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詩會馬上開始，還請各位大人不吝文采，我家老爺特請大家喝一杯上好的桂花釀。”
一位管事站在畫舫高處代表東家說著話，數名小廝很快端著酒盤走出，給在場的眾人送上。
“難喝。”
照太后輕抿了一口杯中的清澈酒液，然後習慣性的遞到了趙錯嘴邊，這一套操作非常的絲滑。
“臣是滴酒不沾之人。”
剛才拒絕了店家饋贈的趙錯一本正經地說道，他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這個女人什麼東西吃兩口就給他的臭毛病，他可沒辦法把這種事當成獎賞。
“是這樣啊？”
太后娘娘巧笑倩兮。
“本宮怎麼記得你前幾日還和執刑司的同僚在輟錦畫舫喝得爛醉，還被自家姐姐揪著耳朵帶回家，原來沒有這一回事嗎？”
“謝娘娘賞賜。”
趙錯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拿過了被她喝過的那杯桂花酒。
“再敢和本宮說謊你會知道什麼叫做殘忍的。”
照太后笑容不改的戳了下他的臉頰。
……
“趙公子和那女孩共飲一杯，這種關係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嫁入鄭國公府了，趙姐姐心裡不難過嗎？”
以趙大小姐為中心的京城名門小姐們忽然挑起了這個話題。
“亂講！”
趙賞心嗔怪地瞪了眼說出這話的小姐妹。
“錯兒是我弟弟，他成親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傷心呢？”
“是是是～”
少女們笑成一片。
“我看你們是討打。”
賞心大小姐羞怒地抬起了手。
“不鬧了啦，詩會就要開始了，我們安靜些吧。”
趙大小姐聽到這話才作罷，撇過頭看向了趙錯，發現他手上的酒變成了兩杯。
“我說娘娘。”
趙錯眼角抽搐的看著自己各拿一杯酒的雙手。
“你要是又想喝這酒了我可以還給你，不用特地讓人再送一杯過來，然後喝一口又給我吧？”
“你喝過的本宮不要。”
太后娘娘慵懶地說著雙標的話。
‘壞女人！’
趙小公爺覺得自己要是武者的話一定已經因為氣血沸騰而突破了。
就在這時已經有一名穿著騷包的公子哥在起鬨中走了出來，瀟灑地對著四座拱手示意，然後有模有樣地念出了一首讓太后娘娘聽都懶得聽的吟月詩。
在場的也就這女人一點面子也不給，隨著響亮的掌聲起起落落，幾首質量參差不齊的詩詞走過。
“快去！”
已經有點不耐煩的照太后抬起小腳丫輕踢了下趙錯的小腿。
“好好。”
趙錯嘆了口氣地看著自己手上這兩杯桂花釀，他接下來要吟的詩是需要酒作為道具，但是一杯就夠了，不過想到太后娘娘不可能願意幫他拿，他只能端著兩隻酒盞走了出來。
“撲哧！”
看著手拿兩杯酒的趙錯，再注意到他身後神色驕縱的少女，在場不少意識到是個什麼情況的少女捂嘴偷笑。
“賞心姐姐你家小公爺真是有夠嬌寵那姑娘呢。”
趙大小姐身側有名一直關注著趙錯那邊的情況的女子用羨慕的語氣說道。
“嗯……”
趙賞心胸口有些酸澀不過表面上還是笑容溫和地應了一聲。
‘趙小公爺才是被寵的那個吧。’
一旁的新寧郡主腹誹一句，太后娘娘何等身份，剛才竟然還親自為趙家公子擦嘴，很顯然就是把他當成心頭肉了，看來要不了多久鄭國公就該回京了。
“這位是寫出了《竹石》的趙公子。”
畫舫上的少爺小姐們看著走出來的趙錯竊竊私語，前些日子那首堅韌不拔的詩篇已經傳遍了京城，文人墨客無不為趙小公爺的詩才所震撼。
“或許他只是擅寫勵志詩。”
有人質疑。
“錯兒不愛出風頭，是那位蘭小姐的要求他才站出來的吧？不然以他的性子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作詩的。”
趙賞心有些緊張的看著弟弟，卻發現他的神情變得冷清平和，沒有了每次在她面前時的溫柔和煦。
“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變得乖巧嗎？”
她又想到了昨天早上在幽郡王府的事，那時候趙錯強勢地揍了一頓郡王世子，接著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畏縮地訊問王爺，那時的冷酷讓她這個姐姐都感覺陌生，是她從來沒能認識到弟弟的內心嗎？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隨著趙錯開口，畫舫眾人下意識地抬起頭向上看去，今年的中秋節天公不作美。
覺得這兩句平平無奇的他們等著後續。
當“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響起才有人驚喜地暗暗點頭。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倒吸冷氣的聲音在畫舫上此起彼伏。
“趙小公爺這是把自己當仙人了啊？”
有人咋舌。
什麼叫做歸去啊？
這得原本就住在天上才能說回去！
“高處不勝寒？”
太后娘娘輕挑了下細眉，回味了一下這半首詩的內涵，鳳目中流露出了滿意之色。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急轉直下後半段讓在場眾人都愣住了，接著又想到了鄭國公府前些日子的變故，趙家在這中秋之夜可是沒能一家團聚的。
“可惜這驚豔的上闋了，這幾句將詞的旋律變得幽怨，失了灑脫開朗。”
一人扼腕嘆息，但是他這話才說出口，眼睛又猛然睜大。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妙極！”
當即便有人激動得拍案叫絕！
“趙小公爺好心性，縱使不能一家團聚，仍然不失樂觀豁達！”
“這詞的最後兩句足以傳唱千古啊！”
“縱是不能相見，相隔萬裡一同欣賞這月光也足矣！當浮一大白！”
趙錯唸完這首詩心裡其實是有點慌的，有點想讓在場觀眾先別吹了，他這算不算是指著太后娘娘的鼻子責怪她讓自己一家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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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膽子！”
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嵐姑娘。”
趙錯轉過身對著像是從畫中向他走來的少女露出了笑容。
“你要的第一我取回來了。”
“東家還沒發話，你就確信自己是頭名了？這點倒是和你寫的詞一樣自大呢。”
照晴嵐的嘴角揚起了若有若無的弧度，伸手拿過了趙錯手中被喝得還剩半杯的桂花釀，優雅地將杯口遞到嘴邊。
“不是說我喝過的你不要嗎？”
“接受與否是本宮獨有的權力。”
太后娘娘輕抿了一小口酒，又將剛和自己粉潤唇瓣接觸過的杯沿部分抵在了趙錯的嘴上，隨後轉身離去。
“本宮今晚很開心，所以不計較你的罪責，你最好讓我一直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