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後為大！
提及此事柯軍臉色難掩失落。
羞愧神色也多少有些。
可明知妻子無法生育卻不敢言語，多年默不作聲。
只因今日成就依靠女方家世，在家中地位不高，豈敢提及此事。
此言無需柯軍明說，宋書堂、朱越心中明了。
但朱越還是追問。
既然已經說開不妨就將窗戶紙捅破，沒必要遮遮掩掩，雙方也不舒服。
此話都已經出口柯軍也沒顧慮。
索性多年壓抑今朝不吐不快。
“芮高暢確實是我的兒子，我安排人調查打聽，得知我第一任妻子逃荒過程中生下孩子艱難撫養，但無奈身患重疾不治身亡，孩子交由一私塾老先生養育，便是芮高暢不假。”
“你確定？”
“起初稍有疑慮，可見面之後心中疑慮便煙消雲散，芮高暢與我年輕時十分相似，且當年人證也有做不得假。”
“你想和芮高暢相認？”
“我自然想要相認，我到今日沒有和妻子生育，芮高暢是我唯一的兒子，我豈能不想。”
“那為何相認過程不太順利？”朱越詢問。
“芮高暢這孩子雖然過的貧苦，但是心氣是有的，他先問我為何拋棄他母親，我自然是找藉口解釋身不由己，但相認之後我無法公開他的身份，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
“保密？”
“是的，保密。”柯軍想要和芮高暢相認。
但也不能弄的人盡皆知。
需要芮高暢保密。
他給芮高暢提供幫助，不管是在事業還是在生活上。
等到日後時機成熟，就讓芮高暢恢復柯姓。
什麼時候時機成熟？
他現在地位不低。
且立法院院長年事已高。
這個時機其實也不會來的很晚，柯軍等的起。
“只是他聽到我的建議，立馬意識我根本就不敢與之相認，甚至於連他母親的事情都是欺騙，在得知我目前的身份之後，他也明白說其他的無異於以卵擊石，索性也不想給自己和他的女朋友帶來麻煩，故而拒絕與我相認，也不會透露這件事情，反而是選擇逃離山城。”柯軍提起這件事情，很是無奈。
但宋書堂不得不說芮高暢做的很好。
且非常對。
柯軍此人對芮高暢沒有感情。
此前多年沒有認真尋找。
現在無非是想要有人傳宗接代。
與其說是感情，不如說是傳宗接代的觀念。
芮高暢顯然也明白沒有所謂的感情，甚至於是拋棄。
他不想如此，哪怕柯軍現在位高權重，他也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
對柯軍自然有恨意。
但恨意並不強烈，更多的是看待一個陌生人。
畢竟芮高暢母親去世之前他很年幼，對母親的感情也很模湖。
因此也沒有想著報復柯軍，把這件事情弄的人盡皆知。
芮高暢從小的生活環境讓他懂得很多事情，例如他也明白僅僅依靠他的一面之詞，很難將柯軍如何，還會影響他自己的生活，以及鳳一璇的生活。
他好不容易度過苦日子。
有了今天的成就。
不想毀在一個所謂的沒有感情的父親身上。
因此選擇逃離。
“你就放任他離開？”朱越問道。
“我自然不想他走，可我真的沒辦法強行挽留他，我的處境身不由己，再說人已經找到，在什麼地方生活並不重要，等到日後我還是可以尋回他，且他要成親這是喜事，我自然願意看到，只是想著日後多給些幫助，便就隨他去了。”柯軍說道。
柯軍的想法其實還是利用時間來打敗一切。
反正芮高暢已經找到。
現在不能相認，日後還有機會。
哪怕是芮高暢現在不認他，但是日後等到他可以放手去做的時候，他覺得依靠自己的地位可以彌補，什麼樣的彌補都可以。
但時間不是現在。
他認為在自己的彌補之下，沒有人可以拒絕。
再者說芮高暢是成親。
也會有孩子。
到時候一起彌補。
芮高暢能不在乎自己孩子的前途嗎？
柯軍認為自己是立於不敗之地。
而且芮高暢離開山城也好，起碼安全。
不然這件事情被家裡知道，柯軍真不清楚他們會如何對待芮高暢，下場一定不會好。
索性讓其離去。
宋書堂問道：“芮高暢在離開山城之後，你還關注過他嗎？”
“在我調查他的身份時有些被家裡注意，因此之後就沒有繼續關注，只是讓當地的一個朋友給行個方便，沒有繼續關注。”柯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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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來芮高暢和鳳一璇能從縣城到省城，這個過程中難免有柯軍的幫襯，只是外人不知曉罷了。
那麼可見柯軍現在並不清楚芮高暢、鳳一璇的情況。
說完自己的事情之後，柯軍急忙問道：“芮高暢如何，孩子又如何？”
“芮高暢夫婦失蹤，孩子落入日諜之手，帶入山城想要你投敵叛變。”朱越直接說道。
投敵叛變？
聽聞四字。
柯軍其實心中也有所感，若真有日諜帶著芮高暢的孩子來讓自己叛變，他會如何選擇？
你說柯軍是內心堅定之人嗎？
自然不是。
且在家中幾十年未嘗沒有怨言。
滿腹怨言不得發洩，親生兒子不能相認，甚至於對外還要被人指指點點，說是不能生育。
柯軍多年隱忍爆發起來也會異常驚人。
日諜選中柯軍不僅僅是因為孩子。
畢竟柯軍與芮高暢的感情，並不深厚。
日本人一方面是看中柯軍想要傳宗接代的心，另一方面則是知道他多年處境，認為可以擊破他的心理防線。
如若不是情報科抓捕五島勇人將孩子攔下。
這柯軍被策反一事，宋書堂認為十有八九要成。
畢竟此人的處境和經歷成了最大的突破口。
離開山城離開家中，反倒是有種天高任鳥飛的感覺，他何樂不為。
但當著情報科的面，柯軍自然是急忙表示，自己不會如此做。
自己不可能做漢奸。
喊自然都喊得響亮。
宋書堂也沒有去繼續這個話題。
“日諜當真沒有聯絡你？”
“我說的句句屬實。”
“有沒有你認為奇怪的人？”
“這個沒有發現，不然我一定告訴你們，我怎麼可能做漢奸呢。”
“最好不會。”
“在大是大非面前我還是能看得清的。”柯軍不滿的說道。
“我們會派人盯著你，你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希望你配合。”朱越說道。
會不會派人盯著？
沉淥水不讓。
現在這樣說也是威懾一下柯軍。
柯軍很不滿但他的叫罵，朱越充耳不聞。
至於家中權勢。
柯軍敢動用，情報科就敢將這件事情公之於眾，到時候兩敗俱傷。
“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宋書堂對柯軍問道。
“芮高暢呢？”
“應該是落入日諜之手，現在生死未卜。”宋書堂就明白告訴柯軍，其實也是敲打他，日諜就算是用芮高暢的性命做威脅，你也要明白該如何選擇。
柯軍自然明白。
他和芮高暢的感情其實可以說沒有。
而且芮高暢的孩子現在在情報科，已經算是傳宗接代，他不會冒險投敵。
畢竟被情報科盯著，你想要投靠日本人，你不是找死嗎？
軍統局情報科的能力，旁人不清楚。
柯軍如何不清楚。
“孩子我現在不能帶回去，我可以找人幫忙代養，但需要一些時間，也要做的隱蔽一些。”柯軍說道。
他其實覺得有這個孫子。
沒有芮高暢這個兒子也行。
畢竟芮高暢是恨他的，但是孫子不一定。
只要好好養著，等到日後對自己肯定是親的。
這就是柯軍這個人的想法，這種對待感情的冷漠，至始至終都是如此。
“孩子我們可以幫你先養一段時間，但你需要配合我們。”朱越說道。
“配合？”
“配合我們抓捕日諜。”
“我不是軍統局的。”
“但抓捕日諜，所有國府成員都有責任，你應該是知道的。”
“可我……”
“你沒得選，且抓捕日諜之後，可以幫你證明你的清白，不然我們情報科有理由懷疑，你已經被日諜所策反。”
“孩子都在你們手裡，他們用什麼策反我？”柯軍說道。
“用芮高暢。”
“這是血口噴人。”
“是合理懷疑。”
柯軍現在明白今日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協助配合你們。”
“首先日諜可能之後會聯絡你，你需要和他們接觸，幫助我們更好的調查和抓捕。”朱越想要利用柯軍。
雖然現在不知道日諜還會不會聯絡柯軍。
他們情報科調查到柯軍的這件事情，破風小組也不知道是否清楚。
但想來不會知道的如此迅速。
畢竟破風小組來山城是潛伏工作。
並非什麼訊息都能掌握。
且調查到柯軍那也是只有情報科少數幾人知曉，保密工作很好。
因為柯軍的特殊性，其實沒有孩子也不是不能策反，再說還有芮高暢可以作為突破口。
他既然是日諜策反名單上的人員，理應還會進行策反。
和日諜打交道。
還要幫情報科抓捕。
柯軍是有些擔憂。
想拒絕卻不能拒絕。
“還有呢？”柯軍問道。
“你調查到芮高暢這件事情，按理來說是很保密的，你家中之人都不知曉，日諜又是如何得知的？”宋書堂認為這個點也需要懷疑。
“你認為我身邊有人已經通敵？”柯軍人不傻，立馬意識到問題。
“很有可能。”宋書堂說道。
這種訊息的洩露一般都是身邊人做的。
朱越問道：“誰知道你和芮高暢的關係？”
柯軍立馬抬眼望向門外，那是司機所在。
可是又立馬搖頭說道：“不可能。”
這個司機是柯軍為數不多的心腹。
也是他在這個家裡，唯一能說兩句心裡話的人。
他不認為這個司機會被日諜收買。
但宋書堂和朱越卻不會聽柯軍的，這個司機已經是重點懷疑目標。
同時再問：“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雖然我之前調查芮高暢，但是都是非常小心，沒有自己出面，應該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柯軍說道。
他的調查也是保密的。
畢竟他比誰都怕這件事情被人知曉。
那麼由此看來，也只有司機知道。
司機的嫌疑直線上升。
但柯軍又說道：“我之前讓晉中的朋友幫忙照顧一下，交代他保密，雖然沒有說我和芮高暢是什麼關係，但不知道他會不會知曉。”
這個人物確實也值得懷疑。
目前看來就這兩個。
如果是司機的話，那麼今日柯軍和情報科的人見面，司機已經知曉。
打草驚蛇。
那就要看看這條蛇，會不會有所異動。
朱越立馬打算監視司機。
雖然監視司機也有可能發現一些不該發現的秘密。
但多數肯定是柯軍的，無傷大雅。
再者說司機的嫌疑這麼大，你不跟蹤監視根本就不可能。
宋書堂對面前的柯軍說道：“你等待日諜聯絡你，然後該怎麼做你清楚，幫我們抓到的日諜越多，這件事情情報科會替你保密，因為目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屈指可數。”
“好。”柯軍只能同意。
“你也要對司機多加留意，明白嗎？”
“明白。”
“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我知道。”
就這樣今天談話結束，柯軍帶著司機離開。
朱越立馬說道：“回去和科長彙報一下。”
“走。”
但在離開之前，他們讓情報科來人，將司機給監視起來。
對於柯軍現在沒有開始監視。
因為根據今天的判斷，柯軍是不會逃離的。
再說監視司機，就如同監視柯軍，不怕他跑。
回到情報科兩人和沉淥水彙報一下現在的工作。
對於監視司機一事，沉淥水也認為是有必要的，至於會不會節外生枝，現在也顧不上了。
只能儘量做到避免。
這件事情已經和鮑意偉說過了，沉淥水也就不用太過小心。
鮑意偉的意思是抓捕日諜要緊。
在儘可能帶來小影響的情況下，抓捕日諜。
對於朱越、宋書堂的安排沉淥水認為沒有問題，利用柯軍抓捕日諜也是一個選擇。
至於柯軍此人對待芮高暢的情感很澹漠，沉淥水也不管。
反倒是澹漠才不會被威脅。
至於他家裡事那不是情報科關心的，他們只關心日諜一事。
就算是破風小組想要將柯軍的事情挑明。
但孩子在情報科手裡。
情報科說和柯軍沒有關係，柯軍就可以死不承認。
而且立法院院長也不想聽到家中有醜聞，自己也不會上趕著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