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
與不巧！
兩人心中各自有數。
可迎面相遇總不好埋頭前行。
想裝作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顯然太過生硬。
恰似今日一人獨行，倒顯得是提供機會一般。
心思收斂宋書堂邁步迎上，同樣露出燦爛微笑：“確實好巧，你怎麼會來這裡？”
“下午在川東師範學校有些公務。”孟佳期依然素面朝天，與謝鶯則完全不同。
川東師範學校尚還在下羅家灣之後，距離倒也不遠，孟佳期回城區出現在這裡確實合理。
“做採訪？”
“從前線來了幾名老師，做一期專題採訪，真實瞭解前線民眾生活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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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坐個人力車？”
從此處回城區距離並不近。
“學校門口沒車，一路走來也未遇到。”
“這裡確實偏僻一些。”
兩人寒暄幾句，孟佳期卻沒提此前約見一事。
宋書堂自然不能裝作不知道，故而將話題提及：“我聽情報科成員說你之前找我？”
“是。”
“有事嗎？”
“一些工作上的問題。”
“捐款？”
“報社。”
“《新華日報》報社怎麼了？”
“此前我和一位報社內的前輩有些矛盾，他一直盯著我，想找機會抓到我的把柄給我穿小鞋。”
啊？
驢唇不對馬嘴！
孟佳期說這些做什麼？
但宋書堂明白她說的每一句話肯定都有深意。
故而沒有打斷而是問道：“之後呢？”
“好在熊經理聽聞此事為我出頭，畢竟先前矛盾也非因我而起，我並無問題。”
“事情解決便好。”
“我也原以為事情解決，畢竟熊經理親自出面，可我發現這位前輩還在暗中盯著我，並未如同他先前所言一般放棄。”
“你可告知熊經理？”
“我自然說了，熊經理也沒辦法，只說你不犯錯便不怕被人盯著。”孟佳期言及此事頗為無奈。
說罷她繼續道：“此前找你是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現在倒沒什麼問題，正如熊經理所言，我不犯錯便好，雖然被一雙眼睛盯著，讓人渾身不太舒服。”
“熊經理說的也對。”
“一見面就話多，耽誤你時間。”
“我距住處很近，倒是耽誤你回去的時間。”
“聊聊心事權當發洩。”
“向前不遠路口有人力車。”
“多謝。”
“路上小心。”
“好。”
兩人就如同巧遇一般，在路上停步說了幾句話，便擦肩而過。
可宋書堂的心卻並不平靜。
孟佳期說的是自己的經歷嗎？
他心中自然清楚必然不是。
且今日創造巧遇之機告知這番故事，總不可能如此簡單。
回到住處坐在房屋之內，宋書堂心中已然明白。
這是暗示自己！
整件經歷影射此前他被中統局調查。
委員長出面勒令喝止。
但中統局暗中並未放棄。
因此宋書堂明白孟佳期今日轉達給他的資訊，便是中統局並未老實消停，還在盯著他暗中調查。
此事宋書堂還真不知曉。
可紅黨如何得知？
日諜！
軍統！
難不成中統方面他們也有眼線？
那這情報網未免有些太過通天！
明明處處受到壓制，何故還能有如此大的能力。
但謝鶯日諜身份真實有效。
他現如今難懷疑紅黨提醒。
此訊息重要。
畢竟此前他確實暗示黎叔特務總隊一事。
現如今又被紅黨接觸。
宋書堂如今難說自己清白。
他只能說自己絕無二心，可與紅黨有染一事，說不清道不明。
若被中統局抓到把柄，還真就有可能置他於死地。
換言之孟佳期早便想告知自己此訊息，是他避而不見導致訊息未能及時送達，後紅黨方面必然是擔心夜長夢多，才設計今日偶遇局面主動告知。
紅黨心意他確實能體會到。
可正如他對黎叔所言，路他想要自己選！
但這人情反倒越欠越多。
抓捕日諜清水純，欠下人情。
如今中統局暗中調查的訊息，更是一份大人情。
雖然說謝鶯人情可用特務總隊訊息相抵。
被中統局調查也因同情紅黨而起。
兩兩抵消，乾脆兩不相欠。
可人情這種東西最為複雜，極難三言兩語言明。
索性宋書堂也不再糾結此事，日後與黎叔相見需格外小心，中統局抓捕日諜毫無建樹，可調查黨內成員經驗豐富。
不得不防！
好在這些時日他忙於工作，與黎叔見面次數很少。
且每次都格外小心謹慎。
看來有無危險之時，都不能放鬆警惕。
畢竟暗處的危險是你無法提前預知的。
同時根據今日之事判斷，紅黨明知中統局暗中調查，卻還敢讓孟佳期與自己見面。
可見紅黨對孟佳期的身份也很有自信。
由此一來宋書堂認為，自己也要改變一下之前的決定。
先前他決定對孟佳期避而不見。
可如今看來卻不是好選擇。
反而應該照常見面。
不然恐讓中統局生疑。
問心無愧自然不怕中統局調查。
可特務總隊一事確實是宋書堂故意為之，怕也難談問心無愧。
中統局真抓到他與紅黨有染把柄，軍統局也難救他，搞不好直接清理門戶，免得家醜外揚！
孟佳期此番見面也存有這樣的意思，宋書堂成功接收。
可他本不願理會紅黨，現如今卻越陷越深。
但中統局目前乃是最大麻煩，先解決這個問題，再說其他。
想清楚之後宋書堂也未過多糾結便早早休息，日後照常與孟佳期見面便好，之後捐款購買飛機增強防空力量，他可以親自去現場參加募捐活動。
第二日一早醒來，路口與龍昊一同吃飯。
期間宋書堂問道：“昨日審訊可有新的收穫？”
“目前還沒有。”
“兩條線上的工作人員，情報所知很難有關聯，碰碰運氣吧。”
“收穫已經算是不錯。”
“可獲悉軍中情報影響同樣很大。”宋書堂說道。
汪逆集團策反人員預成立偽政府影響頗大。
可軍統情報也不容忽視。
調查還需繼續。
但今日兩人剛到情報科便見朱越神色不悅。
“怎麼了？”宋書堂上前詢問。
“法國大使館，駐華大使戈斯默向政府要人。”
“他們這麼快便知道訊息？”
“應該是日本人透露給他們的。”
抓捕亞歷克斯乃是秘密進行，理應不會如此快被法國大使館知曉。
因此必然是日本人背後推波助瀾。
嶽箋安排行動科外勤人員在滬上放出訊息，讓日本人知道山城任務失敗，對方自然明白亞歷克斯會被抓捕，肯定要給軍統局找點麻煩。
行動科放不放訊息，‘純’、‘荊棘’、‘颶風’被抓一事都難隱瞞，這樣的局面是早晚會出現的。
“沒告訴法國大使館，亞歷克斯被日諜策反一事嗎？”龍昊問道。
“已經告知，可他們的意思是由大使館處理此事，讓我們將亞歷克斯交還出去。”朱越昨夜一直都在忙這件事情。
龍昊立馬說道：“他們會怎麼處理，肯定不了了之。”
亞歷克斯在山城，自然出賣不到他們本國的利益。
就算與日諜有所牽連，恐怕也不會被看做罪不可赦，下場最壞是被遣返回國，甚至於不痛不癢。
宋書堂到沒有龍昊如此激動，而是問道：“局內什麼態度？”
“科長、處長前去開會商議此事。”
“等等看。”宋書堂並未著急。
龍昊反正是一臉不滿。
宋書堂轉而問道：“隗開所在的中間黨派呢？”
“也受到日本人訊息鼓動前來要人，但給他們聽了隗開在審訊室內的坦白錄音之後，便直接離開，還留言讓我們不要放過隗開這樣的民族敗類。”
雖黨派不同。
可國家相同。
對與日寇合作的賣國賊自然沒有容忍度，中間黨派只覺羞愧，根本不會過多叨擾。
與亞歷克斯形成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