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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四節 紅顏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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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一天,你久別的愛戀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會怎麼辦?你會是怎樣的心情?

笑含從天而降,如墜雲深霧裡,蕩蕩嵐風吹得他有失心之感,身體彷彿被禁錮般渾然不聽使喚,混元真力亦難運轉,整個人就這般往下掉去。驀地青煙升騰,瀰漫開來,他一下撲入其中。

一股力道將他托住,安然放到地上。

未明之間,他轉過身來,定睛望去。

似想見佳人,意外霧裡,翅展通達,晴晴伊語,爾凝望深眸,冰心玄女,綣繾相得。

美是再見。

笑含笑了,心中輕喚一聲,隨之看到那女子也笑了,安靜地合他心意的笑著,眼睛似在閃光,似信的靈傳回,縈繞於心。

輕輕地縈繞著,凝望著,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等待著盼望了許久,終於見到了,除了這樣,還有什麼話要說呢?

“咕——”

誰也沒想,這樣一個聲音突然跳出來,打破了許久的寧靜。兩個人的目光一起移向他的腹部。那聲音先高後低,持續了那麼片刻方才停下。笑含紅臉望著美晴柔。

那女子莞爾,擺了擺手。

笑含本以為她會嘲笑自己一番,心中早已罵了千遍萬遍該死,該死。卻在見到那一個擺手動作後怔了一下。許久之前,在雲夢水澤中,這兩個人便朝夕相處,同遊極歡。每每笑含餓了,美晴柔便會大大地嘲笑他一番,然後去為他找吃的。每一次,都是這樣擺擺手。

時光彷彿回到了從前,如霧如夢一般迷幻。他捂著肚子開心地笑著,然後注視著晴柔轉身走去,往前踏了一步。

莫名的,那個身影似乎縮小了一分。

笑含吃了一驚,以為錯覺,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只見晴柔又往前踏了一步,身子又縮小了一分。便在他的注視之下,晴柔的身體越見變小。他頓時駭然驚起,大聲叫著“晴柔——”,猛然向前方撲去。然而晴柔卻恍若未覺,頭也不回地直往前走,數步之間竟已消失不見。

他撲了個空。

他驚慌著,大叫著,跑過晴柔消失的地方,遠了找不到,又跑回她消失的地方,然後轉身,極目張望,竭聲呼喊,滿心驚慌害怕,卻最終也沒有尋得她的身影,找到她的下落。

他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得而復失,彷彿一場夢……

魔禁空間,青煙生處,一道魅影飄忽蕩來,竊竊然鬼吟妖語幾不可聞。那魅影來到笑含身邊,在青煙遮掩下繞著他幾番飄來蕩去,做盡了妖魔三相、鬼怪五態,然而笑含腦中盡是晴柔的影子,竟對外間的事全無察覺。一時間魅影在空中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笑遍了笑含的失落模樣。最後來到他的背後,忽然合而為一,高飛之間急速變大,竟如薄霧輕紗般張開,化成了一陣風,無聲無息,一鬨而散。

這一陣風吹開了青煙,吹醒了笑含。他猛然轉過身來,抬頭望去。

然而就在魅影消失的一瞬,虛空高處,一尊巨大的妖魔之相彷彿從天外化來,赫赫低下了頭,伸到笑含前方近處。魔之面孔兇惡嚇人,碩大頭顱竟比笑含的個頭還要大上一分。魔口一張,霍然低吼一聲,噴出一道青煙,翻滾著直奔笑含而去,似要將他吞噬。

而此時笑含剛轉過身來,望見魔相從天而降,驟然吃了一驚,忘記了晴柔,放下了失落,眼中只剩這詭異一幕。繼而魔口呼出一氣,尚未及身,便已有勁風撲面、腥臭撲鼻,直逼得他掩面捂鼻以對,斜眼瞧去。

俄爾青煙及身,魔力奔湧,竟引得他體內純正的道家正罡自發護體。他面露謹慎之色,悄悄向後退了一步,雙腿微屈,力振間飛身而起,身不轉目不移,就這樣緊緊盯著上方魔相,雙臂撐開一泓光幕擋開了青煙,急速往後退去。

魔相那堪比笑含的腦袋般大小的眼睛眨動一下,明亮亮地向他照來,著實嚇人。隨後那隱藏在黑暗中的妖魔似站了起來,抬起了頭顱,魔禁空間登時為之一震,魔相迅速升上了十丈高空,掛在那裡,遙遙望來。

黑暗中似有光芒閃動,一道黑影挾風掠空而來,一晃來到他的面前。他只覺寒光一閃,罡風割面,不及細思,下意識地執劍往身前擋去。

金石相擊之聲鏗然震響,千鈞之力從劍上傳來,登時掙開了他握劍的手。他駭然變色,驚起一身冷汗,緊接著定武劍劍身打在他的身上,頓時打得他胸口一滯,劇痛發作,吐血倒飛。

絕世神魔之力,凡人莫能相抗!

笑含身子在空中翻滾倒飛,胸口骨痛如裂,直令他呲牙咧嘴。他強行扭轉身子,劍指凝力御劍而發,定武劍頓時如流星般在空中劃過幾個圓弧來到他的腳下。他雙腳凌虛踏在劍上,劍指一揮,疾速御劍飛逃。

就在他剛飛出數丈距離,又有一道銳利黑影從另一側撲來,從他的背後劃過,險些將他打落定武劍。他不禁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張開來堪比一人之高的舉爪急速掠過升高。

正是那絕世妖魔的巨爪!巨爪打在定武劍上,竟發出金石互擊的聲音,其堅韌委實不輸於金鐵,其力更是令他難以承受。

彷彿身後正是今生那最大的難關。

他回眸凝望了一眼遠處青煙,將心思全部貫注在妖魔巨影之上,將它一眼望穿。隨後回過頭來,把心一定,澄淨了深深渴望,御劍術施展開來,頓時人劍合一,化光飛遁。

魔禁空間中的妖魔撲了個空,往前趕來,每踏一步,便引得空間轟然震東。巨爪左右接連抓撲,然而笑含御劍迅捷如電,靈巧如雀,幾次在巨爪之下御劍旋跳躲過,竟再未被其擊中。饒是如此,他卻毫無喘息之機。

他甚至來不及想,如這般逃,何時是個盡頭,自己能否撐到那時……

絕世妖魔幾次抓他不住,早已怒極。巨爪橫空擺開,雙爪並排相連從天扣下,竟將笑含的生路盡皆籠罩。他心裡叫苦不迭,全力施展混元真解,御劍速度早已臻極致。此時此刻身處危境,靈臺全然一片清明。就在望見巨爪結網扣下的同時,他下意識地向下調轉仙劍,一氣清嘯,身影驟然化作一道流星,向下方全力衝去!

巨大利爪瞬間撲了下去,卻在罩落笑含頭頂的一瞬,那一聲清嘯也到了杳然希聲的極境。他的靈府突然為之大開,恍然一靈貫骸,猶勝一氣輕身,體內靈力竟如大河滔滔、颶風蕩蕩,暢行開來無使斷絕,就連定武劍也在他的境界驟然突破之下、在更多更強靈力加持之下跳動不已,鳴音顫顫。

下一刻,只見定武劍上發出玄玄清光,一閃而逝,人與劍出現在巨爪籠罩範圍之外!

“轟!”

巨爪全力拍在魔禁空間的下方底界,頓時轟然炸響,整個空間劇烈搖晃震動,竟比魔之一足所造成的動盪還要強上不少。強烈的氣流從巨爪之下湧出,向四周急掃。

然而逃脫巨爪撲襲的身影突然御劍撞在了詭異空間的底界,身形不見停滯,一股大力反震而來,頓時將他震得跌倒飛出,定武劍高高彈起。

詭異的魔禁空間儼然虛無之境,完全辨不出天上地下、空間界限。笑含御劍遁逃之時,心思全然關注著背後大魔的行動,早已忘記了下方界限。而就在剛才,他還站在地上,與久別重逢的女子一時凝望。

巨爪翻開,只見爪下空無一物。似一聲怒吼憤然響起,巨爪魔相猝然升高,像是絕世妖魔站起身來,咆哮著,嘶吼著,巨爪橫抓豎拍胡亂揮舞,一腔怒火燥氣撒向虛空,不向下方身影看上一眼。

笑含化解了前衝餘勢落回地上,猶覺心口劇痛比方才更甚,氣息一滯,忍不住張大了嘴巴狂吸一氣。隨後轉身望著高處天魔的瘋狂姿態,往後退去。

退不多步,身後竟又是一堵牆!

他吃了一驚,轉身望去,卻什麼也望不見。觸手間一層微涼清明入心,昭示其在。似乎前方再無退路,而身後魔吼正兇狂。慘然一笑,他收回了手掌,轉過身來,抬頭向高處望去。只見那天魔絕影似將怒火發洩乾淨,雙爪似扒開雲霧般向兩側分開,碩大頭顱往前一衝,兇相畢露魔眼照世,再度投向笑含。

一人一魔就這般對峙凝望。

笑含劍指虛引,定武劍化光飛回,立在胸前。他一把握住,然後咬破手指,在劍身上飛指靈劃,以自身精血刻了一個道門玄圖。鮮紅的血液在劍身上凝而不散,隨著血印完成,那圖案亮了起來,散發著溶溶紅光。隨後一拍,靈印頓時無聲融入定武劍中。

空間轟然大震,巍峨魔影往前進了一步,隨即望見下方那個渺小如蟻的人類突然向自己衝了過來,他亦狂吼一聲,再進一步,然後停了下來,迎著下方的身影,再度揮起了利爪。

笑含奔出數丈,就在距離天魔還有十多丈距離的時候,身體突然旋轉一週,藉著前衝之勢再跨一步,同時將定武劍祭起。

一道清光巍巍升了上來,定武劍飛天而上,閃爍著熠熠光輝懸掛九天,就在與天魔齊胸高度的半空中,劍身微斜,遙指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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