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坪直愣愣地看著唐言，突然有種很陌生的感覺，自己好像對唐言一點都不瞭解。
回想起第一次在北影廠的會議室見到唐言，一個高大帥氣的陽光大男孩，被一群老煙槍給嗆的不行。
然後輕鬆地就解決了，馮曉剛和石槺之間的最大矛盾，電影順利開拍。
現在想想，最厲害的不是幾句話定下了劇本最終的走向。
而是...
《大腕》在籌備的時候，《一隻鬼的故事》也開始籌備。
而《大腕》從籌備到上映這段時間，《一隻鬼的故事》、《荒島奇幻之旅》、《原始碼》也接連上映。
《原始碼》還幹掉了《大腕》，創造新的賀歲檔票房記錄。
當然，還有《尋槍》，這個更慢，還沒上映。
偏偏三部電影的陣容都沒什麼看點，導演更別說了。
寧昊專科出身，沒有經驗，林朝賢倒是拍了幾部電影，但是在香江那邊也撲街到沒戲拍的地步。
帶著這樣的導演、演員陣容，唐言一手策劃出了三部大賣的電影，票房超過一億元。
回想起來，才一年半的時間。
韓三坪突然發現，是這麼地恐怖。
之前馮曉剛三部賀歲片破億，也用了三年的時間。
相比之下，唐言在《大腕》、《尋槍》的劇本研討會上展現出來的才華。
以及在辦公室裡，那個包括宣傳攻略的完整策劃案，在這一年半三部電影票房破億面前，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了。
這麼看來，唐言每一次，不管什麼事，都有充分的信心，甚至自信到離譜。
也都是合理的...
“韓總...韓總？”
唐言疑惑的聲音，將韓三坪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他看這個唐言，搖搖頭，苦笑不已：
“連正科都看不上，我之前還以為你已經夠大膽了，沒想到你竟然想和中影合作創辦新公司？”
這話說出去，簡直荒唐！
唐言卻笑道：“韓總，我不是看不上正科，確實是中影太複雜了，下屬幾十家單位，幾千名員工，光想想就頭疼。
而且合作開新公司，這不很正常嘛，中影旗下那麼多子公司，多一個也不多，之前不也和中信合作的世紀英雄。”
“那能一樣?”
“真不行嗎？”
“不行，沒得商量，魔影集團也一樣，任忠倫想答應也答應不了。”
韓三坪沒辦法鬆口，況且就算他鬆口了，也沒用。
單位個人和中影合作開設製片公司，這種事情是沒有先例的。
更何況並不是民營資本，同在體制內。
就好像北影廠的員工，和中影共同出資開新公司。
荒唐嘛這不是！
不過，這次和唐言談進中影的事，韓三坪也有新的條件：
“唐言啊，集團將抽調北影廠、兒影廠、發行放映公司、合拍片公司...等公司裡的所有影視制作人員。
包含編劇、編輯、導演、攝影、美術、製片、演員、錄音、剪輯等各個行業，組建中影藝術創作中心。
藝術創作中心獨立於集團策劃部之外，級別副廳，下設編導攝製部、錄剪美部、演員劇團等部門。
給你留了一個編導攝製部副主任的位置，主任由中心主任兼任，實際還是由你主持工作。”
這是變相給副處了？
唐言對事業單位和國企的級別早就見怪不怪了，壓根不像正府部門那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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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影正廳級，唐言所在的電影劇本規劃中心也是正廳級，但二者簡直不是一個規模的單位。
除了規劃中心有兩個華國電影審查委員會的名額。
這個藝術創作中心，唐言也聽明白了。
就是中影把各製片廠的影視制作人員全部抽調出來，成立新的單位。
同是以影視創作為主，比中影內部的策劃部高半級。
當然，中心還有所有分類的影視從業人員，也就是策劃+製作的合體。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級別也不高。
西影集團演員劇團是正處級，範彬彬過幾年那個副團長都副處。
而中影這個藝術創作中心的演員劇團，只有副處，低了半級。
當然了，這些單位的級別沒有多大意義，也沒什麼好糾結的，跟行政單位完全不同。
不過，跟之前的策劃二室主任最大的區別，不是高了半級，而是自主權更大了。
畢竟是一個單獨的策劃、製作單位，獨立性更強，更自由。
見唐言在思考，韓三坪心下也松了口氣，半開玩笑道：“這都不滿意的話，就只剩下集團策劃部主任的位置了，或者我這個抓電影製作的副總讓你來幹得了。”
讓我幹我還不想幹呢...唐言連忙道：“韓總瞧您這說的，我是怕這讓人非議啊。”
這種事，本來就這樣，後來有一位相聲演員，去地方上掛職當副縣長。
然後大批網友陰陽怪氣說他刷履歷，還有買官、貪汙，什麼話都有。
其實時候當地請他去的，想靠他的名氣招商引資。
結果沒想到人家是真想好好幹這個副縣長，做點實事。
當然，還有很多人就是頂個名頭不幹事的。
“誰有意見，讓他找我，找楊董！”
韓三坪擺起臉，讓唐言安心。
也是滿心無奈，中影太臃腫了，無數子公司，在職的和退休的人員何止上千。
給這些人發工資、各種福利、養老金，就是一筆鉅額數字。
還有電影產業的各種扶持，承擔的太多了。
所以儘管掌握進口片發行大權，中影還是窮的要死。
賺的錢都花出去了，一年到頭的純利潤，都沒有唐言《原始碼》一部電影的收益高，甚至一半都沒有。
不對...有一半，因為《荒島奇幻之旅》利潤也不低。
除掉唐言貢獻的利潤，中影只能維持一下收支平衡，利潤很少。
要不然，怎麼會那麼迫切地需要唐言呢。
“韓總，既然您和中影這麼看重我，那這個創作中心編導攝製部副主任的擔子我就接下了，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唐言又道。
“說吧。”
韓三坪擺擺手，心情大好，其他的小事都不是事。
“我想成立一個小工作室，電影投資分成的收入，走工作室，片酬還是走勞務。”
唐言也直說了，倒不是為了少交點稅，投資本身就是商業行為，不是勞務報酬。
而且還有和哥倫比亞、伯納合作的片子，以工作室為主體，比以個人為主體方便多了，不用什麼小事都自己出面。
體制裡，開工作室也不是什麼事，尤其是影視行業。
因為以前大部分人都在體制裡，下海之後其實很多人保留了組織關系，編制還在。
電影行業特殊一點，有行政崗和藝術崗，藝術崗有很大的自由，基本不受事業單位的約束。
範彬彬開了公司，照樣當副團長。
真是違紀的話，被大肆報道的時候就不至於一點事沒有，還能連任了。
張一謀的幹部人事關係，一直都在桂西電影廠，11年才作為事業單位員工退休，對他下海和張韋平拍電影沒有任何影響。
甚至以後電視劇藝術中心，還想專門為中心的導演成立工作室，方便合作。
當然，僅限於有能力，並且相對獨立、有想法的導演。
撲街導演，和甘心賣命的老實人一邊去。
趙寶鋼是電視藝術中心的導演，自己開公司，藝術中心還想為他開個工作室，說是方便合作。
這跟其他事業單位不同，很多單位兼職，都是利用職權牟利。
影視行業，靠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專業能力。
況且現在，事業單位也可以兼職，除了具備行政職能的單位。
十多年後，甚至都出了條例，部分事業單位可以在職創業。
現在那些製片廠、影視相關的事業單位，別說不允許兼職，都巴不得有能力的導演加入。
韓三坪考慮了一下，自然先是口頭上答應了。
“那就這樣，具體的集團先慢慢研究、完善。”
“謝謝韓總，那以後我就是您的兵了！”
唐言嘿嘿笑道，其實作為事業單位員工和中影合資開公司，他自己知道是不可能的。
這屬於改革了，中影決定不了，要上報電影局、總局，開會研究討論，然後先開始試點。
藝術創作中心編導攝製部主任，有權利，自由度高，基本不受中影內部太多約束。
開個小工作室，方便投資。
達成這兩點，目前也就足夠了。
“你這樣的兵啊，我可不敢管。”
韓三坪也輕鬆多了，身體後仰靠在了沙發上，連連搖頭，臉上也是苦笑不已。
不敢管還還非要拉自己進中影...唐言道：“瞧您說的，我不一直是您的兵嘛。”
還聊了會天，寒暄一會，唐言也就告辭了。
回了趟單位，給領導們都彙報了一下，具體的調動還要他們來辦呢，而且組織關系還留在規劃中心。
領導也沒有意見，規劃中心這個清水衙門，也不可能一直留著唐言。
......
晚上，唐言又見到了魔影集團的任忠倫。
一見面，任忠倫就滿臉歉意地道歉。
“唐言啊，真是對不住，之前賀歲檔那事，我剛剛來魔影集團，很多時間沒有顧及到，疏忽了。
結果下面的人就自作主張，斷了《原始碼》的排片，幸好我發現的早......”
錯事都是手下的鍋...好吧，唐言只是笑笑，也不說話。
應付著扯了會淡，聽了一下任忠倫的條件。
策劃部創作一室主任，製片人辦公室副主任。
各個單位的組織架構不一樣，這個創作一室相當於中影策劃部下面的策劃室。
製片人辦公室，這個中影也是很沒有的。
也沒有什麼“天價”，唐言也不繼續吊著，耽誤別人時間了。
抱歉地笑笑：“任總，不好意思，我即將去中影任職，恐怕沒辦法去魔影了。”
什麼？
原本連製片人辦公室副主任，副處級的位置都開出來，任忠倫是很有信心的。
可唐言這話讓他傻眼了，怎麼突然被中影搶先？
不過唐言沒有和這位任總多糾纏，起身站起來就要告辭了：
“任總，魔影集團想必還有很多事等著處理吧，那我就不打擾了，可不要因為我，而又疏忽了什麼啊，那就不太好了。”
這赤果果的嘲諷了，任忠倫眼神一凝，不過還是強壓下去了怒氣。
上午還沒有什麼調動，和中影最多是談好了，只要沒有正式調過去，就有機會。
可就在任忠倫打算加砝碼的時候，卻發現唐言說了聲抱歉，已經離開了。
這麼不給面子，任忠倫氣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進口片發行權被唐言搗亂，把《天下無雙》打的落花流水。
這一個小目標，又這麼快完了。
“草！”
......
回到家的唐言，吃完飯就和高媛媛趟沙發上看電視了，順便把自己之後工作調動的事說了下。
“你要升官了啊！”
高媛媛聽完一臉興奮地看著唐言：“這個編導攝製部副主任，是什麼級別的啊？”
“你怎麼好像比我還高興。”
唐言扭了扭高媛媛的小肉臉，笑道：“正科吧，不過國企的級別沒用，而且主任是中心主任兼任，編導攝製部基本上就是我負責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應該慶祝一下的。”高媛媛有些遺憾道。
“慶祝什麼，要慶祝晚上我給你好好慶祝。”唐言搖搖頭。
“什麼給我慶祝，是給你慶祝。”高媛媛糾正了唐言的錯誤。
“行吧，那晚上你給我好好慶祝。”
“晚上？晚上你要吃宵夜嗎？”
“也行。”
唐言笑笑，手上的遙控器不斷換著頻道，好多電視臺都是苦情戲，看的人想打人。
直到，在電影頻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佳上還跑來上電視臺了？”
唐言越發無語了，從香江媒體到內地媒體，再到內地電視臺。
電影頻道的採訪還是那一套，不斷強調自己是林朝賢師傅，林朝賢剛入行就他帶著。
成為導演的路上，教了什麼什麼，拍第一部電影，又幹嘛幹嘛給了幫助。
還提到了自己導演的《精武英雄》、《終南海保鏢》、《逃學威龍》等電影。
這是要把蹭熱度貫徹到底了，一副我很牛逼的樣子。
臉皮得厚到什麼程度啊！
.......
PS：這章沒多少內容，但是寫了挺久的，查了很多東西。
畢竟現實中很多人借單位牟利的事，馮曉剛就傳出過掛在電視藝術中心，十多年沒交管理費的傳言。
所以還是仔細瞭解了一番，要不然以為主角違紀、擦邊就不好了，這是很嚴肅的事。
電影行業確實很多在體制裡，但是自己開公司的，電視藝術中心主動幫導演開工作室，也是查得到的。
電影業分管理崗和藝術崗，藝術崗沒有那麼多的限制，這也是查到的。
當然，如果哪裡有問題，還是希望大家在本章說提出來，主角不能幹違紀的事。
體制裡也不會多寫，之前我也有意地迴避了中影內部，以及規劃中心，沒怎麼出場。
主要還是電影、電影產業，體制能不寫就不寫，有的總要提一嘴的就沒辦法。
另外一直有人說主角的想法，書裡很多都提過一點點，我總不能把大綱交出去吧，也不劇透了。
比如萬達藉著華納的幫助，搞起了華納萬達院線，結果剛有起色，華納就出局了，白白便宜了老王。
...另外，這段話另加的，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