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重慶的碎石公路不很寬敞,路面上坑坑窪窪;但卻是一條生命線。
從成都開出來的運輸車輛晝夜不停地賓士著,將戰備物質、糧食、物資運往重慶裝上輪船送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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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宜昌,是石碑;武漢失守後這些地方已經成為最前線,國軍將士在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保衛著首都的安全。
關錦璘大後方的物資也有一部分透過秦嶺運到成都,再有成都裝上輪船運往前線。
兩輛小汽車顛簸不定地在碎石路上行駛,車況還算不錯;但中途還是有一輛爆胎。
40公里不到的路程行駛了7個鐘頭,來到重慶的嘉陵江邊時,已是下午點鐘。
劉鶚不無風趣地揶揄道:“老牛車嘛!一個鐘頭40公里,比馬車能快那麼一點點!”
關錦璘若有所思道:“什麼時候修建的公路汽車每小時能跑100公里,那才能叫公路啊!”
11個說說笑笑來到嘉陵江邊,闞大力和遊念國找個地方吧小車停下來;江邊已是人滿為患。
說著天南海北各地方言的旅客都在等候渡輪,看見關錦璘一行全副武裝;一個中將一個少將,便都用詫異驚愕的目光唆視著他們。
抗戰爆發後,故國東線的同胞為了躲避倭寇的槍炮子彈;整鄉整鎮地向西遷徙,首都重慶成樂重點地區。
不大的山城,用人山人海形容來來往往的人流並不過分。
嘉陵江上除了來去擺渡的渡輪,還有不少小船隻;船隻上也擠滿旅客。
江水藍藍的,粼粼閃閃,閃閃的不是陽光,是周圍的影子。
看不到天上的雲,天是灰色的,霧是濛濛的;即使再好的天氣也是如此,那些霧濛濛的雲就是重慶的天。
重慶是一個內陸港口城市,也是西部地區開埠最早、城市化更快的地方。
重慶自199年建市以來人口密度就較高,抗戰爆發前的196年;重慶的人口密度已經高達每平方公里507人。
重慶又是一座山城,山高地不平的地形特徵;使得房屋建築不僅成本高而且相當困難。
197年抗戰爆發後,隨著國民政府及所屬中央機關西遷;東部沿海地區大批工廠、學校、團體等紛紛隨移;難以計算的大量人員湧向重慶。
人們在重慶安家落戶,立業謀生,使得重慶的人口急劇增加到00多萬;較原有人口增加了近四五倍。
關錦璘矗立嘉陵江邊舉目光看,劉鶚饒有興趣地道:“重慶建市以來就有諺語——好個重慶城,山高路不平;形象地道出地形特徵和奇異!”
關將軍指指江岸上那些丘陵似的山包,和山包上鱗次櫛比的房屋建築道:“崎嶇不平的地勢,蜿蜒曲折的山路;在其他地方很少見到;這恐怕就是重慶特色!”
頓了一下問道:“劉兄,重慶的交通靠什麼,譬如說市民的出行!”
劉鶚呵呵笑著把手指指能看見的小轎車和公共汽車道:“公路上有小轎車和公共汽車,平路上有人力黃包車;坡坎上有滑竿,水裡有渡船;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構建起一張山城立體交通網!”
“有點意思啊!”王國倫呵呵笑道:“重慶跟成都比起來交通相差遠了,不知當時遷都時為什麼選中重慶而放棄成都!”
“重慶的陸上交通是比不上成都!”劉鶚道:“可水路航運發達呀!你看嘉陵江和長江不是從重慶市之間穿插而過嗎?這就是她的優勢,如果從這個層面講,成都是比不上重慶的!”
頓了一下接著道:“重慶市的公共汽車公司創立於194年,創立之初執行的線路僅有兩條:一條為曾家巖至過街樓;另一條為過街樓至菜園壩!”
清清嗓子笑了一聲道:“國民政府西遷重慶後公共汽車公司新增了第三條路線,公共汽車便捷、經濟,成為重慶市民出行的首要選擇;但條線路豈能滿足一二百萬人出行需求?因此,公交車每到一站,上百候車者摩肩接踵,而車內早已是人頭攢動,無立錐之地,等車市民往往只能嘆息與失望!”
關錦璘笑道:“關某從大公報上看到女作家思紅對重慶公交車的描述:在重慶要坐公共汽車,除了在曾家巖或是過街樓兩頭的起站比較略為容易一點;否則,非先練就功夫,莫想吊得上去!”
笑了一聲繼續道:“朱自清也有回憶:至於公共汽車,常常擠得水洩不通;半路要上下得費出九牛二虎之力,所以那時我總是起點上終點下的多!”
劉鶚接上話:“公共汽車在重慶算得上稀缺,人力車就來彌補;據說重慶市現在有091部人力車,人力車伕81人;但人力車伕往往很牛皮,市民的交通首選是走路;有錢人就做滑竿!”
尒達接上話:“師傅,我們今天能不能坐坐滑竿?劉師傅剛才已經吊足胃口,我們坐坐試一試!”
“尒達哥哥這次算說對咧!”劉小頭附和著他道:“小子只是見過可就是沒做過,也想感受一下啥滋味!”
劉小頭話一說完,便見點票口開始檢票;一首渡輪馬上要靠岸。
關錦璘11人早就買好票,向檢票口走去時;站在門口的幾個便衣賊眉鼠眼不停地看著關錦璘他們。
一個看似頭兒的傢伙見關錦璘和王國倫一個是中將,一個是少將;竟然跑上前來敬了一個禮道:“報告將軍,請問您從哪兒來?要上哪兒去!”
關錦璘冷哼一聲,不屑一顧道:“本將軍有必要告訴你嗎?”
劉鶚捅了關錦璘一手指頭在他耳畔道:“這是軍統特務,還是告訴他吧!”
關錦璘從身上掏出將軍證遞上去振振有詞道:“卑職從大後方來,到總統府去!”
軍統特務聽關錦璘語氣嚴厲,不敢再問,點頭哈腰地將將軍證還給關將軍放行。
渡輪很快將關將軍11人運到南岸,一大群扛抬滑竿的轎伕立即圍上來招攬生意。
劉鶚向關將軍招招手道:“關將軍,我們要上什麼地方?要大家都坐坐滑竿吧!”
一個半搭子老漢聽劉鶚如此講,數了數數,向後面招招手;立即便有11幅滑竿圍了上來。
關錦璘說我們去《大公報》社,不用坐滑竿了吧!
半搭子老漢立即接上話:“長官,《大公報》報社在渝中區李子壩建設新村,好遠好遠喲!走啥子嘛?您坐轎我們才能掙到錢,您不坐轎我們上哪兒掙錢嘛!”
半大老漢這句話將關錦璘打動了,他低頭沉思一陣心道:“是啊!我們如果不坐他們的滑竿,那他們就得餓肚子!”
於是擺擺手道:“劉兄,那就僱請11幅滑竿吧!”
關錦璘上了半大老漢和一個年輕後生的滑竿,方才知道兩人是一個村的;半大老漢叫李二,年輕後生叫張三。
李二抬在滑竿前面,張三隨在滑竿後面。
關錦璘坐上去後,李二喊了一聲號子張三應答著;滑竿便扛在兩人的肩膀上。
關錦璘坐在滑竿上才注意到重慶的山轎有兩大優點:一是後槓較前槓長一倍有餘,便於上坡下坎。
二是滑竿所用的竹竿細長而富有韌性,減震效果明顯。
因此詢問李二和張三:“重慶那些人喜歡坐滑竿?”
李二呵呵笑道:“無論是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還是大腹便便的生意人;無論名門望族的名媛淑女,還是走親訪友的村姑民婦;也無論是南腔北調的外地人,還是滿嘴洋文的洋鬼子;對滑竿都情有獨鍾!”
張三接上話:“出門辦事,上山下坡,人們大可在顫顫悠悠之間品味一番山水之城的獨有魅力;長官您坐在上面就沒感覺到點什麼?”
“感覺到啦!感覺到啦!”關錦璘興致勃勃道:“就像神仙一樣啊!”
李二和張三呵呵笑著抬動滑竿向前走,一路的吆喝聲使關錦璘更加好奇。
關錦璘問李二吆喝什麼?李二笑著說:“抬滑竿時後面轎伕因視線被擋,需要前面的轎伕傳話;隨時告知路上的情況,因此就形成了一套特有的行話——滑竿號子!”
關錦璘“呵咦”一聲:“有點意思,哪師傅何不喊幾聲號子聽聽!”
李二笑道:“長官,有您聽的!”
李二說著動作熟練地向前走去,突然喊了一聲:“之字拐,兩邊甩!”
關錦璘去看,才知滑竿來到一條之字的拐彎處;李二如此喊,張三迅速扛著滑竿向邊上甩去;行動敏捷得令關錦璘眼花繚亂。
滑竿在崎嶇的山道上行進,李二又喊起來:“三塊闆闆兩條縫,專踩中間不踩縫!”
李二:“上有一個壩,歇氣好說話!”
前面有石頭,李二喊:“大釘帶小釘,腳上長眼睛!”
滑竿走完山道,上了平路;李二又喊:“大路一條線!”
張三在後應道:“跑得馬來射得箭!”
滑竿要過一座木橋,李二又喊:“人走橋上過!”
張三在後應答:“水往東海流!”
滑竿過了橋走上緩坡路,李二又前呼:“懶洋坡!”
張三在後面應答:“慢慢梭!”
這一報一答,一呼一應,既協調了腳伕的步伐,保證了安全,又風趣幽默,減輕了勞動中的疲乏,排遣了旅途中的寂寞。
李二、張三終於將關錦璘抬到《大公報》的社址——渝中區李子壩建設新村,劉鶚、王國倫10個人早到。
劉鶚笑問關錦璘:“關將軍感覺如何?”
“太奇妙啦!簡直就是神仙遊!”關將軍訕笑不止道:“戰爭結束後就在重慶搞個滑竿遊,定能招攬來全世界的遊客!”
劉鶚向轎伕服了費用,個轎伕喜滋滋走去了;關錦璘11人來到《大公報》社接待廳,說要拜見主筆張季鸞;一個女招待紅著眼睛說:“我們剛剛接到訊息,說張主筆他駕鶴西去!”
關錦璘腦門“嗡”地一響,瞠目結舌愣怔一會;問女招待:“張先生幾時仙逝?”
“半個小時前!”女招待淚眼汪汪道:“他一直有病,那篇膾炙人口的《我們割稻子》就是他的病榻上口述的!”
關錦璘看了女招待一眼沒有再說話,招招手和大家一起退倒院子裡。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霧氣騰騰地天空中出現迷迷糊糊的火燒雲;關錦璘對劉鶚和王國倫道:“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喂腦袋,劉兄您給選地方!”
劉鶚撓撓腦門看了關將軍一眼,道我們吃點啥子?火鍋?白飯?炒菜?”
關錦璘揚揚手臂道:“一切從簡,找個能吃飽肚子的飯館就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