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聽本宮的話?”
大虞太后眯起鳳目的對著面前的少年質問道。
他們此時正一同向著深紅色旋渦中陷落。
趙錯如入無人之境的與她四目相對。
“我還想問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拋下你一個人離開的?”
他對著紅發如血的壞女人露出了不服氣地笑容。
“本宮說過不允許你在寢宮外的地方頂嘴吧?”
女魔頭輕哼了一聲。
她說著還抬起手掐住了少年的臉頰。
至於頂什麼嘴的,這句話只有他們兩個才懂了,數日之前躲在床底下的虞宣帝或許也明白。
“我是不管哪裡都會陪娘娘一起去的。”
趙錯輕柔地摟住了她的勁瘦腰肢。
“油嘴滑舌。”
太后娘娘終於淺笑地將少年的腦袋抱在心口上。
他自然是順水推舟地用臉龐在她懷中摩挲。
二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蜜語甜言。
“趙賊!”
一旁的虞宣帝怒目切齒!
他能感覺到在場的聖者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了。
只因趙錯懷中的女子,是他傳告天下而冊封的皇后,他的正妻!
“你現在是想著牡丹花下死倒也不虧?”
“錯兒不用理會他也可以的。”
大虞太后以溫柔的語氣讓懷中的情郎無視老皇帝。
“我自不會在意,我與太后娘娘天作之合,外人有甚資格質疑我們的情深意切?”
趙錯信誓旦旦的說道。
女魔頭則是眉花眼笑的低頭吻了下他的額角。
虞宣帝太痛了!他氣喘吁吁地抬手捂在身前,朕反倒成了你口中的外人?
“娘娘……”
御天監大祭酒欲言又止地長張著嘴。
現在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嗎?
天都要塌了啊!
“唉。”
燻山書院的隋聖人也是嘆了口氣。
他作為儒家學者自是覺得眼前一幕傷風敗俗。
女子豈能當著丈夫的面與他人柔情蜜意?不過照太后威壓當世,他自不能說什麼。
“死到臨頭還在這山盟海誓,如此看來你也不過販夫走卒,難成大事。”
伯鸞半夏面若寒霜地看著這一幕。
小國師的臉色也和她一般無二。
他們腳下的渦流越發洶湧了。
“你們兩個好得很啊!”
虞宣帝的眼球中佈滿了血絲。
他此時心中的痛楚與以往不太一樣了。
對於趙賊與太后的關係,他原本以為不過是男娼女盜,如今看來還是曠世絕戀?
“朕期待在鎖妖城還能看到你們戀姦情熱。”
老皇帝的話一半是反諷。
他的雙腿已經陷入了紅色旋渦中。
趙錯與女魔頭也和他一般被吞噬了半截身子。
“你就放心好了。”
趙小公爺抬起手捧住了太后娘娘溫熱的臉蛋兒。
他的目光帶著一絲冷意。
平靜的話語響起。
“我會讓你留在京城看個夠的。”
虞宣帝聽著他的話頓時咬緊了牙關。
“大虞諸聖在此也阻止不了朕,你還能扭轉乾坤不成?鎖妖城就是你的墓地!”
他的眼中滿是自信。
這最後的底牌他堅信不會落空!
只要不是太祖重生他今天一定能夠帶走趙賊與女魔頭。
“你可睜大眼睛看好……”
趙錯的雙眸逐漸亮起了燦金光華。
“夠了,你有為本宮捨命的心,我又豈能讓你死?”
照太后打斷了他。
她到如今依然鎮定是因為還有餘力送趙錯離開。
小公爺忽然啞火了,在女魔頭抬起手的瞬間,他就從紅色旋渦中飛出被拋向天外。
“趙賊休走!”
老皇帝頓時不甘地睜大了眼睛。
本是可以殺了趙錯,他怎麼能放過時機,絕不饒過這個賊子!
趙賊可是奪了他的正妻,哄騙了他的后妃,更是幾次三番地當面欺辱他的紅顏!
“你給朕回來啊!”
先帝暴跳如雷地發出了一聲怒吼!
他徹底瘋狂了,眼前是唯一的報仇之機,此生僅有!
只見這位身處死境的當年天子歇斯底里,他悍然地將已經陷入旋渦的腿抽出,重新站在了坑洞之上。
“轟!”
一聲巨響忽然炸開!
眾聖腳底下的深紅渦輪像是龍捲一般盤旋。
只在深坑區域的危險紅光開始外擴,大地被撕裂的聲響不絕於耳,一時間地動山搖!
“陛下萬不可自毀祖宗基業啊!”
一隻沉默不語的中年儒生急忙喝止道。
他即是老皇帝儀仗的李長情李丞相。
縱是他也不能坐視京城灰飛煙滅。
“去他娘的江山!”
然而老皇帝此時已經完全失控了。
他其實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只要他想,是可以帶著項京一起毀滅的。
即使是已經復辟無望,他想的還是帶走女魔頭保住楚氏天下,但是趙錯擊潰了他最後的心理防線。
“你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虞宣帝仰頭嘶吼。
他的凝視即將倒飛出深坑的趙錯。
不管不顧的他向前踏出一步!坑洞的邊緣石壁轟然崩潰一片,自鎖妖城湧出的紅光再次外擴。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老皇帝病狂喪心的發出了一陣狂笑。
“京城中不過都是亂臣賊子,朕何必為他們投鼠忌器?正好能讓遠在淮南的永照成為天下共主。”
他眸光森寒地看著墜落在深坑邊緣的趙錯。
出逃至淮南國起兵的永照帝是他的兒子。
無論如何只要天下還在楚家手中就好。
“還請聖上暫息雷霆之怒!”
李相冷汗直冒的說道。
“我人族舉火者超過半數在此,若是全軍覆沒,亡天下近在眼前啊!”
他抬手指向了眉頭緊鎖的妖庭長公主殿下。
“陛下忍心妖族鐵蹄踐踏山河?”
“天下人負我在先!”
老皇帝再次想到了今日的眾叛親離。
京城還有他在乎的人嗎?
一個也無啊!
“皇兄就不怕被史書寫成人族罪人?”
楚別枝以還算冷靜的語氣說道。
“今日下場乃是你咎由自取!”
她嚴厲的語氣不似勸慰。
“朕是天子!”
虞宣帝狂傲地昂首挺胸。
“汝等無君無父之輩罪該萬死!”
“你這老狗安敢在此狂言?”
趙錯此時已經站了起來。
他的雙目明亮而從容。
眾聖目光焦距而來。
“天下負你?”
趙小公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嗤笑一聲。
“我與太后娘娘兩情相悅,何來奪你之妻一說?反倒是你辜負了陳皇後。”
“你這禍亂後宮的賊人還敢問朕的罪?”
虞宣帝半哭半笑地怒聲反問。
他忽然抬腳向著趙錯行去。
京城正在被紅光所填滿。
“趙賊!”
老皇帝以殘忍的語氣說道。
“你不是心懷天下嗎?朕今日賜你一個取義成仁的機會,你來選吧。”
他說話的同時,深坑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他的每一步都會讓鎖妖城照出的紅光衝破大地!
趙錯在這時也邁步向著他走了過去。
虞宣帝笑著頓住腳步。
“就是這樣!”
他心花怒放地頷首。
“朕給你的選擇是兩條死路,你要麼自己走到我面前領死,又或者我向你走去讓整座京城陪葬!”
趙錯沉默不語地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著他走去。
他自是不能讓虞宣帝繼續向前。
皇宮就在鎖妖城的前方。
“趙錯……”
楚別枝的聲音輕顫著但卻不知如何是好。
其餘聖者也是安然緘默。
大虞太後面沉如水。
“好!”
老皇帝忽然怒笑了起來。
“你就是以現在的假仁假義騙取朕的女人的芳心吧?”
此時趙錯距離他只有不足五十步之遙。
“朕偏不讓你青史流芳!”
虞宣帝忽然露出了陰謀得逞一半的冷笑。
他一臉快意,在眾聖臉色大變下,快步向著趙錯跑去!
一時間地坼天崩!深紅色光華染紅了京城,深坑在不斷崩碎的大地中輻射開來!
“你以為你贏得了我嗎?”
趙錯凜若冰霜地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他的雙目瞬間化作了燦金色,一股玄之又玄的威壓纏繞在身,在場之人臉色頓變。
先帝勐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已經近在遲尺的少年,他感受到了一道不願相信的氣勢湧來。
“大虞國運為何會在你身上?”
他嘶吼著質問道。
“天命在我。”
趙錯嘲弄地說出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你這亂臣賊子怎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朕才是大虞的皇帝!竊國者誅!”
老皇帝頓時崩潰了!
他如同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一般聲嘶力竭地怒吼!
喪心病狂之間,他抬起腳用盡全力的向下一跺!好似什麼東西被徹底撕裂的轟鳴聲響徹雲霄!
“轟卡!”
深坑中的深紅旋渦洶湧無匹!
浩瀚無垠的大地開始崩碎,裂塊連同石沙被一併吞噬,天空映成了血紅色。
趙錯的卻是不慌不忙,他的雙眸在此刻好似燃燒奔騰的熔岩,一條金色的龍首蠕蟲在其中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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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沒有敗。”
虞宣帝忽然慘笑了起來。
“你等亂臣賊子一敗塗地了啊。”
“今天就到這裡結束吧。”
趙錯平靜地接話。
他忽然轉頭看向了太后娘娘。
壞女人此時似乎已經感受到什麼的對他展顏一笑。
“怎……怎麼回事?”
老皇帝忽然臉色大變地抬頭望去。
只見深紅色的天空忽然有一點紫光閃耀。
天下人對這抹明媚的色調再熟悉不過,大虞社稷神器,紫荊星!
“不可能!”
虞宣帝僵著臉搖頭。
“今日新君登位,紫荊星會退避十二個時辰!為何會在此時展露光華?”
眾聖則是長舒一口氣。
伯鸞半夏面無表情地凝視著趙錯。
她能看到少年的兩鬢處多出了幾縷刺目的白髮。
“趙錯竟然能以國運喚醒紫荊星?此舉似乎並未讓他遭受龍脈蠕蟲的劇烈反噬,只是折了數年壽……”
“本宮要將你碎屍萬段!”
太后娘娘從咆孝的渦流中抽身而出。
她踏空而立,浩蕩的紫荊星光轟然落下!整個世界由暗紅轉變為了幽紫色。
處於崩潰之中的鎖妖城立即被鎮壓了,溢散的紅光如陽光下的沉雪般消融,只剩下呆若木雞的虞宣帝。
“為何……”
他雙目無神地癱倒在了地上。
“陛下此番不能成事或是萬民之福。”
李相作為亂黨並沒有逃竄,只是立在原地的哀嘆一聲,似是終於接受了自己未逢明主。
事敗就要連累無辜百姓,昏君尚且做不出此事,此乃暴君所為。
楚家人的天下就要坐到頭了嗎?
“妖女還不伏誅?”
御天監大祭酒立即引來一道星光殺向長公主殿下。
然而伯鸞半夏但凡現身都帶著妖庭王帳。
她漠然地看了眼趙錯後說道:
“再會!”
話語才落,人就已經消失在了原處,留下了一片破碎的大地。
趙小公爺眸光冰寒徹骨的望著她離去的地方。
他與夏妖女的新仇舊恨太深了!
“趙錯你沒事……”
楚別枝才想到少年的身前卻又頓住了。
一抹鮮豔紅發已經捷足先登。
對此她只能默然迴避。
“我無礙的。”
趙錯對著站到身前卻垂眉不語的太后娘娘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他溫柔地抬起手放在了壞女人細嫩的臉蛋上輕撫。
熟悉的溫度讓他一陣心安。
“本宮沒護住你。”
女魔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染白的雙鬢。
“我好像還是第一次保護了嵐姐姐?真好,與此相對的代價倒是不算什麼了。”
趙錯臉上的笑容越發陽光。
“蠢貨。”
照太后卻是毫不留情地叱責。
她說罷卻是抬起手摟在了小公爺的腰上。
威壓天下的女魔頭撒嬌似的將額頭貼在他的胸膛上。
“我們還要先辦正事。”
趙錯抬起手輕拍著她溫潤的美背。
“本宮會收拾殘局,你去掌控京城內的一切,事了後入宮見我。”
大虞太后終歸還是個壞女人,她短暫地表露脆弱後,語氣又變得冰冷從容。
“我知道了。”
趙錯點頭的同時將她鬆開。
“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宮給你準備了禮物的,要快點回到我身邊哦。”
她溫柔地捧著小公爺的臉龐香了一口。
“我會滿懷期待的。”
趙錯也在她白皙的額頭上吻了下。
溫情之後,他又離開了鎖妖城的廢墟,直奔混亂的京城。
先帝會是什麼下場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再一次的守護了所擁有的一切。
“太后娘娘會給我準備什麼生辰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