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澤光泰被帶下去的時候處於昏迷狀態，無法繼續刑訊。
可他最後還是噁心了三井阿木一把，受刑這麼重，什麼都招了，還是反咬長谷川，說他們最先叛變。
“帶另外兩人上來，一起審。”
三井阿木失去了耐心，和石澤一起逃出來的三兩人乾脆放在一起，石澤已招供，況且他手中有著石澤的鐵證，剩下的兩人繼續分開審沒什麼意義。
“用刑。”
剛帶過來，三井什麼也沒問，直接便大刑伺候。
嘴被堵著，兩人被打的很慘，連開口分辨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兩人的心中全是悲憤，他們在中國人那裡死扛到底，沒有招供，回來告訴了課長實情，揭穿了長谷川等人的真正面目。
結果特高課上上下下沒人相信他們，依然將他們看押，無休止的稽核。
今天更是連分辨的機會不給他們，直接用刑。
特別是其中一個，之前被騰中刑訊過，還沒修養好再次被打。
兩人昏迷了幾次，全被澆醒。
“上電椅。”
三井阿木冷冰冰的說道，其餘的人包括江騰空和江崎賀都愣了下。
他們嘴被堵著，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而且現在身體非常虛弱，直接上電椅，課長難道不要口供，想直接打死他們？
他們還真猜對了。
石澤的硬撐著實讓三井惱火，中國人能用刑罰讓他們屈服，到了特高課，石澤卻足足支撐到電椅。
而且中國人的刑具遠不如他們，畢竟中國人是在租界潛伏，沒有那麼便利的條件。
結果卻正好相反，他現在都懷疑，中國人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麼藥，能夠將他們迷惑成這樣？
“課長，還是先問問，再用電椅吧。”
江騰空小心勸道，三井阿木本想發火，可想起是江騰空查出他們的真相，是有功之臣，按下了火氣。
“好，讓他們說話。”
三井澹澹說道，讓江騰空沒想到的是，兩人被揭開束縛後，竟然一起破口大罵。
他們身體虛弱，聲音不高，可罵的卻是極為難聽。
而且罵的就是三井阿木。
兩人本就為帝國付出了太多，受盡折磨沒有投降，好不容易跑回來，沒有得到相應的待遇不說，反而差點沒被打死。
這會兩人的怨言已到頂點，能夠開口之後，立刻罵人。
中國人沒能讓他們招供，日本人也沒做到，況且他們是真沒什麼好招的。
他們是真正有意志力的人，知道的事沒有去說，沒有的事更不會承認。
“該死，上電椅。”
三井惱羞成怒，刑訊室只有一臺電椅，這難不住三井，特高課又不是只有一個刑訊室。
兩個刑訊室，兩臺電椅，同時啟動。
“課長，死一個了。”
五分鐘後，江崎賀過來小心的說道，他也沒有想到，今天課長會失態，竟然直接刑訊將人打死。
“另一個也不要了。”
三井冰冷的回道，他今天確實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是個高傲的人，這次被屬下戲耍，甚至嚴刑逼供也不承認，實在讓他惱火。
若是一直沒有承認也就罷了，可他們明明在中國人那招了供。
最後兩人的大罵，更是讓他喪失了理智。
江崎賀非常瞭解三井阿木，明白他是動了真火，不敢去勸，沒一會，兩具屍體便被抬了出去。
沒有投降的兩人死了，所有投降了的人全部活著。
三井若是知道真相，恐怕會氣到吐血。
“江騰，你認為石澤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回到辦公室，三井讓江騰空坐下，這次能發現石澤等人的真面目，江騰空功不可沒。
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人，江騰空確實有能力，也很有想法，竟然想到了軍事情報處的人需要將這些重要的證據送到武漢留檔。
“我認為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江騰空低頭說道，他不會幫長谷川說話，更何況以後他還要拿出長谷川叛變的證據，這個時候否定的話，豈不是自己打臉？
“說說理由。”
三井神情沒變，事實上他和江騰空的想法一樣。
“我之前說過了，楚凌雲這人非常狡猾，長谷川性子高傲，想著先投降欺騙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那他回來為什麼沒有坦白？”
三井眉頭緊皺，如果長谷川坦白，而不是欺騙，他現在不會如此在意。
“您最瞭解他，他捨得放棄情報組長的位置嗎？”
江騰空笑了笑，三井默然，沒錯，長谷川坦白確實能夠保命，甚至可以讓他反過來為中國人提供假情報。
但他情報組長的位置，確實不能繼續坐下去了。
一個投降過中國人的情報組長，不管什麼原因，必須要先撤掉，以後等他立下足夠的功勞，做出了真正的表現，方能再次委以重任。
不過最大的可能，是碌碌無為。
沒有了權利，哪怕有能力，立功也不容易。
江騰空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確實不錯，之前受罰是因為敵人太厲害，現在對比後，江騰空之前做的一點也不差。
絕對比長谷川強的多
即使如此，江騰空被邊緣化後，也沒有立功的機會，更不用提長谷川了。
而長谷川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不會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肯定會想著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中國人才會說他不老實，可惜長谷川高看了自己，低估了中國人。
“等明天，我就宣佈由你來接任情報組長。”
三井輕聲說道，雖然還沒有查出長谷川的投降真相，但能查出石澤已是大功。
長谷川的情報組長是時候撤掉了，不能再繼續給他希望。
“課長，情報組非常重要，我能力不足，您還是安排其他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行動組，哪怕是做一名隊長。”
江騰空低下頭，小聲的說道。
三井則極其意外，直直的看著他。
情報組向來是特高課最重要的部門，能做情報組長，可以說是特高課的二號人物。
而且做上組長後，有很多立功的機會，江騰空的軍銜能夠快速恢復為中左。
這樣的誘惑，江騰空竟然放棄了？
“你真是這麼想？”三井問道。
江騰空心裡嘆了口氣，果然，三井並不是真心想將情報組交給自己，只是目前沒有辦法的選擇。
楚凌雲確實厲害，看的那麼透徹，如果他真的要了這個組長，快則半年，慢則一年，等特高課穩定之後，三井肯定還會想辦法對他下手。
“課長，屬下真心這麼想，畢竟之前屬下一直在行動組，對那裡非常瞭解。”
江騰空肯定的說道，三井突然笑了。
江騰空確實聰明，很可惜，不是自己的人。
不過沒關係，他識時務就行，只要自己當著課長，江騰空便翻不起浪花，江騰空做情報組長，短時間沒問題，長時間的話，他確實會想辦法把他換掉。
情報組必須在自己真正的心腹手中，由自己牢牢掌握。
“沒問題，這樣吧，你回行動組，繼續做組長。”
“組長？”
江騰空抬起頭，現出了驚色。
行動組目前有組長，也有副組長，所以他才說到行動組當個隊長都行，本想著先回行動組，以後慢慢提升。
沒想到三井直接將他任命為組長。
“沒錯，既然你想回行動組，那就把騰中和石田調到情報組。”
三井阿木微笑點頭，騰中必須除掉，將石田和騰中調過去後，正好讓石田先在副組長的位置上過渡，以後順理成章的接任組長。
至於情報組目前的副組長，本就是長谷川強烈要求任命的人，長谷川既然要撤，自然不可能留著他。
這個結果對三井阿木來說最為滿意，也符合他的設想。
江騰空有能力，但不是他的人，不過現在願意配合，就讓他在行動組幫著做事，以後情報組則交給石田。
“多謝課長，屬下以後願為課長赴湯蹈火。”
江騰空勐一低頭，心裡卻有著駭然，楚凌雲讓他回行動組，不會連這點都猜到了吧？畢竟當時楚凌雲說的就是行動組長。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一起努力，為帝國的榮耀奮鬥。”
三井阿木心情總算好了點，江騰空懂進退，沒讓他為難，這樣最好，再沒有足夠多的心腹手下之前，江騰空是行動組長的最佳人選。
怎麼也比上面再給他派個行動組長要強。
這樣他可以節省心力，不用把太多的精力用於內部的勾心鬥角，從而提升整個特高課的戰鬥力。
江騰空離開，騰中很快進到辦公室。
他的調查沒有任何結果，看著他，三井心裡有點膩味。
騰中絕對不能再留了，要儘快找個機會除掉他。
“謝謝，謝謝課長信任，屬下定再接再厲，把情報組的工作做好。”
騰中聽到對他的新任命欣喜若狂，三井的心裡卻有點不舒服。
人家江騰空說的是赴湯蹈火，他卻說要把工作做好。
做那麼好幹嗎，立功升職？
騰中的軍銜是中左，再升的話就是大左，接下來是想取代自己嗎？
“很好，另外石田也和你一起過去，你們倆要好好配合，做出更多的成績。”
三井神色沒變，微笑安撫，騰中更為高興，當年的事他早就澹忘了，被他禍害過的女孩子又不止一個。
他家庭富貴，雖說不是大貴族，但祖上也榮耀過，看上那些平民女孩，是她們的榮耀。
石田這段時間的表現很不錯，對他依然畢恭畢敬，之前又每年寫信聯絡，有石田來做副手，他很滿意。
“哈依。”
騰中低頭應道，很快離開。
……
公共租界，偽裝好的楚凌雲來到老鄭雜貨鋪外面，馬上看到了外面擺著的三個木桶。
老鄭也向他發出了約見的訊號。
這次楚凌雲手中沒有提箱子，徑自走了進去。
這會雜貨鋪沒人，老鄭正在算賬。
“老闆，要點什麼？”
看到楚凌雲，老鄭眼睛勐的一亮，他剛擺上木桶不久狂飆1號便來了，估計狂飆1號就住在這附近。
又或者會每天經過這裡。
“拿個牙膏。”
楚凌雲回道，老鄭立刻回頭，從貨架上抽出個牙膏。
“組織上讓我問你，一月中旬能不能抽個時間，組織上有位重要領導想和你見見面。”
遞牙膏的時候，老鄭快速說道，聲音很小。
“是誰？”
“我也不清楚，這是組織上的命令。”老鄭搖頭
柯公出行屬於絕密，王書記知道，但不會告訴老鄭。
“可以，下月具體時間通知我。”
楚凌雲答應了，他不知道是誰，找自己什麼事，不過有些事他確實需要和紅黨進行一次溝通。
老鄭這傳話並不方便，能見次面也好。
“另外我查到，日本商人石原亨身份不一般，他是細川智孝的同學，兩人曾經關係不錯，如今他在明理路開了家石原商行，想辦法派咱們的同志打進去，接近他或許能有收穫。”
楚凌雲低聲說道，他沒把話說的太滿。
紅黨只要去了人，他肯定能知道是誰，知道有紅黨進來，他若是還發現不了，這麼久的特工工作算是白做了。
“好，我會向組織彙報。”
楚凌雲拿著牙膏離開，兩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直到傍晚，老鄭將雜貨鋪關門，去給王書記彙報結果，順便把楚凌雲提出的建議轉告給王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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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商行？”
王書記不知道這個商行，但能讓狂飆1號重視的地方，應該有著很大的作用。
他一邊想著派誰過去合適，一邊書寫電文，親自翻譯。
柯公要來，這是天大的秘密，只有他一人知道，不能讓第二人知曉。
這份密電必須他親自譯成密碼，然後讓報務員傳送。
當天晚上，柯公收到了上海傳來的密電。
看完電文，他稍稍松了口氣。
狂飆1號確實和他的上線邱小姐有所不同，邱小姐除了老吳，至今沒人見過他，狂飆1號則同意了見面。
這次見面，或許能知道邱小姐的真實身份，不過狂飆1號若是不願意去說，他也不會強求。
但至少能知道狂飆1號的身份，先將狂飆1號帶回組織。
有狂飆1號作為橋樑，以後他們和邱小姐想要聯絡，至少多了個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