察算個鳥。
馬建勳率領警察幾乎把警察局大院翻了遍，也沒發現塗鎮山的蛛絲馬跡；進到單間牢房，才發現腳鐐手銬扔了一地；裡面關著一個哨兵。
馬建勳將哨兵拎起來問：“塗鎮山是你放走的？”
哨兵淚流滿面道：“哪裡話，手銬腳鐐的鑰匙在尹隊長手中；小子就是有10個膽也不敢放人！”
一頓，煞有介事道：“塗長官當時把小子打暈了，小子也不知道他如何逃出去的！”
馬建勳趕到11房間，才知道尹光耀死得太慘；頭被割掉不消說，心、肝、肺全被挖出來；身上還扎了數不清的血窟窿。
馬建勳無可奈好地擺擺手說：“把尹光耀送殯儀館去，讓美容師給他一個渾全屍體！”
馬建勳帶著警察在11房間收拾尹光耀的屍體，卻沒發現矮腳櫃裡睡覺的塗鎮山。
警察們哪會想到，供人打坐的矮腳櫃就藏著他們要找的塗鎮山；而塗鎮山把他們這幫警察根本就沒往眼睛裡眨；這就是膽量和氣派的鬥智鬥勇，馬建勳跟塗鎮山斗；還差了一個級次。
塗鎮山清醒過來時天已黑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很餓；從矮腳櫃裡爬出來，見11房間的大門已經上鎖；窗戶卻敞開著。
敞開著的窗戶用意很顯然——讓殺過人的屋子裡的血腥蒸發出去。
塗鎮山站在腳地上尋思一陣，見裡面已經沒有尹光耀的屍體；便想找些食物墊墊底。
可是幾乎翻遍角角落落，也沒發現一星半點能夠吃的東西；只在衣櫃裡尋找5塊現大洋。
塗鎮山把5塊銀元捧在手手中看了幾眼默默說道：“有這幾塊銀元，起碼能上館子咥一頓燃面吧！”
心中想過，找來幾件乾淨衣服穿在身上；抓起衣櫃中的一頂巴拿馬禮貌戴在頭上，將陌刀和短槍全都別在腰間；上面套上一件長袍子，從警察局的圍牆上翻了出來。
1941的西安街道已經有了路燈，塗鎮山找了一個麵館咥飽肚子後在街頭溜達；尋思要不要去見老長官孫蔚如。
塗鎮山估計童小童一定會將自己的境況告訴老長官，老長官性格剛烈，可能去威逼警察局釋放被扣押的100輛馬車和00多名車伕還有妻子辛桂花，兒子牛牛娃。
塗鎮山邊走便思索，卻聽見前面巷道裡傳來打架鬥毆的聲音。
原來這裡是雁塔路18號一處幽靜院落，富麗堂皇的寢室裡一男一女赤條條摟在一起喊聲不斷；卻是陝西省主席蔣鼎文和京劇名角粉牡丹套在一起弄得熱火。
粉牡丹是西安黑幫老大朱世貴的姘頭，眼線報告朱世貴說粉牡丹在雁塔路18號幽會男人。
朱世貴並不知道跟粉牡丹在一起的就是省主席蔣鼎文，率領手上百數個嘍囉趕來18號大院捉姦，被蔣鼎文衛兵攔截門口；兩下裡廝打起來。
蔣鼎文衛兵不是朱世貴一夥的對手，塗鎮山靈機一動衝上前去；從朱世貴手中奪過手槍打倒幾個嘍嘍。
朱世貴見塗振山鐵塔一樣的身軀頓時嚇慫，喝罵幾聲直娘賊帶著手下倉皇逃竄。
衛兵領著塗鎮山去見蔣鼎文，敘說了塗鎮山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狹義精神。
蔣鼎文感激不已，見塗鎮山身體魁偉雙目有神；很是喜愛，問了一聲：“壯士在什麼地方發財？”
塗鎮山一頓，迅速反應：“在下打過日本人，部隊打散後還沒聯絡上；就在西安火車站扛包子混飯吃！”
蔣鼎文一怔，已經有容留塗鎮山之意；接著問：“壯士尊姓大名？”
塗鎮山蹙蹙眉頭說出三個字“水金峁！”
“水金峁？”蔣鼎文饒有興趣的問：“這名字有點意思！”
一頓，道：“莫非有所指向？水金峁！”
塗鎮山呵呵笑道：“蔣主席——塗鎮山已經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陝西省主席蔣鼎文，塗鎮山還知道；省主席原來是老長官孫蔚，在蔣介石干預下被蔣鼎文篡奪了——水姓是祖上傳下來的，不過我們家住在水岸邊上的一個小鎮；我們哪裡人把山叫峁，這就是咱家名字的來歷！”
蔣鼎文揚聲笑道：“水金峁這名字好，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塗鎮山的聰明之處，把塗鎮山三個字巧妙地化作水金峁！”
“水金峁！”蔣鼎文喊了一聲：“老夫想讓你做衛士長，不知你願意乎？”
塗鎮山瞠目結舌，回過神來慷慨激昂道：“在下願為蔣主席效勞！可做侍衛長是不是……”
塗鎮山後面的話沒講出來，蔣鼎文卻道：“水壯士是不是覺得自己初來咋到怕別人不服？”
塗鎮山沒有吭聲，蔣鼎文揚揚手臂道：“你在部隊上有沒有職務？”
塗鎮山呵呵笑了兩聲道：“在下在部隊是上校團長！”
“哈哈哈！”蔣鼎文拍著手掌道：“老夫的眼力不錯，上校團長做老夫的侍衛長哪個敢不服！”
塗鎮山做了蔣鼎文的侍衛長，但他的名字叫水金峁。
塗鎮山在蔣鼎文這裡幹了三天，馬建勳趕到蔣鼎文官邸報告情況。
馬建勳肥頭大耳，從背身看就像一隻直立的大狗熊。
進到蔣鼎文辦公室的馬建勳見塗鎮山彷彿一座鐵搭站在蔣鼎文身邊；立即想起尹光耀給他描述的塗鎮山，不禁一怔，看向蔣鼎文；又看看塗鎮山問：“主席，這一位是……”
“新來的侍衛長水金峁！”蔣鼎文不加掩飾地說著，又向塗鎮山介紹馬建勳道：“這是警察局馬局長！”
塗鎮山腦子“嗡”地一想，心中默默說道：“原來這傢伙就是馬建勳，那天自己在11房間的矮腳櫃裡面藏著，馬建勳在屋地上走來走去罵罵咧咧詛咒塗鎮山，沒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了，只是馬建勳並不知道站在他當面的水金峁就是追捕的塗鎮山！”
馬建勳聽蔣鼎文介紹說塗鎮山是侍衛長水金峁，也就不加懷疑，向蔣鼎文匯報說：“天寶軍統調查局馬寺佛打來電話，說共黨分子李繼剛關押榮上居監獄很不安全；請示是不是送往西安！”
蔣鼎文看了馬建勳一眼，不屑一顧道：“這事戴局長早就給老夫打過電話，老夫不是把第一軍調往鳳翔了嗎？”
一頓，道：“第一師蔡猛的部隊部署在龍泉巷，榮上居那邊有情況，第一師馬上出動處理……”
說言未了，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來；蔣鼎文抓在手中接聽，竟是蔣介石打來的。
蔣鼎文立馬神情莊重，嘴裡“嗨嗨嗨”不停。
蔣鼎文接完蔣介石的電話，神情亢奮道：“委員長打來電話，說軍統大後方調查局把關錦璘抓了；關錦璘是國民政府大後方中將總督都，重慶那邊的學生已經上街遊行；《大公報》也連篇累牘的大造輿論，委員長讓我們馬上將關將軍秘密轉移到西安保護起來！”
蔣鼎文說完上面的話，對馬建勳和塗鎮山道：“馬局長、水侍衛長，你們兩人馬上準備一下趕往天寶；將關錦璘秘密押回西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