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你就天天坐這也不給人算命，不冷嗎？”
韓錯甩給老道一支煙，開口詢問。
老道點燃之後，吸了口吐出去，笑著開口：“俗世更冷。”
韓錯看看老道，呵呵笑著：“也不能一概而論。”
老道搖頭：“沒有一概而論的事，人都只活自己，看你自己怎麼去感受。”
韓錯吐出一口煙沒說話，天的確冷了，所以來往的人也少了。反而老道出來了，什麼心態呢？有點病。
離開黎若迪離開橫惦，韓錯沒有回公司也沒有去阜洋，而是來到前山，沒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來到皖山溜達。就不信了，還能每次都看見老道嗎？
結果老道真就在。
韓錯就不服氣了，偷摸詢問周圍的遊客，或者當地人，這老道是不是天天擺攤啊？然後裝作特別超然，不隨便給誰算也不隨便出來，就是騙外地人唄？
然而周圍人或者當地人看傻比一樣看他。最後得到的結論就是，老道今年只出來兩次。上一次是不久前，還有一次就是這次。韓錯悻悻離開，那特麼還神了？
“怎麼？想出家了？”
老道笑著看著他：“沒想到這麼快。”
韓錯也笑：“想來試試環境嘛，看能不能適應。”
隨即指著老道：“我說，我抽菸狠也不算年輕了，終歸比你歲數小。你這個歲數煙還來者不拒，小心身體啊。”
“皮囊而已。”
老道抽著煙，愜意開口：“我都這個歲數了。什麼看不透？該吃吃該玩玩，有大魚大肉我不拒絕，吃糠咽菜我咽得下去。什麼時候把這個皮囊伺候到壽終正寢了，我也可以飛昇了。”
韓錯嘆口氣：“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著老道：“你不信科學的嗎？人死了意識不會馬上死，但過幾分鐘沒有身體提供養分，幾分鐘就消亡了。”
老道搖頭：“現如今有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不是很少是很多。但神學就可以。”
看著韓錯：“當然我說的不是西方神學。而且實際上西方神學和東方神學，很多擠在都是大同小異的。比如大洪水，比如創世，比如人頭蛇身，比如補天。那時候的交通和通訊幾乎不可能如同現在這樣，甚至互相都不知道彼此存在達上千年。”
“這就深了。”
韓錯開口：“也可能就是碰巧了呢？”
“哪有那麼多碰巧的事？”
老道開口：“而且我也不是神學論，我通道。通道不是迷信，是一種宇宙觀。一種自身的修行。”
韓錯嘆口氣，起身把煙都留給老道：“隨你怎麼說吧。有點冷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老道起身，把煙遞過去。韓錯不解，老道笑著：“我看你好像也是有心事未了，無所事事的。不如去我們道觀住幾天？你不是說要適應一下環境嗎？”
韓錯愣住，老道收拾東西：“走吧。”
韓錯想了想，揣起煙幫他揹著箱子：“走就走。”
老道笑了笑，帶著韓錯一起上山。
“我去……”
韓錯終於陪著他走到山頂，反正現在都有階梯，累了就歇一會。沒想到老道倒是身體好，都不用歇著。估計也習慣了。
終於站到門口的時候，韓錯咧嘴：“還真時候破道觀啊。你倒是把門面收拾一下啊。殘缺不全的。”
“呵呵~”
老道笑著：“是嗎？你這麼認為啊？”
韓錯仔細看看，又望著周圍：“哎？！你這麼一說……”
回頭望去，山巒迭起，但沒規則，又很自然。
再看看破道觀破損一半的門面，似乎又相得益彰。就是說在大自然的山中本身規則就不定，而如果道觀特別平整，哪怕只是門面，就顯得有點突兀了。
“現在你覺得呢？”老道詢問。
“挺合適的。”
韓錯點頭：“老道你有點東西。”
“我也說你和道有緣。”老道縷著鬍子笑著點頭。
這個道觀首先沒門，就是石頭磊成的，其次還殘缺一半，但又不是準確的一半。總之嵌入這群山環繞的環境裡，就特別契合。
“進來吧。”
跟著老道進去，裡面的人路過都和老道行禮稽首。都穿著道袍，不過都比老道乾淨整潔，而且都算很年輕的。相比他來說。
而韓錯基本上是便裝嘛，在這裡就顯得有點突兀。
跟著老道往裡走，一個人過來稽首，他們帶著道帽，不帶也都扎著髮髻，不說話韓錯都沒聽出來。
“師叔祖~”一個女孩的聲音。
韓錯驚訝看著她，老道點點頭，女孩走了。
韓錯好奇追過去詢問老道：“這裡還有女人啊？”
“塵緣已了的不分男女。”老道帶他進了後院。
“這麼年輕就看破紅塵了？”
韓錯皺眉：“我怎麼覺得你這裡也是打工的地方？”
老道笑：“你身邊有過死人嗎？”
“額……高中我爺去世，再就沒有了。”韓錯開口。
老道點頭：“那你知不知道全國一年死多少人？而且因為各種原因死，就是你刷手機短影片都未必能刷到幾起。”
韓錯若有所思：“你意思是我不知道不代表沒發生，其實這樣的事身邊每天都有。包括出家包括做道士做道姑？”
“呵~進來吧。”老道笑著示意。
韓錯打量周圍，此刻已經來到一間臥室，裡面就是好像古裝的那種房間。擺設還有一切雖然簡單但風格統一。
“你就住我旁邊。”老道開口。
“啊……我去。”
韓錯都沒進去：“我可能有不適應。”
“有WiFi。”
老道拿出手機示意韓錯，韓錯茫然看著這群山：“這裡還能有訊號？不可能吧？”
“有錢什麼都可能。”
老道開口：“錢財室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這裡說實話不缺錢，我們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吃穿用度都足夠的。雖然不會剩多少，但夠吃就行了。破道觀的名聲在外，我是不管這些。現在過了一心向道的時刻，可以隨心所欲。”
說完把WiFi密碼給了韓錯。
你別說，沒多久一個小道士進來，給韓錯點起了爐子。也不說話，做完活就要走。韓錯道謝，他也只是稽首。老道士告訴韓錯他是個啞巴，從小被人遺棄，就留在這。
說實話這種事韓錯是聽說過，很正常，親眼見到還是有點……
或許自己還是見識少吧。
“我充電器也沒帶，還有行李。”
韓錯對著老道：“我下山一趟把東西都拿來。”
“充電器我這有，還有一應衣物之類的。”老道開口。
“不是你是不是拐賣人口啊？！”
韓錯防備：“總找藉口不讓我下山？”
“呵呵呵~”
老道笑：“拐賣人口誰拐賣你這樣的？你這個歲數……”
“那你們要賣器官呢？”韓錯不服氣。
“你看你自己。”
老道指著韓紹：“脂肪肝估計，心律不齊，脾和肺一般沒人買。說到腎！”
老道拍手：“重點說到腎。”
打量韓錯：“我給你批過卦，你一身就是矛盾的集合體。明明36年沒戀愛沒碰過女人，但卻縱慾過度，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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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可以了！！”
韓錯深呼吸：“我不回去了行了嗎？”
老道呵呵笑：“吃穿用度這裡都有，數據線也在。而且大山裡就別想著現世網路的事，好好感受一下。”
說完就出去了，沒多久一個小道士給韓錯送來數據線。
韓錯再次道謝，還是剛剛那個不會說話的。但韓錯想了想，叫住他。抽出一支煙遞過去。
小道士猶豫一下，韓錯一看他會吸，笑著開口：“來一根。是我給的別人不會說你。”
小道士長得一般，但笑容乾淨純粹。會吸菸又很接地氣。
稽首道謝，韓錯給他點燃。大概二十出頭，韓錯抽了煙，詢問他：“這麼年輕，沒打算下山看看？”
小道士搖頭，做了個手勢。
“手語我不懂啊。”韓錯茫然。
小道士拿出手機打字，韓錯明白：“你說網路發達，現實的事在大山裡都知道？”
小道士點頭，然後繼續打字。
韓錯看了看，恍然笑著：“這幾天我的生活你照顧？”
小道士點頭笑著。
韓錯開口：“那行，你的煙我供了……不對！”
韓錯皺眉走出去：“老道！別的都行，我煙沒有怎麼辦？”
老道從自己房間走出來，換了一身白色的內袍，拿出一條壽百年遞過去。
“我去……”
韓錯拿過煙拆開，隨手甩給小道士兩包：“你這是不打算讓我走了？！呵呵……”
老道士笑：“看你自己了，我是隨時歡迎的。”
小道士看著韓錯有些豔羨，這位施主估計也是不知道老道士在破道觀的地位有多超然，從來不會對任何一個俗世的人加以顏色，今天第一次帶回來人，還第一次這麼隨意熱情，而這位施主居然覺得很正常，就這麼自然。
“行！！”
韓錯嗤笑：“是龍潭是虎穴我都闖進來了！！”
看著老道：“出招吧。”
“呵呵呵呵~”
老道縷著鬍子笑著：“我這裡是龍潭虎穴嗎？還是外面的世界讓你傷心難過，是我叫你來還是你自己躲到我這裡，就再說吧。”
說完邁步進去。
韓錯一頓，也沒多說，攬著小道士：“走，帶我溜達玩。”
小道士把兩盒煙小心揣好，跟著韓錯一起走了。
反正就是玩嘛散心嘛。
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