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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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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斐然看著車窗外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街道景色,很是有些恍然。

這裡是她生長的地方,但後來讀書工作,每一年她也就回來個那麼三兩次。每次回來家裡和鄉下是她呆得最多的地方。雲城近十年發展是日新月異,許多地方,她只依稀記得地形,但對建築街面真的很陌生。

以前回來,陌生有陌生的有趣。

但現在,因為那份無法消融的悲傷,這份陌生就成了孤寂,成了心慌。

幸好,她還有斐珩陪伴在身邊。

街邊的景色流轉,有些她來過有些她壓根不熟悉。

但不論什麼景色,總覺得這並不是她所熟悉的城市,好像寧城才是她熟悉的地盤一樣。

哥哥當初回來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觸感?

離開京都他熟悉的朋友和人群,估計也寂寞過吧。

幸好,他還有夢想。

許斐然從夢想一路想到王殊。

這麼多天,並無半絲她的訊息。她和沈峰一個單位,她和哥哥如果關係這麼親密,一定是天天聯絡,哥哥手機損毀,如果她聯絡不上他,應該會側面打聽,而且哥哥的訃告早已發出,在市面幾乎成了熱搜。

因為是德雅掌門因為年輕因為英俊因為意外早逝而上熱搜。

無比心酸扯淡的熱搜。

在這個訊息爆炸的時代,王殊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愛,拼死也要來吧。

可是,她沒有來。

或許,人死不能復生,所以她選擇了躲避甚至遺忘吧。

許斐然黯然,哥哥愛的這個人或許並不如哥哥愛她一般愛哥哥。

可是,人都不在了,愛不愛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斐珩看許斐然一直呆怔怔沒有說話,就主動跟她聊:“劉秀哥哥幫忙請了一個國外回來的心理醫生,說過幾天就安排過來給舅媽看看。”

許斐然點頭。

舅媽一直呆呆怔怔,程度越來越嚴重,已經沒有清醒的時候。

但她卻死死的記住了許斐然的那句話:“奕然出差了,我聽斐然的話。”

但實際上,許斐然站她面前,她好像也壓根沒什麼反應,每天就是你喂她她就吃,你讓她躺她就躺,一開始,甚至拉到身上,後來保姆開始按時扶她去洗手間給她穿紙尿褲。

醫生說是強刺激下精神混亂。醫生每天都來跟她聊天,也吩咐家人多跟她說話,說些日常的話題。

之前,許斐然看著舅媽的痛不欲生覺得她一時忘記也好,但現在看著舅媽痴痴呆呆,她卻越發強烈的覺得,相比痴傻,她寧願舅媽痛苦但卻清醒的活著。

哥哥也一定希望這樣。

人要活得有尊嚴。

而且,時光流逝,總有把悲傷掩進心底,恢復平緩正常的那一天。

到家,往日熱鬧的家安靜清冷。似乎沒人住。

斐珩牽著許斐然進屋,在廚房忙乎的阿姨連忙迎出來:“匪匪回來了。”

阿姨做了很多年,許斐然很熟悉,她微微點頭:“王姨,把所有的燈都開啟。以後快天黑就全部開啟燈。我媽他們呢?”

王姨點頭,親切的打量她的臉色溫和的笑:“你高家舅媽過來了,高家舅媽和你媽媽陪著舅媽在聽佛經,你爸爸和舅舅在書房聊天。”

許斐然怔了怔,高家舅媽指的是舅媽的孃家嫂子。

舅媽孃家有個哥哥,許斐然跟著趙奕然一起叫舅舅,私底下叫高家舅舅。

高家舅舅在政府部門工作,發展不錯,在外省任職,一家都在外省。

高家哥哥大學畢業後也在政府部門工作。

高家舅媽的性格有些捧高踩低,德雅沒這麼蓬勃發展之前,高家舅媽對她小姑子一家態度很是一般。所以舅媽一直跟孃家嫂子不是很親近。

德雅發展起來後,高家舅媽還曾跟舅媽提過,想跟趙芝雅做親家。

這事是趙奕然偷偷告訴許斐然的,說高芊當場就拒絕了。

高家哥哥可不是什麼出色的孩子。還惡習挺多。

這一條也是高家舅媽和舅媽關係不好的一個原因,高家舅媽覺得她小姑子心裡沒有高家。

高家舅媽姓袁,德雅地產的袁紅旗袁總就是她的弟弟,袁紅旗有個兒子叫袁俊,也在德雅,以前經常死皮賴臉的來舅舅家甚至去許斐然,堂而皇之的說要追許斐然,後來被許斐然和趙奕然聯手打了一頓才消停。

趙奕然出事後,高家舅舅和舅媽是第二天一早到的。

不過,他們基本也就是過來陪陪,然後指揮著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該吃吃該喝喝。

許斐然也沒指望他們能安撫得住舅媽,隨意而已。

高家舅舅在雲城呆了三天就返回去上班了,高家舅媽去了她孃家。

許斐然點頭:“那咱們過30分鐘吃飯。”

王姨點頭,繼續去廚房忙乎了。

許斐然和斐珩先去書房敲了敲門進去,爸爸和舅舅坐在書房朝落地窗的兩張圈椅上看著外面那棵臘梅。兩人神情似放空又似凝思。

許斐然揚聲:“舅舅,爸爸,我們下班了。”

許斐然現在說話都非常過濾,她不想說我們回來了,一個回字,讓她總忍不住想起心裡的幻想:要是哥哥也能回來就好了。

她會這麼想,家裡的人估計都會這麼想。

她小心的避開。

斐珩也走了過去,看到小幾上有茶壺茶杯,附身摸了摸,道:“茶涼了,爸和舅舅別喝了,吃完飯我給你們泡壺茶。匪匪教過我。”

林教授回去之前特意叮囑過他,對待家裡的老人,要比之前更親近,要比奕然和斐然更親近體貼,不僅要給老人們依靠還要給他們兒孫繞膝之歡。

他是斐然的丈夫,就要挑起家裡兒子的責任。

舅舅和爸爸抬眼看著他,滄桑的眼裡泛起慈祥。

舅舅開口:“好。你們累了一天,去換了衣服吃飯,你高家舅媽過來了。。”

許斐然很是有些吃驚,這是這些天以來舅舅第一次主動提吃飯。

他這些天,都是囫圇一碗湯了事。最後還是王姨又想了辦法,做成疙瘩湯,讓他囫圇喝下去。

許斐然笑笑點頭:“好。”

斐珩也點頭:“舅舅,匪匪之前沒管理過這麼大的公司,‘斐生活’的體量跟德雅不在同一個數量級,業務範圍也完全不同,許多業務問題,還得您多指點她,我也沒幹過房地產,指點她看看財務報表還可以,業務我也不懂。”

舅舅看著他倆,緩緩點頭:“好。我們斐然真的是長大了,以後就要擔起家裡的事情了。”

舅舅聲音沙啞,浮腫的眼裡泛起淚光。

許斐然點頭,努力揚起笑臉,但聲音卻忍不住微微哽咽:“舅舅,以後我們就住一起。斐珩已經在看房子了,我們換個更大的房子,樓下做餐廳會客和外公外婆住,他們喜歡一樓,樓上套房,您和舅媽,我爸爸媽媽,我和斐珩,空一套做客房給我公公婆婆。”

舅舅有些茫然的點頭:“好好好。”

爸爸抬頭看了她一眼:“去吧,趕緊去換了衣服。”

許斐然卻站了站,順便彙報:“舅舅,我想把德雅改成奕斐,可以麼?”

舅舅和爸爸都愣了愣,良久,舅舅的眼裡浮起淚光:“你做主就好。斐然,以後,這些都是你做主就好。”

許斐然點頭低低道:“謝謝舅舅。”

許學禮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想開口,但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斐珩牽著許斐然:“那我們先去換衣服。”

出來,許斐然和斐珩又到舅媽的房間看了一眼。

舅媽房間的音響裡放著佛號,趙芝雅低聲跟著唱,舅媽呆呆怔怔的聽著,高家舅媽一臉憂愁的看著舅媽。

許斐然朝媽媽和高家舅媽點點頭,走近舅媽,附身拉著她的手,輕聲溫柔:“舅媽,我下班了。斐然下班了。”

舅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目光都不曾投向她。

許斐然幫她理了理頭髮,附身又抱了抱她:“舅媽,你不理我我可是會生氣的哦。舅媽,哥哥出去了,你也得理我啊。不然我真的會生氣哦。”

對許斐然而言,舅媽就是另一個媽媽。從小到大在舅媽家的時間不比在自家少,小時候還經常跟舅媽睡。

舅媽低喃:“奕然出差了,我聽斐然的話。”

許斐然眼睛一熱,和她面對面:“對,你要聽斐然的話,要聽我的話。我們等下去吃飯啊。”

舅媽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她是面對著許斐然,但卻好似壓根就沒有看見許斐然。

許斐然心疼得別過了頭。

斐珩和趙芝雅高家舅媽問好後,也蹲在舅媽面前:“舅媽,我是斐珩,您肯定認識我,我是您最喜歡的女婿啊。”

舅媽依舊沒有反應。

斐珩拍了拍許斐然,拉著她起身。

趙芝雅臉色依舊蒼白,抬頭對許斐然低低道:“去換衣服吧。”

許斐然點頭。高家舅媽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他們。

換好衣服下樓舅舅爸爸,媽媽和舅媽,高家舅媽都已經坐在餐桌前。

一桌子的沉寂,一屋子的孤寂。

許斐然心頭一酸,和斐珩快步走過來:“以後我倆還稍微早一點點下班,我們家得稍微早一點點開晚飯。媽你坐過去一點,我挨著舅媽。”

趙芝雅起身挪了一個位置,許斐然坐下:“那我們吃飯吧。舅媽最喜歡吃魚了,舅媽我給挾魚。”許斐然挾起一筷子魚,小心的挑掉刺,放入勺子,喂進舅媽嘴裡.

舅舅沉默的看著,突然提起筷子,挾菜吃飯。

趙芝雅忍著眼淚,拿起筷子吃飯。

斐珩挾了魚肚上最沒刺的肉,放到舅媽碗裡:“這塊沒刺。”

一直一個人強裝歡快的許斐然忍著淚意朝斐珩笑笑,幸好,她還有斐珩。

斐珩乾脆又挾了一筷子蒸肉放舅舅碗裡:“舅舅,你喜歡吃這個。”

又挾了一筷子牛肉絲到爸爸碗裡:“爸爸你也吃啊。”

趙芝雅端碗接住斐珩挾給她的青菜,看著低頭默默吃菜的趙之德和許學禮,哽咽著道:“是的,媽媽晚上最愛吃青菜。”

斐珩歉意的朝高家舅媽笑笑:“舅媽您愛吃什麼我端給您。”

高家舅媽一直皺眉看著高芊,偶爾看看眾人,聞言勉強笑道:“你快坐下,我自己來。”

許斐然一直儘量歡快的挾著各種菜喂舅媽。

喂到一半,舅舅幾下巴拉完碗裡的飯,站起來:“斐然,你自己也吃飯。舅舅來喂。”

許斐然垂眼,然後抬頭微微一笑:“好。您要多跟舅媽說話。”

舅舅哀傷的看著舅媽,點頭。

他接過碗,坐到了許斐然讓開的椅子上,對著高芊:“老婆,咱們吃飯。”

舅舅沉默的一勺一勺的喂著,沉默得壓抑。

許斐然快速吃了幾口,就起身:“斐珩,你去給舅舅泡茶。”

她伸手接過舅舅手裡的碗:“您去喝茶吧,還是我來。”

飯後,高家舅媽對趙芝雅道:“高芊這個樣子,辛苦你們了。”

趙芝雅微微搖頭:“親家嫂子,這是我應該的。一個是我哥哥一個是我嫂子,都是我應該的。”

高家舅媽心裡微微嘆氣,趙家這兩兄妹倒真是難得,成家到現在,幾十年都依舊一家人似的,兩個小的也親,壓根就沒他們高家這個孃家什麼事。

哎,要是當初許家這妮子嫁進他們家就好了。這親上加親,理所當然啊。

高家舅媽對趙芝雅道:“我明天就得回去了。高芊就辛苦你們照顧了。有需要我們的地方只管說。”

趙芝雅感激的點頭:“謝謝您親家嫂子。”

許斐然邊喂舅媽吃水果,邊暗自嘆氣:如果,如果高家知道舅舅還有一個私生女,估計一定會鬧得很難看,沒點分量的付出肯定是擺平不了的。

邵睿說姓鮑的雜種已經到了雲城,也不知道到底聯絡了舅舅沒有。

但舅舅今天有變化。

許斐然的心控制不住的抽痛。

高家舅媽住孃家,估計她也不願意住趙家,畢竟,這個氛圍太難受。

許斐然安排司機送走高家舅媽,剛想進去找舅媽,在大廳被媽媽叫住。

趙芝雅一臉哀傷疲憊的低低道:“舅媽那王姨和李姨陪著,斐然,跟我來,我有事情跟你說。。”

許斐然怔了怔,跟在趙芝雅身後,進了趙芝雅的房間。

趙芝雅等著許斐然進來後,反手把房門關上。

許斐然看著她,家裡就這麼幾個人,需要這樣麼?到底是什麼事讓趙芝雅這麼著急而謹慎?

許斐然心裡隱約有底。

趙芝雅坐下,示意許斐然也坐下。

以前,如果是在媽媽房間,許斐然基本會撲到在床上,如果換了衣服,趙芝雅就會隨她,如果沒換衣服,趙芝雅就會拍著她的屁股讓她麻溜起來。

她在孃家的撒嬌任性時光隨著哥哥的離去而離去。

許斐然依言挨著趙芝雅坐到了靠窗的休閒椅上。

趙芝雅看著她,這些天,她都沒有好好看過她的斐然。

趙芝雅心疼的伸出了手:“匪匪,你這唇怎麼成這樣了,一定要小心點,別留疤。這眼睛,媽媽都沒注意你,怎麼還腫成這樣。”

許斐然輕輕握著媽媽的手,看著媽媽憔悴蒼白的臉,臉龐帶笑眼裡有淚:“沒事,媽。嘴唇很快就長好的。眼睛我一直都在點藥。”

趙芝雅含淚點頭:“好。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許斐然點頭:“會的,媽媽,您放心。”

趙芝雅反手握住許斐然的手,看著她遲疑道:“斐然,如果,如果,”她有些說不下去。

許斐然安靜的看著她。

趙芝雅深深嘆了口氣,忍著心裡的難受:“如果,你舅舅外面有個女兒。”

許斐然毫不猶豫出口:“咱們不認。”

語氣冰冷果斷。

趙芝雅看著瞬間冰冷的女兒,呆了呆:“匪匪?”

她想解釋,但又說不下去,她也很難受啊。

上午聽到哥哥說出他還有個私生女的時候,她就一直在受煎熬。

她討厭婚姻的背叛,即使是她的哥哥。不,特別是她一直視為精神支柱的哥哥,這簡直跟許學禮說有個私生女一樣讓她難以接受。

而且,她和嫂子情同親生姐妹,無論如何忍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趙芝雅的眼淚怔怔的流。

如果是從前,她一定會勃然大怒,自己就去處理了那個小三和雜種,趕得遠遠的,一定會逼著哥哥一輩子都不許見她們。

可是,現在奕然不在了,她沒有絲絲這樣的底氣啊。

這是哥哥在世間唯一的血脈啊。這於哥哥就是絕境裡的一線希望啊。

她也看出了哥哥的愧疚猶豫,但她看到更多的是哥哥會主動提起這個事情。

這於哥哥,就是有了這個念想。

哥哥說,那個孩子跟著媽媽姓鮑,叫鮑欣然,今年19,在國外讀大學。說跟奕然斐然很像,還說這孩子這幾天都有發資訊給他,擔心他。還到了雲城,一直在酒店住著。

哥哥還把簡訊給她看了,那孩子說:“爸爸,我知道哥哥的事情了,很震驚很傷心。爸爸,您一定要挺住。我和媽媽都很擔心您。我已經到了雲城,如果方便,讓我見見您,陪陪您,還有大媽,姑媽,聽說姑媽對哥哥就像親生兒子一樣,我也想見見姑媽。這麼多年我都只是享受您給的,從沒付出過,爸爸,我想到您面前盡盡孝。您務必要保重,我們都愛您。”

趙芝雅看完簡訊說不出什麼感受,就是覺得心悶,心悶得她揚聲叫許學禮給她硝酸甘油,反把趙之德和許學禮嚇了一條。

趙之德說這個事情的時候,許學禮也在,許學禮一直沒有說話。直到趙芝雅要藥,他才著急的邊掏這些天他一直隨身帶的藥邊安撫:“芝雅芝雅,你不要著急。”

趙芝雅吃了藥後,許久沒有說話,趙之德也沒有說話,許學禮更加不會說話。

他們是至親的人,其實,彼此的心境都是一致的。只是都彼此難堪又彼此想給希望。

最後趙芝雅道:“哥哥,你想見就見吧。只是,你也要想想嫂子,嫂子如果知道,她會更加承受不住的。”趙芝雅想起嫂子,想起侄兒,眼淚刷刷的流。

趙之德艱澀的點頭:“現在高芊這樣,我就見見她。”

趙芝雅堅持了最後的要求:“不要來家裡,你去外面見她。”

趙之德怔怔看著她,良久點頭。

許斐然看著怔怔流淚,滿臉煎熬的母親,扯過紙巾遞給她,壓抑的嘆了口氣:“您說說舅舅說了什麼。”

趙芝雅擦了擦眼淚,把上午的事情原本複述給了許斐然聽。

以前她覺得她家姑娘是個看著機靈但萬事能不操心就不操心的主。

可這幾天,她覺得,她的匪匪瞬間長大了,可以當她的主心骨,而且也已經是她的是全家的主心骨。

這麼煎熬的事情,她必須告訴她。

許斐然冷靜的聽著,聽得骨頭裡都是冷的。

何謂人性?自私自利即為人性。

哥哥屍骨未寒,即使是家人,該尋找希望的就開始尋找希望,不管這是不是哥哥願意看到的。

哥哥會願意那個雜種然來安慰舅舅麼?

許斐然堅定的搖頭。

不會,哥哥一定不會願意。

哥哥一定會說:你許斐然是幹什麼吃的,要外面的雜種幹什麼。不是還有你許斐然麼!

許斐然握著媽媽的手,咬牙切齒道:“媽,我告訴你,除非我也不在了,你們願意找雜種我管不著。但是只要我在,雜種永遠別想進我們家。這是你,爸爸,舅媽舅舅,哥哥和我還有斐珩的家。”

趙芝雅怔怔的看著許斐然,突然抬手給了她一耳光,雙手顫抖指著她,淚光閃閃瞪著她:“你你你,你說什麼蠢話。你怎麼敢說這樣的話。我們現在只有你只有你。”趙芝雅氣得臉上都冒起了不正常的潮紅。

許斐然突然醒悟,趕緊握著媽媽的手幫她放下,撫著她胸口:“媽媽,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我下次再不亂說了。你別生氣,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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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芝雅良久才恢復過來,眼淚卻一直沒有停過。

許斐然卻冷靜的瞧著她吩咐:“媽,你也別想太多,你那樣的做法就很好。舅舅要去見,他就去見,去外面見。但家裡,我們堅決不允許。即使舅媽不清醒,但我們清醒著,我們得為舅媽著想。”

趙芝雅緩緩點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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