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套用這句話，我當時的心情是：江湖套路深，我想回農村。
可是，回得去嗎？
這個世界上有回頭路，也有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名言。但是絕對沒有可以“瀟灑再走一回”的人生。
確切的說，不是沒有，而是對於我們幾個人而言，根本無法回頭！
老天爺用我們幾個人做玩具佈置下了一場多米諾骨牌的遊戲，除非最後一張牌倒下，否則，它絕不會讓自己的遊戲在環節上出現任何失誤。
因此，即便是想到了H哥的野心和計謀，我也僅能做出“震驚”的反應，任憑事態繼續向下發展。
我心裡總有股子說不出的味道，一方面為自己不是H哥的敵人而慶幸，另一方面又因為自己淪為H哥的棋子而悲哀，總之五味雜陳。
正當我暗自糾結的時候，打邊爐的菜都已經上齊，阿樂舉起酒杯。
他說：“第一杯酒要敬成哥、大偉哥、楷哥，感謝幾位大佬給我姑媽找了個好生意！”
說完，一飲而盡。
眾人跟著一飲而盡。
阿樂又倒上一杯，繼續說：“第二杯酒還是敬成哥、大偉哥、楷哥，感謝你們照顧甘仔，讓他風光出頭！”
說完，一飲而盡。
眾人又幹了一杯。
阿樂又倒上一杯，當真是“來來來，喝完這杯，還有三杯的架勢”。
阿樂喜滋滋的敬了第四杯酒，依然是敬我們四個：“感謝幾位大哥，讓我阿樂有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原來，他藉著H哥清掃荃灣的戰役順勢上位，馬上要從一個在葵青看管幾家鋪的小頭目成為荃灣罩一條街的大哥，江湖地位火箭式躥升！
他繼續敬酒，這次帶上了他的表弟：“第三杯酒要敬荃灣四虎，預祝你們進駐葵青，早日在江湖大展威風！”
聽了阿樂的話，我先是一愣，緊跟著迅速和大成子、大偉、甘仔三個人對視一眼交換意見。
大成子回以一個傳遞出“放心”訊號的微笑，臉上一副不出所料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大偉淡定的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
至於甘仔，完全沒有交換眼神的覺悟，臉上露出的將信將疑又激動不已的表情。
哎……甘仔的古惑仔夢想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就算是九轉還魂丹也救不了他了。
阿樂把酒杯舉在空中，一直看著我們。直到大成子舉起酒杯，大偉、我、甘仔跟著舉起酒杯，阿樂懸著的心才放下。
大成子和甘仔碰了酒杯：“兄弟們一起，大展雄風！”
餘下的人，也十分應景的跟著高呼：“大展雄風！”
開始的時候，我比較納悶，為什麼H哥要把阿樂這樣的熟手調回荃灣，而不是繼續留在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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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仔細想來，也不難理解H哥的戰略佈局。
荃灣剛剛統一，H哥急需要一個熟手去穩固後防。
阿樂雖然年輕，但他能被安排在葵青這個三方勢力犬牙交錯的地區，並且混的如魚得水，說明這個人的身手和頭腦都很不一般。
H哥把這樣一個在前線歷練過的人才調回後方穩固成果，再把我們這樣四個猛人放到葵青，穩固後方的同時，等於是放一支戰鬥力強悍的隊伍加固防線，進可攻退可守，既保住了勝利成果，又為未來搶佔葵青埋下了伏筆，可謂一舉兩得。
這頓飯，在觥籌交錯中結束，等我們幾個人把喝成爛泥狀的阿樂送上車再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夜裡十二點了。
三個人剛一進單元的大門，大偉就拉著甘仔去樓鳳了。
而身體有傷的大成子和潔身自好的我則回家休息。
進了屋，趁著甘仔不在，我跟大成子談了談心，把在大排檔時對H哥的分析都說了出來。
大成子顯得很淡定，他說：“早就看出來了，H哥不是一般的聰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阿樂應該是受到H哥的指示，以喝酒為名，看咱們是否願意加入幫會進住葵青！”
我問：“所以，咱們跟阿樂碰杯之後，他才一副長出一口氣的表情？”
大成子說：“對。開始的時候，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想法，覺得被人利用了，心裡不舒服。但退一步想，H哥不是在利用我們，而是在借勢！”
我不解：“怎麼個借勢？”
大成子說：“他幫咱們為老嘎報仇，借刀剷除光頭仔，一舉兩得！幫我們跑路，又藉機剷除了坤叔的力量，又是一舉兩得！幫咱們剷除坤叔，又給大佬報仇、自己賺了錢、還收買了人心，一舉四得！坤叔死後，他統一荃灣，又準備把葵青交給咱們作為安身之所，不僅能讓咱們有底盤立足，還能防禦K幫的進攻，最重要的，為以後統一葵青留下伏筆，又是一舉三得！當然，這一系列事件中，肯定少不了他來穿針引線推波助瀾，但咱們也確確實實的得到了利益。如果沒有他，老嘎的仇咱們報不了，即便報了仇，咱們當下的處境，一定會狼狽不堪！”
我這心裡五味雜陳，按照大成子的分析來看，我們確實是雙贏的狀態，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H哥的腦袋。
大成子接著說：“更重要的，他把咱們安排在葵青，說明他有野心！既然咱們現在回不了家，也沒有更好的安身之所，那就只有選擇他！我從來沒想過混黑社會，但以咱們當下的處境來看，一定要找一個強大的靠山！只有這樣，才能安穩下來！我之前可能還猶豫是不是要跟著H哥混，但聽到這些安排，我已經下定決心。楷子，H哥有腦子、有膽量、有實力、又有野心，最重要他講義氣！絕對是一個可以跟隨的人！”
我聽完大成子的話，心情算的上是豁然開朗了了。
大成子說的沒錯，我們的處境很糟糕，既然已經跳進了江湖旋渦，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怒海行舟，不進則死！
在港省的江湖裡，H哥有實力重義氣，確實是一艘頂配方舟。至於被利用的問題，就當是船票吧。想通了這個環節，我總算徹底放鬆了下來。
從印尼到港省，大概半個月的時間裡，我的精神始終繃緊，腦袋裡像是被擰到極限的發條，隨時可能崩掉。
直到想通了一切才算是放鬆下來。
過去的問題解決了，未來的方向確定了，而當下，老實睡覺才是正經。
我跟大成子聊完以後便分頭去休息了，一頭倒在寬大柔軟的床上，舒服，那柔軟又不失彈性的床墊讓我想起了那個姑娘，雖然那種感覺只是在我失去意識前瞬間閃現在腦海裡，卻依然讓那顆青春的小心臟衝動了一下。
哐哐哐！一陣砸門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我猛然從寂靜的夢中醒來，伸手抽出放在枕頭下的開山刀，也顧不得穿鞋，拉開臥室門竄了出去。
這個時候，大成子已經拎著狗腿躲避在房門後，他伸出一個手指，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指了指門後的牆。
我點點頭迅速移動到那裡，側身藏好，把刀握緊，死死的盯著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