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饒是一旁的王公公也聽明白了朱瑞的意思。
朱家勾結文王想謀反。
這訊息來得太過突然, 猝不及防,太上皇一時沒反應過來,好半晌才問, “你是說侯府同文王,在江南建了一個皇宮?”
朱瑞磕頭,“臣不敢欺瞞。”
江南的那宮殿還擺在那。
一看便知。
太上皇眉頭上的褶皺深陷, 腦子裡瞬間亂如麻。
朱家勾結文王。
為何要勾結文王謀反。
太上皇心頭的第一個懷疑,便是周恆的身份, 莫非是朱家早就懷疑了皇上,暗裡同文王做好了準備。
那念頭剛冒出來, 太上皇便否認了。
不可能。
文王若是知道, 以他的性子,怎可能忍到現在。
朱家到底想幹什麼?
太上皇只覺跟前的一切, 一瞬被打亂,半天理不出來頭緒,也遲遲拿不定態度。
朱瑞跪在那良久了,太上皇沒給個說話,皇上也不發話,左相終是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周恆道, “陛下, 此乃謀逆啊,臣......陛下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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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進來後,幾人的主意力都在他身上。
並沒有留意到周恆。
此時左相抬頭, 只見周恆的臉上, 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紅疹, 周恆的臉色已經明顯開始不對。
左相這一聲驚呼, 眾人才側目。
太上皇的視線盯在周恆的臉上, 一瞬千變萬化,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太上皇先是站了起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找太醫來,快!”
周恆小時候桃子過敏,嚴重時,能去掉半條命。
今日情非得已。
太上皇才拿他試了一回。
這半天沒見周恆有任何反應,還曾一度懷疑過他,這會瞧見周恆的脖子、臉、手背全都起了一層紅疹子,突地就恨上了自己,怎就聽了那等不靠譜的傳話。
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王公公忙地出去請太醫,太上皇回頭見那桃子還擺在几上,氣不打一處來,怒聲斥道,“快把這些桃子都給我撤走。”
周恆緩緩地起身。
眾人都擔憂地看著他,太上皇這會子才知道著急,“皇上如何了?”
周恆轉過頭,那眸子裡沒有半絲感情,只艱難地道,“兒臣如何,父皇心裡不是很清楚嗎。”
太上皇被那一眼盯的心如刀割。
瞬間啞了喉。
高沾從外匆匆地趕了過來,扶著周恆的胳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怡安殿,上了攆橋。
周恆人一走,太上皇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心頭的愧疚和心疼,一時讓他坐立難安。
太上皇眼睛一閉,痛恨不已,他怎麼就相信了朱家那一窩子,他早就知道朱家已經生了異心。
他一直鬧不明白,為何朱藻和朱成譽如此縱容文王。
原來竟是藏了這等謀逆之心。
屋內朱瑞還跪在地上。
太上皇又睜眼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道,“你繼續說。”
朱瑞不敢吭聲。
太上皇便道,“放心,今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免你的罪。”
朱瑞這才壯著膽子道,“臣也是無意中得知了真相,朱侯爺早就打起了文王的主意,先讓侯府世子接近文王,兩人在江南做出了不少出格之事,皆是由侯府世子為文王出謀劃策,建皇宮,建賭場,讓文王去盜墓,再到後來洛陽的軍餉,皆是在侯爺的策劃之中,為的就是牽制文王,後來出了些意外,表面上看著文王已同朱侯府決裂,可朱侯爺曾教導過臣,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先要置死地而後生,不到最後一刻,萬不可去隨意斷定一件事成功與否,臣聯想起這話,再想起文王如今就在洛陽,掌管的可是十萬大軍啊!臣越想越惶恐,本不敢先稟奏陛下,想讓太上皇先定奪一番再做打算,可今日陛下......”
太上皇此時胸口早就隱著一腔怒氣,只需要一把火。
無論朱瑞說的有沒有依據,他缺的就是這番煽風點火的話。
朱瑞還未說完,太上皇就是一巴掌拍在几上,“還定奪什麼,這還需要定奪嗎?他朱侯府為何要煽動文王,你心裡沒數?他是知道奈何不了我,也奈何不了皇上,但文王可以,文王傻,只要皇上一倒,文王登基,這天下還姓什麼周,就是你們姓朱的了!”
朱瑞頭磕在地上,一聲都不敢吭。
太上皇咬牙同朱瑞道,“好,你去給我查,將侯府勾結文王的所有證據都給我搜查出來,絕不姑息!”
朱瑞起身領命。
剛弓腰走到了門口,太上皇突地又想起來了一事,“等等。”
朱瑞又才轉身回來。
過了半晌,太上皇才問,“你適才說,朱侯府之前是幹什麼的?”
朱瑞愣了愣。
似是已經忘記了這樁。
太上皇直起身子,眯著眼睛提醒了他,“朱侯府在江南幹過什麼?”
朱瑞終於想了起來,再一次跪在地上,同太上皇道,“臣在江南時,無意中查到,侯府當年曾在江南一帶做過青樓的生意,養過不少瘦馬和舞妓,暗裡送至各個官家府邸,以此來鞏固自己的勢力,還謀取了不少錢財。”
太上皇身子往前傾了傾,小心翼翼地問他,“什麼時候?”
朱瑞答,“二十幾年前。”
太上皇盯著他,那喉頭半天才慢慢地咽下去,使勁將那心頭一閃而過的念頭瞥開,卻是盯著朱瑞道,“你是侯府的二公子,今日這番又是為何?”
侯府朱藻一死,朱瑞排行第二,將來很有可能接手侯府,成為新的世子,太上皇不知,他為何選了這麼一條路。
背叛自己的家族,就為了忠於朝廷?
也不是說這個理由不可以,但是說服不了太上皇。
朱瑞也沒有拐彎抹角,只抬起頭來,看著太上皇,咬緊了牙道,“我娘死前同我說,這輩子,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脫了身上姓朱的這層皮。”
太上皇看著他。
侯府朱成譽的那些風流債,他知道的不少,朱瑞姨娘的死,他暗裡也聽說過。
是很慘。
太上皇只冷笑了一聲,道,“報應。”之後便也沒同朱瑞多說,“下去吧。”
等王公公回來,太上皇一直都坐在那,就沒動過。
王公公有事要稟報,一時也沒去注意太上皇的臉色,只著急地到了跟前,附耳輕聲同他稟報,“洛陽的人跑了。”
太上皇抬起頭猛地盯著王公公。
王公公適才出去替陛下請太醫,回來的路上才收到訊息,不敢有半分耽擱,進屋就立馬稟報,見太上皇望過來,王公公趕緊詳細地道來,“奴才派去的人回來說,人是找到了,正準備動手,卻被人救走了。”
太上皇心頭的一沉,“誰?”
王公公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已經很明了,“侯府的人。”
太上皇的身子往後一仰,牙槽子緊咬,胸口的怒氣達到了鼎盛,只從牙縫裡擠出來了一句,“朱侯爺賜死吧,還等什麼秋後問斬。”
王公公不敢輕易行動。
太上皇看著他,“還等什麼,等他一步一步地將我設計進去?將我所有見不得人的事,都暴露出來?他是在威脅我,你看不出來?他朱家以為我不敢殺他,我就要看看,我殺了朱成譽,朱侯府的人能怎樣,他們能將那兩人帶到哪裡去。”
王公公領命,“奴才明白了。”
等事情處理完,太上皇去床上躺了一陣。
到了午後,卻從乾武殿傳來訊息,“皇上暈了過來,還沒醒。”
太上皇的情緒,瞬間就崩塌了。
過了一陣,終是找到了洩恨的根源,“毒婦!她怎麼就這麼歹毒。”太上皇這會子心頭只有恨,“去芳華殿,讓她自己選擇,是去陛下那兒親口|交代,還是進地牢,讓地牢裡的人去慢慢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