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嶽不耐煩道:“你們家窮九代,於慊他們家富六代,你們倆家門對門,八字相剋,你家倒貼人家三代,怎麼啦,不行嗎?”
“瞧你這不講理的樣兒!”孫悅悠悠的補了一句。
觀眾們又被逗得哈哈大笑。
不時,小嶽恢復正常:“小時候家裡是真窮,大夥可能不知道,我頭上有五個姐姐,還有個弟弟,加上祖輩,父母,一家十口人生活。”
“嚯,人口確實多。”
“家裡人多,房子又小,根本沒那麼多房間,我們姐弟就擠一張床,晚上睡覺的時候,床上全是腿,等我早上起地……”
孫悅一攔:“不是,你等會兒,我沒聽明白,這個‘早上起地’是什麼意思?”
小嶽看著他,認真的問道:“那應該怎麼說?”
“早上起床呀,不都這麼說嘛。”孫悅理所當然道。
“起床,那是從哪裡爬起來的?”
“當然是床上啦,起床起床嘛,晚上睡下去,早上爬起來,不都在床上嗎?”
小嶽白了他一眼:“我早上要是能從床上爬起來,那我幹嘛說‘起地’呀?”
孫悅恍然大悟:“哦,敢情你每天早上都是從地上爬起來的?”
小嶽沒好氣質問道:“那當然啦,前面不是說滿床都是腿嘛,我年紀最小,她們不揣我揣誰?”
“好嘛,這還真是你親姐姐。”
“哈哈哈~~~”
觀眾頓時被逗樂得不行。
小嶽繼續道:“晚上睡不好也就算了,連衣服也得撿我姐她們剩下的穿。”
“對,打小都這樣。”
“可我們家人太多啦,新衣裳買回來,先給大姐穿,大姐穿完二姐穿,二姐穿完三姐穿,接著是四姐、五姐,輪到我手上,就只剩下了帶兒。”
孫悅聽得眼睛都直了:“什麼玩意兒,帶兒?”
小嶽老實的點頭道:“啊,就是布條子,一絲一絲的,什麼袖子、領子,全沒型了,就是帶兒。”
孫悅聽完,自己開始在脖子上、肚子上比劃,最後疑惑道:“你確定說的不是比基尼?”
小嶽白了他一眼:“我給你穿,你要不要?”
“呃,沒那麼大碼的。”孫悅搖頭。
觀眾們頓時哈哈大笑。
小嶽又道:“打小到我手上的衣服就是這樣的。”
“那你衣服都成帶兒了,還能嗎?”孫悅追問道。
小嶽直接搖頭:“當然不能啦,連前胸後背在哪兒都找不著了,怎麼穿?”
“那你平時就不出門了?”
“哪能呢,得出門幹活,掙錢吃飯呀。我打小一年四季,都得幹活。春天賣花、賣果子,夏天賣蔬菜,秋天賣糧食,反正山上、地裡長什麼,我得就上街賣什麼。等冬天沒什麼好賣的,我就上街去賣報紙掙錢。”
“不是,我還是沒弄明白,你不是沒衣服嗎,怎麼出門?”孫悅撓著眉角問道。
小嶽樂道:“所以得想辦法呀。”
“想什麼辦法?”
小嶽得意道:“我呀,弄回來一些塑膠,把它改成衣服,怎麼樣,這主意不錯吧?”
“嚯,這還能穿嗎?”孫悅詫異道。
“當然能啦,我扯一塊大的塑膠,把它做西裝。再扯一塊小的,做成一分褲。上半身、下半身一穿,唉,這就可以出門啦。”
孫悅又一攔:“不是,你等會兒,我知道七分褲,五分褲,這個一分褲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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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詞,小嶽說得非常貌似合理,其實非常玄乎。
不少觀眾已經樂得什麼都管不了了。
可有些觀眾一聽,蹦出個“一分褲”,都等著聽答案。
這是本子裡的內容,小嶽沒有停頓,直接張嘴欲答。
誰料,臺下突然傳來一道女聲。
“皮帶!”
人坐在前排,女聲很尖,這一下,全場基本都聽見了,包括臺上剛想接詞兒的小嶽。
情況發生的太突然。
還好,小嶽在臺上的急智,已經被史艾東磨出了底子。谷
不等孫悅幫忙,他腦中電光石火,當即驚訝得張大嘴巴,雙手往嘴唇上一勾。
“我的天吶,這麼神奇的答案,你們是怎麼想出來的?”
全場頓時笑翻。
剛才觀眾猛然一搭茬兒,後臺的胡炎心裡直接嚇了一跳。
小嶽頭回使這個路子的活兒,可容不得半點意外。
轉眼一看小嶽後面的處理,他不但放下心來,同時心裡直點頭:熟悉的小嶽,來了!
讓人意外的神來之筆,促成了一個全新的小嶽誕生。
很開心。
臺上的孫悅心中也暗松一口氣,同時對小嶽的手藝又高看了幾眼。
當然,活得幹。
他接茬兒問道:“你說的一分褲,就是皮帶?”
“當然不是啦!”
小嶽說完,開始傻傻愣愣的自己伸手在腰間比劃。
最後還嘀咕道:“皮帶,我的天吶,它,它掛哪兒呀?”
“挨著哪兒掛哪兒唄!”孫悅開始神補刀。
觀眾一聯想,直接笑得東倒西歪。
別說觀眾,連臺上的的小嶽和孫悅,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場。
“這相聲沒法說了。”
“給他們發工資吧,咱倆下班得了。”
已經踩上笑點的人,是最不經逗的。
笑聲一波接一波,轉眼,全場氣氛直達高潮。
整個後臺的演員都看傻眼了。
這動靜也太火爆了吧?
別說剛走的曹芸金,還有何芸偉師兄,簡單都快趕上師爺、師父他們那些大輩演員上動的動靜了。
咱小輩的角兒,也到這地步了嗎?
下場口的孟賀堂,看得眼神裡全是羨慕。
而上場口的李青,則目光來回在場上和胡炎身上掃視。
這就是小師叔說得熱鬧?
莫不成,他提前把託都請好了?
可仔細一觀眾,當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再自然的表演,那也還是表演,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的。
旋即,看向小嶽的目光,也開始變得不同。
說實話,以他自己的身份資歷,在整個德芸社後臺,能瞧得上眼的,還真就沒幾個。
但就小嶽今天這一場的表現,自己確實得說一句:“很不同,很亮眼。”
小嶽看著臺下久久停不下來的動靜,心中觸動很大。
不止是自己換一種風格的表情,還有換一種思路的段子。
前面所有的墊話內容,都是小師爺,根據自己的真實經歷寫的。
這些每每想起來,都能讓人忍不住落淚的東西,竟然放在臺上,效果會如此之好?
隱約間,小嶽對於相聲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
同時,一扇新的大門,也開始開出了一條縫隙!
全場氛圍掀到如此程度,已經完全可以藉機入正活兒了。
胡炎心中有了底,踏踏實實的端起杯子喝茶。
誰料,茶沒喝一口,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
掏出來一看,竟然是郭德剛打來的。
“郭老師,我是胡炎,您說。”
“哎,好,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