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朝是卯時,即便在府中見了不老少人,可時間還只是剛過午時。
用了午飯,沈逸又見了客人,宮裡來人,說周帝讓他進宮議事。
不用想也知道是問和親的事,和談變成了和親,這可讓內閣有得談了。
正好上朝時穿了正裝,此時也還沒換下,沈逸擦了擦嘴便跟著太監進宮去了。
到御書房的時候,殿內已經聚了一群人,不僅有文臣,連武將們都來了。
朱老將軍很是瀟灑的向沈逸頷首示意,石烈站在一旁,也是點頭,出乎意料的是丁威也被召回京了。
殿中原本似乎已經在談話,因為沈逸進來而頓了頓,周帝抬手道:“一起聽聽吧。”
“遵旨。”沈逸拱手,左看右看,以他子爵的身份一時間不知該站文臣那邊,還是站武將那邊。
“臭小子,看什麼看,過來老夫這!”朱老將軍很沒風度的在蘇乾眼神示意的時候拉開了大嗓門,把沈逸拉了過去。
蘇乾有些不滿,似乎不想讓沈逸跟這些一根筋的渾老頭整到一塊去,但見周帝沒意見,他也不好說什麼。
“好小子,有你的,不愧是老子帶出來的。”一走過去,從鳳興回來的丁威就像當日的朱老將軍一般拍著沈逸的肩膀說道。
“姓丁的你攬什麼功?那是跟老夫學的!”朱老將軍當然不滿,在御書房就跟丁威爭了起來。
“行了,”周帝沉聲一斥,拿這兩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也是沒有辦法,說道:“繼續吧。”
曹安民第一個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為李大人所言乃是下策,我大周乃是天朝上國,怎可與蠻荒之邦和親?”
李大人拱手道:“陛下,兩位皇子已是適娶之齡卻皆為迎娶皇子妃,端王身為大皇子,又標榜為國分憂,應做出榜樣才對,此舉可不費兵力便取回三城,和親之後,也未必不能再奪回失地。”
曹安民氣憤道:“簡直笑話!我大周的兵力,何須使如此手段!李大人的意思是難道我們堂堂正正難道打不過北遼嗎!”
“本官非是此意,只是戰事一起難免生靈塗炭...”
武將都沒開口,那邊已經吵了起來,沈逸瞧了瞧,那姓李的是禮部尚書,此人不僅同意和親,而且話語間很明確地點出端王,都說康王在朝堂上勢力不如端王,看來也不盡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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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吵,吵著吵著武將們也加入了戰局,幫著曹安民反擊,尤其是朱老將軍跟丁威兩人,平時吵得起勁,此時是一致對外,罵的臉紅脖子粗的恨不得當場披掛上陣砍遼人去。
周帝被吵的頭疼,斥責了幾句,殿中靜了下來,只聽周帝淡淡說道:“朕囑意雙管齊下,一面答應此事,另一面整頓兵馬,不鬆懈戰事。”
沈逸一頓,沒想到周帝真有這意思,這一瞬間即便他能理解周帝,也不可避免地對他有些失望。
而周帝此時也想聽聽一直沒說話的沈逸對此事有什麼看法,問道:“沈逸。”
“臣在。”沈逸走出來應道。
“你以為當如何應對?”周帝淡淡問道,這已經是今天不知道第幾個問沈逸“你怎麼看”的人了,今天的沈逸好像成了元芳。
“臣反對和親。”沈逸不說廢話,直接開口。
“好!不愧是老夫的學生!”
“說得好!不愧是老子教出來的!”
朱老將軍和丁威先後開口,一時間就好像沈逸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計謀似的。
周帝沒管兩個老不修的搶學生,挑眉看他道:“理由呢?”
沈逸拱手道:“陛下,遼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這和親根本不是為了和平,分明也是為了進一步侵吞大周做的準備。”
“如何呢?”周帝饒有興趣的問道。
“先從遼人的條件上來說,”沈逸放下手,列舉說道:“遼國說的條件,是歸還三座城池,而剩下的城池是“共同治理”,這就耐人尋味,共同治理,那是大周駐兵不駐官,還是遼國駐兵?”
“另一個開放通商,這其實對大周根本沒有好處,草原除了牛羊、草藥以外別無什麼珍稀資源,通商之後是遼人吃了中原地大物博的利好,而他們的銀子,還是從邊境百姓手上搶去的,大周根本是在給北遼輸送物資而已,這就是穩虧不賺的交易。”
沈逸看著周帝說道:“陛下,這些舉動,只是在增加遼人進入中原的機會和正當理由,這是一種軟侵略,等到中原百姓接受了遼人在中原存在這一現實,長久下去,恐怕到時候統治他們的變成了遼人,便也不是很難接受了...”
前面分析利弊的時候,眾人還保持著安靜傾聽著,等到沈逸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連龍椅上的周帝瞳孔都微微一縮,精明如他,也沒想到這樣深層的隱患。
軟侵略,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詞。
沈逸面色如常,剛聽突爾克說的時候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這不就是前世美麗國經常搞的那一套麼?
美其名曰“人道主義救援”,實則就是為入侵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多少國家深受其害?
一時間連那禮部尚書也不說話了,沈逸將後果說的很嚴重,“統治他們的變成遼人”,這是要變天啊,他在這當口再說贊成,那不是觸周帝的黴頭麼。
說完了正經的,沈逸又添火道:“遼人說,將草原上最貌美的姑娘嫁給皇子,而他們的皇子,來迎娶公主。”
“陛下,這只說貌美的姑娘,卻不說她的身份,誰知道是不是山溝溝裡找來的放羊女?”
“他們說貌美,萬一到時候到了一看是個肥頭大耳的豬婆娘,朝廷難道到悔婚?不悔婚,這麼個皇子妃,不是有損天家顏面?”
“這樣就想換個公主回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這生意怎麼算都不虧,連臣都不得不佩服,這是個生意精。”
沈逸分析的頭頭是道,抑揚頓挫地說道:“更何況嫁過來的女子必定帶著有的沒的丫鬟,到時候散播在京城,誰知道是服侍還是收集情報?我們的公主嫁過去,又會不會被威逼說出大周的國情乃至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