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傑兄。”
王憐民走出來之後，率先開口說道！
“憐民兄，許兄，今日受累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李成傑一伸手衝著王憐民搖了搖手而後說道！
“好，今日確實也累了，那成傑兄，明日早朝見！”
王憐民與李成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他點了點頭說道！
“成傑兄，那許某也就想走了！”
許諾也行禮說道，而後同王憐民一同就走遠了！
“陳兄，我之後可能會經常與蘇貴妃見面，這中間的事情，就麻煩陳兄了！”
李成傑行禮對陳允說道！
“啊？經常見面，蘇貴妃畢竟身處後宮，你我還皆是外臣，這……”
陳允聽到李成傑的話，面露為難之色！要知道，李成傑所提的這個要求，是有一點過分的！這其中有很多都是“私人門路”，一旦與他人共享，這其中若是出了什麼差池，這個“罪責”……
“陳兄不必為難，在此之前，成傑會助陳兄登上那刑書之位，之後再煩勞陳兄，為成傑引薦一二就可！”
李成傑聽著陳允那有些不願的聲音，他笑著說道。他確實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他自然也就丟擲了一個巨大的誘餌！
“他相信陳允是無法抵抗，刑書的誘惑的！”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任何人都會搏一搏的！”
陳允聽了李成傑的話，陷入了猶疑之中，實在是其中的關係甚大！
“陳大人，本宮雖然尚未官封，但是這後宮之事，有本宮相助，應該沒有那麼為難吧！”
人山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師傅，要經常見蘇貴妃要幹嘛，但是他此時還是選擇了出聲，聲援李成傑！
“二皇子殿下，既然您開了金口，那陳某便奮力一試。成傑，咱們之間不說兩家話，為你牽線搭橋沒問題，但是你務必要保證蘇貴妃的安全啊！”
“若是有賊人知曉此事，難免不會借蘇貴妃大做文章！成傑你自身武功高強我不擔心，可是蘇貴妃那個性格，難免不會出什麼禍事！她畢竟是個貴妃，還是陛下現在最寵愛的妃子！”
“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就是二皇子說清，估計……”
陳允在聽到李成傑說出那話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感覺到了極度的不安，若不是李成傑和二皇子，現在丟擲了刑書之位，陳允本是不想妥協的！
實在是其中干係甚大！
“陳兄，你放心，你覺得成傑會打無準備之仗吧！想要在我的身邊殺人，他們的人還沒有這個本事！”
李成傑很是霸氣的說道！
“咳咳。”
人山聽了師傅的話，他初聽覺得沒什麼毛病，不過在此回味而來，便是替李成傑臊紅了臉！
“成傑，你不覺得，你現在比許言，還要更張狂一些嗎？是有了些成績，骨子中的傲氣壓不住了嗎？”
陳允聽著李成傑的話，他搖了搖頭，很是擔憂的開口說道！
“我……”
李成傑聽著陳允的話，他也是一愣！
“你不要忘了，那蘇語珂就是死在你所處的院子之中吧！你又如何保證，蘇貴妃在去與你秘見的路上，或者返程之時，不會被謀殺？！”
“有自信是好的！可萬事，都不要將話說的太滿，你一旦大意，奸人便會趁虛而入，攻你不備。一步錯，便是萬丈深淵，再無翻身之日啊！”
李成傑聽著陳允那急促的語氣，他並沒有生氣，只是在心底之中盪漾起了一種溫暖的感覺，在這冰冷的朝堂之上，有人能如此“說教你”必是真心！
而且，陳允的話，也是狠狠的在李成傑的心中給他敲了一記警鐘！
“今日，若沒有二皇子及時趕來，你就算不死，也會掉一層皮！你能讓蘇貴妃臨陣倒戈，支援你。我很是佩服你的籌謀與智慧，但是，你又如何保證，蘇貴妃不會再次倒戈，如她那種人，哪有信義可言！”
“你要知道，就算是蘇貴妃倒戈向你，在御前偏袒與你，如果是我的話，我也絕不會向許言所那種話，倒戈之後，轉瞬便冷麵相對！我不信蘇貴妃不知道，他與許言鬧翻了，是何等的下場！”
“人生路，走一步看一步，是豁達通透！可人生路，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察十步，望百步，才是王道！才能保證自己一路走來，不會一個天黑，就掉進坑裡！”
陳允一氣呵成，講出了許多心裡話！有些話，他想說很久了，但是礙於在官場之上的諸多“潛規則”，和彼此之間的面子，陳允也一直在猶疑！
今晚，或也是藉著，這一輪月色，陳允才有了如此魄力，當著二皇子的面，如此的呵斥李成傑！
陳允看著李成傑被他說得有些呆滯的表情，他背過身來，面迎夜風，目凝月光！
陳允一聲嘆息！
“蘇貴妃，是否是真的在幫你還未可知！若是她只是假意呢？”
“成傑，如你這樣的臣子，在朝堂之上，必定會樹敵頗多，因為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利益，那麼你肯定也就不會在乎你身邊人的利益！而如你這般，就算是你身邊的
笑臉人，沒準都會在一個不經意之間，捅你一刀！”
“不論生死，你必會留傷！這些話你都知道，可這其中的道理，你可是否是真的明白？”
陳允言辭懇切的說道！此時的他仍那夜風吹亂他的頭髮，冰冷的月光，澆灌在他的臉上，然後一滴一點的侵入他的眼睛！直到他的整個眼神都變得冷漠！
“成傑，如你這樣的臣子，有用之時，陛下必定信寵至極！可當你遇事犯事，陛下若要棄你，那便如扔掉一隻破履一般。對於，我這樣的官更是一樣，你對我有利之時，我可與你有商有量，大家共進同退。可一旦……你就不怕我害你嗎？”
陳允眼神變幻在說出那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也是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講了出來！
“陳大人！”
人山一聽陳允的話，他向前走了兩步，冷冷的說道！
“陳兄，你的話，成傑會好好考慮的！今夜風大，陳兄還是早些回府歇著吧。今晚的事情，當成傑沒有說過！”
李成傑一把拽住人山，衝他搖了搖頭，而後大聲的說道！
今夜風確實不小，風再如此一吹，便是吹到了個別有心人的耳中！
“二皇子殿下，勞煩您送我一趟！宮禁繁瑣，下官來的匆忙，官牌不在身上！”
李成傑給了人山一個眼色，而後拉著他便向宮外走去！
“師傅？”
人山被李成傑一路拉著，就向外走著！
“徒弟，今日怎麼變得如此的聰明啊？你的那番說辭，可都是讓許言那個老狐狸，都挑不出來毛病啊！”
李成傑一路無話，待他帶著人山從那南天門走出之後，一臉笑意的開口問道！
“嘿嘿，師傅，還不是師奶教的好！師傅啊，真的是你們一家子都太厲害了吧！我看今天要不是師奶，你肯定死定了！”
人山聽著李成傑誇他，他嘿嘿的笑了兩聲後說道！
“師奶？”
李成傑聽著人山的話，他有些傻了！
“對啊，就是你的那個師孃，我師祖的夫人，可不就是我的師奶！今天能將師傅救下，可全憑了師奶的妙計啊！”
人山解釋道！
“什麼……妙計？”
李成傑聽著人山的話，又將他拉著走遠了一點，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師傅，今日你給我交代完那件事情之後，我便趕緊將人都散了出去，明察暗訪，在各處人流密集之處探聽，有沒有人散播蘇語珂之死的訊息！”
人山回想著手下人給他的回報，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後說道！
“然後呢？”
李成傑問道！
“然後？然後不論是明察還是暗訪，皆有所收穫，散播言論人數之多，恐怕是將一座邢牢全部塞滿。要是下令抓人，可是會引起民怨的！”
人山低聲說道！
李成傑聽著人山的話也嚇了一跳，若是按照人山話中所說，那麼傳播言論的人數，應是達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
“那，那你說的那個妙計，不會就是牛二吧？”
李成傑想了想，若是按照人山如此之說，牛二之事必有蹊蹺！
“嗯，牛二雖是妙計，不過卻不是最妙！”
人山點了點頭，故作玄虛的說道！
“那，給你出這些妙計的人，是我的師孃？李卿卿？”
李成傑質問道！
“嗯，咱們一起吃過飯，我見過師奶幾次，應該不會認錯，而她也認識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應該是她不假！”
人山聽著李成傑那拐著彎的語氣，他還是很謹慎的想了想，而後說道！
“好吧！那這個，牛二到底是不是今日被我遣散的那一匹僕役之中的人？”
李成傑想了想，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牛二是，可你看到的那個牛二不是……”
人山聽著李成傑的話，他搖了搖頭而後說道！
“師傅，真正的牛二已經死了！巨石將其沉入湖底，一個多時辰，那裡有不死的道理……”
人山看著李成傑的面色，很是委婉的說道！
“呼！原來是這樣！”
李成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難道，在官場之中，這些手段都是難以避免的嗎？如此這般，我便是將那犯罪之人定了罪，可我是否也……”
李成傑在心中想著，在目前看來，他還是不願如此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對於今晚的局勢來說，這個方法，絕對是稱的上“最妙”的一條計策！
“那，那個殿上的牛二，是誰的人？”
李成傑沉聲問道，既然事情已然如此，那麼“這個局”他便要做下，既然是一個“局”，那就必須要漂亮！不管這是一條“怎樣的船”，既然他上了，那麼他便要掌舵，使這條船，開往，他心中認為，最正確的地方！
“是……是師奶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人山看著李成傑現在的表情，想著師奶今日給他說過的一句話，那就是“此法固然可以解李成傑的燃眉之急，可是事後，他或會不喜！”
“看來，師奶還是很瞭解師傅的！”
人山在心中呢喃了一句！
“沒關係，我回去問師孃也好！徒弟，為師再問你，今日你在御書房中所說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我師孃告訴你的，其實本也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而最後說那個牛二所指認的那個僱傭他的人，就是栽贓我的那個衙役，也是師孃安排的對嗎？”
李成傑眼睛轉了轉，話說道此處，李成傑已然大概明白了！
“師傅，太淵湖下，確實有很多死屍，而他們也確實被巨石所纏而膩死湖中，這些我都已然派人查證過了，並且我也已經派人沿湖搜救，看看有沒有一兩個水性好的能活下來的！”
“若是我今日所言，與事實偏差很遠，師傅你想，那許言老匹夫，會沒有什麼問詢嗎？正是那許言明白我所說的皆是真的，而他也想不到那個牛二是個冒充的，所以他才不在此事上糾結，以免牽扯更多啊！”
人山想了想，他認真的說道！
“嗯，可是那副畫像呢？這屬於乘勝追擊，還是剷草除根啊？”
李成傑拍了拍人山的肩膀問道，表情凝重，月光之下，映襯著李成傑整個人都泛起了一種淡淡的光芒！
“額……”
人山聽著李成傑的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到！
“如你所說，那湖下之人並沒有救起，一切皆源於推斷。再根據許言的種種表現，可以說，今日的推斷，幾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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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最後將那畫像拿出，這個推斷可有何依據嗎？完全便是為了救我脫身，而畫了一副他的畫像。我想以我師孃的本事，今日不論是誰在御前指正我，誰就有可能在那畫像之上！”
“如此說來，誤判的可能性極大！日後若是查出真兇，與他有關，你又該如何解釋今日的這幅畫像呢？”
李成傑反問了一句！他此時雖然脫困出宮，眼下情形雖算不上一片大好，但是更多的主動權，現在已經握在了“李成傑”的手中。可就是這樣，李成傑也並不開心！
“要知道，撒一個謊，便需要撒無數的謊去圓！而撒的謊越多，你便會越累，生活便會越沉重，直到有一天，自己很可能被當初的一個謊言所壓倒！”
李成傑看著人山，他想起了自己“皇子伴讀”的身份，想起了自己曾經說過，自己是“未來帝師”！
“既然天命合該如此，他就是生來的帝王，那李成傑對他，便不能再如對普通的“徒弟”一般了！”
“是，師傅說的是，學生謹記！”
人山衝著李成傑微微行禮，而後說道！人山從李成傑的話中，那抹諄諄教誨之意明顯！
“徒弟，你以後或為太子，或會登基稱帝，成為一代君王！”
“現在，你是一個旁觀者，你知道師傅為人，相信師傅，所以才願意如此幫助為師！”
“可，你之後，登上了那九五之位，你可還會如此交付信任？”
“等那日後，你再斷起案來，臣子用如此的“妙計”對你，你心中會作何感想？”
李成傑語氣低迷，他現在年紀也尚小，很多問題，也是思慮不全，他同樣很是迷茫！
“師傅……”
人山聽著李成傑的話，他多少有些不理解，不過現在他的心情也是異常的複雜！
“徒弟，為師今日所說，只是腦中所浮之言，這些問題，究竟該歸於何處，其實為師現在也不懂！大道三千，浮世飄零，有些道理，放在自己身上懂，而讓在別人身上不懂。然有些道理適用在別人身上，而不適用於我們！”
“大道三千，是三千人各執一道，還是一人執有數道，我思不透！”
“浮世飄零，眾人為世你我為浮，人難兩全君難萬世，我思不明！”
“正如今夜的月色，我舉目而亡，滿眼荒涼，似那枯萎之書，落敗的黃葉！”
“可當我抬手再看，縫隙之間的溫暖，在於手掌之中。覆手再觀，只見月消，唯餘滿天星斗！”
李成傑悠悠的嘆息說道，而後將手抬起，先將那手心正對自己，他接著月光，能看到自己手心處的溫暖，“那是李成傑的驕傲”！他再覆手而上，將手背迎面！
他在抬目望去，似是他在伸手摘月，一個巴掌，便將整個月亮擋住！再從指縫中望去，只覺那漫天的“星斗”都有了溫度！
“一閃一閃，一眨一眨！格外的明亮！”
“師傅……”
人山見這師傅抬手望月，還便向前頭，便發著那低沉的話語！
他有些憂心的追來，而後說道！
“二皇子殿下，夜已然深了！您該回宮歇息了！若心中不明，便去讀書，大道三千，書中能有一萬！至簡至明，透過問題，尋到本質，等你真的思透，想明！”
“或許，您也就有了，執掌這個天下的資格！”
李成傑大笑三聲，一晃便是沖天而起，他穿透那層層月色，直奔那琉璃之月而去！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月”他現在到底，能不能“摘得”！
人山一人，駐立原地！
看著師傅的影子，蕩入那月亮之上，他露出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