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濃厚刺鼻的藥味,和一股同樣難以忍受的來自疾病的腐臭味。
虎人們的嗅覺極為靈敏,待在這種房間裡對於他們而言毫無疑問是一種折磨。
然而在房間裡照顧病人的全是罩著厚實的白布衣的虎人,這一點也讓少年十分動容。
“呃?這位是?”
少年看到一個坐在床鋪上打坐的虎人,這高大健壯的身材,著實有些眼熟。
一旁的白風說道:“戰牙他是今天早上感染的,症狀最輕,你從他開始治療吧!”
“哦!好的。”
居然是上次見的孿生虎人兄弟之一,難怪自己覺得眼熟。
“請吧...(虎蘇語)”
戰牙有氣無力的將自己那條已經腫脹的手臂朝少年伸了過來,此時得到少年套著一身只露眼睛的白布衣,這虎人應該是把他當成了普通的治療師。
“你先躺下。(虎蘇語)”
少年用虎人的虎蘇語說道。
“哦?哦!”
戰牙聽到少年的說虎蘇語也是愣了一下,他可不記得族人裡有著這號人物,但是他還是很配合的躺在床鋪上。
白風提醒道:“戰牙他是在照顧病人時不小心被感染的,你也小心些。”
“好的。”
少年點了點頭,開始為這名虎人檢查病情。
虎人們在族人感染未知疾病時,第一時間進行了照顧,但沒想到這種病居然是傳染病,也沒有做防護或隔離措施,導致大批原本健康的虎人被感染。
也不需要少年進行全身檢查,早就檢查過的老沃茲在旁邊向少年敘述這名虎人的具體情況,他說道:“這大塊頭感染時間較短,再加上身體素質不錯,後續處理也趕上來了,所以毒素都在他的這條手臂上。”
“明白了。”
少年點了點頭,他看著這條已經冒出好幾個膿瘡的手臂,心裡也有些懼怕。
這種毒素確實極為致命,連這樣強壯的虎人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若是普通人類中招,更是撐不了多久。
黑色的火焰在掌心燃起,少年將手掌放在這條患病的胳膊上,試圖將鬥氣滲入對方的肌膚中。
然而鬥氣隔著布片難以良好的滲透,鬥氣只到戰牙的肌肉裡便無法前進。
顯然這手套很礙事。
“誒!你小子瘋了?”
見少年一把拽掉手套,眾人大驚。
“別吵,我要集中精力。”
然而少年好像不以為然一般,將冒著黑色火焰的掌心靠向了那條長著膿瘡的手臂,只有他那微微顫抖的肩膀暴露了他內心的忐忑。
並不需要直接接觸皮膚,在很近的情況下,黑暗鬥氣也是可以進入他人的身體裡的。
只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帶有致命毒性的手臂,就是少年也有點心慌。
黑色火焰成功在戰牙的手臂上蔓延開來,這黑色火焰是黑暗鬥氣的表態,本身並沒有多高的溫度,但是它能夠穿過皮膚,滲入肌肉,最終抵達筋脈,從而汲取對方的力量。
不過黑暗鬥氣所吞噬的鬥氣只是用來補充已經釋放的黑暗鬥氣本身,也就是只能用來增強在外燃燒他人鬥氣的黑色火焰,不會被釋放者吸收。
所以在這黑色火焰滲入筋脈,接觸毒源後,並不會將毒素帶給少年本人,而是將毒素和患者體內的鬥氣一起焚燒殆盡。
而獸人修煉的罡氣其實也算是鬥氣的一種,同樣是在筋脈中的氣態能量,所以也能一同被黑暗鬥氣消耗。
接受治療的戰牙緊閉著雙目,他能感覺到自己右手(患病的手臂)在不斷消耗著自己體內的罡氣,然而他是虎人族戰士裡的精英,罡氣儲備充足,這點消耗對他而言無關痛癢。
“哦!看來是有效果。咱們賭對了!”
老沃茲看到這只手臂上的毒瘡在慢慢消退,好像真的是被這黑色火焰燒掉了一般,而戰牙蒼白的臉色也在逐漸好轉。
少年釋放的黑暗鬥氣確實可以滲透進筋脈中,而那些頑固的作為毒源的毒素在面對黑暗鬥氣的攻擊時,立刻像是遇熱消融的雪水一般從筋脈上剝離。
“老沃茲,放血。”
少年將手從那條現在只是有些浮腫的手臂上移開,現在他能確信自己有處理這種毒素的能力。
“呵!有意思,小子。”
老沃茲在之前就已經拿好了小刀和臉盆,但他沒想到少年居然也知道這個治療步驟。
其實少年在巴達芬爾軍團裡也是接觸過軍醫的,那些軍醫就經常用放血的方式來治療被感染的士兵。
“下一個,可以是症狀重一些的。”
少年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老沃茲,準備向下一病人走去。
而在前面引路的白風略有些擔心的問道:“不需要休息嗎?”
“我要是撐不住自然會說的,現在救人要緊。”
“好。”
白風此時的聲音不再是那般沉重,甚至少年有理由相信在那塊厚實的白布下的白風正露出安心的微笑。
和白風一樣,少年心頭的擔子也算是落了地。
既然自己真能拯救這些染病的虎人,那他當然要全力以赴了。
少年來到一個新的病患身邊,繼續催發體內的黑暗鬥氣,對其進行治療。
這個病人的感染區域更廣,但是少年有了上一次經驗,這次處理起來也就更加得心應手。
比上一個稍微多花了點時間,少年在把這名虎人筋脈附近的毒素清除乾淨,就將其交給老沃茲等人處理,接著便毫不拖泥帶水的跟著白風前往下一病患那邊。
有許多虎人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為了不延誤治療時機,少年不敢有任何遲疑,不斷地給這些病人進行治療。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少年只記得自己曾一次又一次的換位,看見一個又一個病人的臉色逐漸好轉。
“還...還有下一個嗎?”
眼前這個病人沒事了。
少年打算起身,他現在的聲音在顫抖,其實不只是他的聲音,在少年嘗試從座位上離開時,他的全身都在顫抖,若不是白風在旁邊扶住他,恐怕他現在就已經倒下了。
此時少年的額頭滿是汗水,這身白布衣又厚又悶,他感覺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儘管在治療過程中少年只需要消耗少量鬥氣就能完成治療,但是中間需要他集中精神對筋脈中的毒素進行攻擊。
然後他在期間又幾乎沒有休息過,長時間的精神集中難免會造成精神疲勞。
“唔!”
少年現在就處於精神疲勞的狀態,他的精神力幾乎枯竭,白風在他身邊對他喊話,然而少年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糟糕...到極限了。
儘管還沒有確定是否還有處境危險的病人需要治療,但少年已經無法動彈了,他眼前一黑,就這麼失去了意識。
......
耳邊傳來嘈雜的人聲,少年感覺自己好像正躺在巴達芬爾軍帳裡,而外面則有一群巴達芬爾軍士們正在操練。
會那麼大早出來被拉出來訓練的只有新兵蛋子,此時虎背熊腰的軍士長們正在朝著唯唯諾諾的新兵們發出號令,而老兵們則站在遠處嘻嘻哈哈,笑看這些被訓得死去活來的年輕人。
當然士兵們的訓練可不管他的事,後腦勺靠著那片茅草依然是那樣舒適。
準確的說,是比以往更加舒適。
柔軟、緊緻、富有彈性,簡直就像某個經常鍛鍊的女性的大腿,所謂頂級的枕頭應該也不過如此。
甚至讓少年忍不住左右翻轉頭部,以讓自己的腦袋各處都能感受到這堆茅草獨特的舒適感。
“唔...”
呃,是錯覺嗎?
少年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誰的呻吟,而且還很耳熟。
“如果你醒了的話,能不能別在我腿上打滾?”
白風的聲音清晰的在少年的腦海中迴響著。
“啊??”
於是原本半夢半醒,還想打個盹賴個床的少年立刻恢復了神志。
“抱歉!”
少年一睜眼就看到了白風略帶怨念的表情,在這一刻他的身體瞬間僵直,然後如同彈簧一般“嗖”地一下子離開了剛才還依戀不已的膝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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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椅上坐正了的少年還順便扇了自己兩巴掌,確定自己是在現實中。
然後少年發現除了自己旁邊坐著的白風,周圍還圍著一大票膀大腰圓的虎人族壯漢,並且他們都用真·虎視眈眈的目光盯著自己。
完了完了,我當眾吃虎人老大的豆腐,是不是要被烹了啊!(據說虎人有將人類列在食物範圍內......當然啦,這是謠傳)
少年慌了,這下他是真的慌了。
就在少年想著自己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掛了的時候。
“咳嗯!”
旁邊的白風清了清嗓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對銀灰色的獸瞳對上少年漆黑的眸子。
白風向少年一鞠躬,而周圍的虎人戰士們也一起跟著鞠躬,並且他們幾乎同時說道:
“謝謝!!”
“額?這...不用這麼誇張啦!”
少年也被這架勢給怔住了,他可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隆重的道謝。
白風莊重而嚴肅的說道:“我們很多兄弟姐妹都因你的善舉而得救,這等恩情,我們現在也沒有任何合適的謝禮,只能在這裡表達我們的感激。”
“哈,我只是盡我所能的幫助朋友而已,不用這麼見外。”
少年知道自己確實讓這些虎人欠了自己不少恩情,但他也沒想要什麼物質補償。
畢竟白風她在大鬥場與自己那一戰,給少年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而且虎人後面還送來了珍貴的療傷藥,所以少年覺得自己幫助這些虎人不過是在情理之中。
“朋友...”
白風將這個詞放在嘴中回味了片刻後,她看著少年鄭重的說道:
“以後你便是我們虎人的朋友,你的敵人便是我們的敵人,但凡你有難,我們得知必會相助。”
說罷,白風再用虎蘇語對其他虎人們說了一遍,虎人戰士立刻以熱切的呼聲表示贊同。
這一句話,並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白風以及其他虎人們的誓言。
“哈,對的,互相幫助的就是好朋友。”
少年倒是沒有意識到這句話裡的重量,他現在還牽掛著那些或許還未接受自己治療的虎人病患。
“還有其他患者嗎?需要我去治療的話,我現在就能去。”
少年已經休息了一晚,精神力和鬥氣都已經基本恢復,他有信心再去面對一次那種高強度的治療。
白風在讓那些虎人戰士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後,回覆道:“不用擔心,絕大部分的病患都已經被你清除了毒素,至於一些人還有輕度的症狀,老沃茲那邊已經調配出了更有效的新藥,他們可以用藥物治癒。”
對於少年心念著自己的族人,白風也是很開心,但是目前還有一個她難以釋然的問題。
“不過還有一個人的毒素未解......我希望你可以再去試一試。”
“當然可以,是誰?”
少年很爽快的答應下來,而此時的他還未注意到白風那複雜的神情。
面對少年的目光,白風盯著別處說道:“我的師父,黑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