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康苦澀一笑，說道：“跟你們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樂。可是，回到家，就怕我們不能在一起無憂無慮的玩了。”
曹珊不在意，說道：“可不嘛，到了定襄，黃順要忙活正事，我們肯定跟著他一起做事。你回到家，自然又是做你的大家小姐，肯定不能經常見面了。”
還是程瑤，覺察到呼延康的話，不是那麼簡單。雖然呼延康從未在她們面前提過去的生活，但程瑤從僕蘭夫人那裡，聽到不少呼延家的事情。既然僕蘭夫人在家都時常受委屈，作為她的女兒，肯定也是時時不如意。
“呼延康，你是擔心回到家，又要受別人欺負嗎？”程瑤如是問道，“你放心，有我們為你撐腰，從此後，再沒人敢欺負你的。真有膽大包天的，那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呼延康感激的看著程瑤，卻還是搖頭道：“你們雖然很強勢，但還是沒用。”
於是，呼延康第一次向她們講述自己的故事。呼延康與呼延魅同年，呼延魅大呼延康幾個月。平時吃穿用度上，呼延康總是在呼延魅之後，穿呼延魅穿舊的，吃呼延魅吃剩的，玩具也是呼延魅丟掉不要的。
而自己，有什麼好東西，被呼延魅看上，卻總是被第一時間搶過去。小時候呼延康還奮起保衛自己的東西，但每次都被俟奴夫人責打一頓。而自己的親孃，卻只能摟著自己流淚，什麼話也不敢說。
後來，呼延康自然就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呼延魅騎在自己頭上。
再後來，長大懂事，呼延康知道，俟奴部落強勢，而僕蘭部卻已不存在，母族強，呼延魅自然就可以強。誰讓自己命苦，沒有一個強大的外公，活該被人從小欺負到大。
呼延康每次想到這些，痛苦之餘，還暗自慶幸，自己是個女兒身。再受欺負，也不過十幾年時光。只要自己嫁出去，就不會再受呼延魅欺負了。
現在，呼延康與黃順意外的相遇，兩情相悅，若能順利嫁給黃順，自是千好萬好。但呼延康母女都擔心，黃順無論身份、地位還是財勢，都是呼延部所不能比的。呼延部根本不敢高攀黃順。
但黃順為了在定襄順利辦事、站穩，需要迎娶一位呼延女，與呼延部結親。這對呼延部來說，黃順就像上天賜予的明珠。如此寶貝，當然只能歸屬呼延魅。
“嗨，”曹珊大叫道，“我當你擔心什麼呢。黃順與你相識在前，他要娶個呼延女，怎麼算也是你，那個呼延魅在家再強勢，在黃順這裡可不好使。”
呼延康說道：“可是，黃順來定襄，是與呼延部結好，不是來結仇的。他身邊不缺好女人，他只是娶一個呼延女，結好呼延部而已。而那個女人是呼延康還是呼延魅，他不會在乎的。”
程瑤說道：“你擔心，僕蘭夫人更擔心。你沒見你娘把那一大幫子人全送少爺了。這是你娘在給你提前送嫁妝呢。少爺既然收下了你的嫁妝，自然會娶你。”
呼延康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娘這麼做，固然有為我考慮的心，但也有萬一我嫁不成黃順，靠著這些人，讓黃順繼續支援她，保證她在呼延家的地位的意思。
而且，按我們呼延部目前的情況，還是後面這層意思更可行。為自己女兒爭取好夫婿，我娘爭不過俟奴夫人的。”
曹珊替呼延康犯愁，想了半響，一拍手，笑道：“我倒有個好主意，只要你敢幹。”
說完，悄悄湊在呼延康耳邊密授機宜。呼延康聽著，臉刷的紅了，連連搖頭，拒絕道：“不行不行，那我成什麼人了。”
曹珊惋惜道：“那我就愛莫能助了。這個主意，還是當初五哥送我，讓我如此對付黃順的呢。只是，嘻嘻，我本事大，沒用它，自己就擺平了。我五哥說了，這招對付黃順，百試百靈。”
程瑤跟著黃順，參與機密大事多，知道呼延康的擔憂，不無道理。雖然這邊所有人，都更喜歡呼延康，但此行，必須結好呼延部，不宜剛到定襄，就為自己樹立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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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說祖淵、蔡琰，就是立場最為鬆動的黃順，也無意在此事上得罪俟奴夫人。可想而知，如果那個俟奴夫人一心要嫁女，黃順最終肯定會妥協，舍呼延康娶呼延魅。
作為朋友，程瑤能夠保護呼延康不受人欺負，卻幫不了她，贏得如意郎君。這件事，即使強勢如黃順，智慧如白雪，都無可奈何的接受現實，程瑤更沒那個能耐，去改變什麼。
現在的程瑤，早不是原先那個頭腦一熱，就不管不顧的蠻丫頭了。黃順此次塞外攻略，呼延部的作用至關重要。在呼延部身上的這第一步走好了，後面的路才好走。程瑤不能感情用事，壞了黃順的大事。
“既然總是要娶呼延女，娶一個還是兩個，都一樣吧？”程瑤突然想到這層，興奮的一拍手，說道。
反正黃順已經有那麼女人了，再多一兩個，有什麼大不了。程瑤此話一出，曹珊也是眼前一亮，拍手叫好。
意外的，呼延康還是搖頭，說道：“黃順少爺要靠呼延部的力量，站穩定襄，就只能入贅。要入贅，就只能娶一個。”
唯一一條妥協的路也被堵死。這下，連程瑤也沒轍了。
曹珊卻不死心，繼續說道：“就算入贅，娶得是呼延魅。你卻可以不用入贅，嫁給黃順呀！就跟我們一樣。”
呼延康繼續搖頭，“你們不知道，呼延魅的東西，豈能與我分享。她斷不會同意，俟奴夫人也不會同意。
不信，你們就看著，等我回家，等待我的第一件事，就該是出嫁他人，省得留我在家裡，跟呼延魅爭黃順少爺。”
程瑤和曹珊這才明白，為什麼呼延康離定襄越近，愁容越多。更想不到，以前那個跟她們在一起玩耍，無憂無慮的呼延康，心裡卻有這麼多愁腸。
因為庶出，因為外公族沒落，從小受壓迫欺負，就夠讓人可憐了。現在遇到可以託付終身的好男人，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從小欺負自己的人，投入他的懷抱，卻無可奈何，更是讓人悲嘆紅顏薄命，老天待呼延康為何如此不公。
就在程瑤和曹珊為呼延康的命苦黯然心傷時，呼延康自己卻展顏一笑，強自說道：“既然命運改變不了，愁也無用。還不如趁著現在還自由，痛痛快快的玩幾天呢。我們相處的這段快樂時光，已經足夠我一生回味。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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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