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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十節 皇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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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清淨地,坐落著一座方外小寺,名曰皇覺。皇覺寺覆地不廣,除了大雄寶殿以外,只有兩幢經閣、幾間僧侶的住房和一間眾生廬舍。大雄寶殿之後,沿著登山小路蜿蜒而上,穿過一片苦竹林,就會看到一群尖頂圓形石塔。石塔之間一株株塔松佇立,幽幽肅穆。

石塔名往生塔,塔中央鏤空,裡面供奉著皇覺寺歷代高僧往生之後所留之佛骨、舍利,亦或是生前所用之物、所著經卷。

傳說佛門高僧到達至情至性之境後於此清修,或可窺得前生後世,成就大因緣。

然這一僻靜之所,居山之高、處林之遠,司值僧人偶爾來此打掃一下,逢祭祀時亦可在此聽聞佛家梵唱,除此之外寺內嚴禁僧眾前來打擾歷代高僧,因此這一處聖地常人並不得見。此處另有一別名,乃曰“羅剎海”,意指眾高僧功德圓滿,寂滅往生之後重墮輪迴,持無量功德重渡無上苦厄之意。

清晨時分,山寺清明,古鐘浩蕩,而在大雄寶殿之上,佛祖神像寶相莊嚴,面露微笑,佛光普照芸芸眾生;釋迦法身像兩側各有一個修羅護法,手執金鐧銅鞭,目光兇惡,睥睨天下兇鬼惡靈,使之莫敢近身。神像前香案上擺著一座淨法青銅爐,燃香散發著氤氳之氣籠罩在釋迦身下,佛祖如臨雲端。

一個白淨的僧人跪在護法修羅一側。只見他額頭微低,左手握著守持舍利念珠緩緩轉動,右手持著木錘敲打著圓形木魚。那聲音緩慢而深沉,很有節奏。而釋迦法身之下、廟堂之中,十幾個灰袍僧人神情肅穆,正襟端坐,雙手合十,正齊聲誦著佛經。

那聲音傳出廟堂,廣傳清淨。待早課完畢,寺內僧眾用過早膳後便分散到寺內各處司值。“吱呀”一聲,方便之門大開,恭迎世間眾生。

大雄寶殿。

佛龕之上,如來金身安坐蓮臺,尊榮慈悲,慧眼觀世。佛首下方,一名青年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雙眼注視了佛祖雙目,一副虔誠祈禱模樣,口中有低聲誦語。

“……請佛祖保佑弟子雷澤一行一切順利,早日將邪道人擒拿,以報同門及聖離宮慘遭其毒手的師姐的大仇……”他沉默了一會兒,復又低聲念道:“望佛祖保佑弟子能見到凌仙子,保佑她平安無事,未曾遭到邪道人毒手……弟子姬無軒拜謝我佛慈悲,南無阿彌陀佛——”

念罷,他朝佛祖深深一拜,隨即起身出了大殿。

剛出大殿,遠遠望見院中有兩人正在交談,一僧一道,手足舉動十分客氣。他呆了片刻,走到二人近前,白衣僧人早已察覺他的到來,向他微笑頷首示意,隨後又面向背劍道人問到:“貧僧曾與貴宗北辰師兄有同遊之誼,多年未見,不知北辰師兄他近況如何?”

背劍道人聞言一愣,腦海回憶,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所識之人中有這樣一號人物。他略有疑惑,問到:“我從未聽說本派之中有一位叫‘北辰’的師兄,敢問大師,他是哪一宮真人的弟子?”

那僧人道:“北辰師兄乃紫薇宮涉極真人的大弟子,二十年前貧僧於西方遊歷時,曾與他在西別鎮聯手鎮妖,他自稱崑崙弟子,自不會錯,怎麼道友從未聽過他的名號?”

背劍道人恍然道:“原來是掌教真人的弟子,難怪我不認識。我只道掌教真人只有張正初一個傳人,原來並非如此。只是我在崑崙山清修才有八年,卻是未曾聽人提起過他,也未曾見過他回來,所以不知他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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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僧人聞言點了點頭,神情之間略有優色,道:“北辰師兄修為精湛,貧僧十分欽佩。他生性灑脫,喜遊四方,如今或許正在某處遊歷也是極有可能的……”

“哈哈哈——”站在一旁的姬無軒不禁大笑,道:“惠通大師你也太會自我安慰了,哪有人膽大妄為至八年也未曾回過師門的。除非他在外成家立業戀棧紅塵而不肯回去,或者出了意外無法回去,又或者沒有臉面回去而已。”

背劍道人不禁皺起眉頭,甚是不悅,冷冷注視著姬無軒。惠通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師弟切勿胡言亂語,平添怨懟。道友切勿放在心上,請到膳堂用些齋飯吧。”

那道人面有慍色,卻聽白衣和尚竟喊姬無軒為‘師弟’,不禁訝然。但見那青年衣著華貴,美有其英,身姿挺拔,眉宇間更是傲氣非凡,渾不似出家之人,比佛門俗家弟子都高調數倍。他又打量了他一番,隨即向惠通點了點頭,道:“大師再會了。”

二人互拜後道人轉身離去,反觀姬無軒卻饒有興致地望著他的背影微微笑起,別有深意。正思索間,只聽惠通叫到:“師弟?”

姬無軒回過神來,臉上笑容不減,道:“大師,本公子並未答應遁入空門,連佛門俗家弟子都不是,怎堪受你這般稱呼?若讓本公子同門得知,本公子性命不保矣!”

惠通道:“貧僧本不意強求,但師弟慧根深甚,與我佛有緣。且不說佛渡有緣,師弟本是自渡,可見天意。況主持上師曾有遺言,令護持《貝葉真經》回寺者傳承他的衣缽,並繼任皇覺寺主持之位,貧僧實不敢有違,故請師弟勿再戀棧紅塵,及早皈依我佛繼承主持之位,亦可他方覺悟,早證菩提。”

姬無軒聽他講話頭皮一陣發麻,道:“佛門之說果然動聽,但本公子確實已有師承,故與佛之緣至此而止,望大師體諒啊。”他稍有停下,便見惠通又要繼續說服之辭,連忙又道:“對了,本公子已有了你那兩位師叔的行蹤。曾有人在發現他們在青歌城停留,而青歌城乃魔宗所在,所以本公子猜測他們應該是與魔宗有些瓜葛。如今是否還在那裡就不得而知了。”

惠通點頭道:“即有了眉目,貧僧便著人前去查探。”

姬無軒又道:“本公子來此便是想告知你此事,如今既已無事,我想去拜祭一下衍光神僧,有勞大師為我帶路了。”

惠通道:“師弟有心了,隨我來吧。”

姬無軒見他仍舊喊自己師弟,暗道佛門之人執迷起來可比俗世之人半點不差。他搖了搖頭,無奈一笑,隨惠通往羅剎海去了。

※※※

正午時分,背劍道人辭別眾生廬舍的司值僧人後便來到寺門外,卻見寺外小徑遠處有兩個身影,正是早上見過的惠通和尚和姬無軒。但見惠通站在那裡,雙掌合十,笑面如佛,口中“阿彌陀佛”默個不停。反觀姬無軒卻有幾分氣急模樣,手臂東指西揮,似在解釋什麼。那道人以為撞見他二人的爭執略覺尷尬,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走了過去,與他二人道別。

二人察覺到他的到來,一齊向他望來。惠通和尚的慈目微笑與姬無軒的氣赧懊惱頓時一覽無餘,一番比較之下,似乎世俗之人果真比那方外之人多了諸般苦惱。姬無軒隨即撇開了頭,而惠通則笑道:“笑含道友可是要去遊歷了?”

原來這背劍道人竟是笑含。他回道:“正是。方才本想與大師辭別的,只是在寺內遍尋不著,再做停留又恐耽誤行程,便只好不辭而別了,沒想到在山門外遇見大師,正好拜別了。”

惠通笑道:“原來如此,道友既有要事,貧僧便不多做挽留了,就請自便吧。”語罷二人互拜,就在笑含轉身離去之際,只聽姬無軒忽道:“道友這是要去哪裡?我們正欲前往雷澤,而大師想與我同去。道友如果同路,何不結伴同行呢?”

笑含聞言一愣,想起晴柔曾說雲夢水澤乃雷澤外澤,看來三人的目的地所差無兩。原本他心中還有幾分擔憂,因為晴柔曾告訴他雷澤兇險萬分,輕易不可踏入,此刻有人相邀,他心中反倒覺得安全了許多。只是他猶有幾分猶豫,卻頗羞於告知此行目的,幾番猶豫下終是把心一橫,道:“我亦前往雷澤,想不到與大師和兄臺同路,大家做個同伴互為照應,甚好甚好。”

於是三人結伴而行,行了半日,日已西斜,夜晚很快便會降臨。三人在山野間尋了個地方暫歇。笑含寤寐未久,忽聞爭吵聲,睜開眼時已不見了惠通和姬無軒的身影。他心下一驚,只覺二人之間有隱秘,但既同行為伴,當互為照應。他循聲而至,只見二人又爭執起來,與中午時分所見情景殊無二致。

原來因為師門要事,姬無軒並不想惠通和尚隨自己前往雷澤,此刻再提分道揚鑣之事。但惠通和尚執意要與他一起,為何這般卻不肯明說,任其如何勸說也不肯放他獨行,好不頑固。笑含聽後甚為詫異,暗覺惠通和尚無禮之至,別派秘事外人豈可隨意插手?但他又有些失望,如此一來自己也不能與他同行了。雷澤之中情況未明,兇險非常,萬一有所差池,人未尋著,自己倒先丟了性命,落得可悲的結局。

正為難之際,只聽姬無軒憤憤道:“兄臺你來評評理吧!”

笑含亦苦笑一聲,道:“大師有何緣由何不如實道來?想來姬兄一定會體諒你的苦衷,答應你的要求的。”

姬無軒聞言心中呸了一聲,暗道:明眼向他,果然佛道是一家。卻聽惠通道:“貧僧本無意隨他前往雷澤,但他已實言相告,此次前往雷澤乃是為了擒拿邪道人。而邪道人殺害了他的幾位同門,可謂有血海深仇,邪道人極有可能被他殺害。他是我皇覺寺未來主持,貧僧不能坐視他殺人,因此才執意前往。而他不願冥府知道自己與佛門有所瓜葛,所以不肯讓貧僧同去,因此爭執不下,倒讓道友見笑了。”

笑含吃了一驚,驚異的望著面前英姿卓卓的姬無軒,竟想不到他是冥府的門人,來歷果真不凡,但惠通和尚又說他是皇覺寺未來主持,姬無軒卻又坦言不認,其中關竅著實費人思量。他沉思片刻方道:“既有血海深仇,殺人已是難免,大師應當體諒。但報仇亦非殺人不可,廢其修為並將他囚禁未嘗不是良策。只是我乃外人,多說也只徒增是非,其間關竅還望大師和兄臺自習斟酌思量吧。”

惠通和尚卻點了點頭,望著姬無軒道:“道友所言甚是,師弟你看如何?”

“殺不殺人,我做得了主嗎?”姬無軒明白了他的意思,氣急怒道:“既然你如此頑固,大家便撕破了臉吧!”語罷,他神色突然轉冷,身形急轉,抬手猛然襲向笑含。

一道白光自他掌中飛出,急速飛旋漲大,化作一個旋轉著的十字經緯。法寶尚自飛出尺許,澎湃洶湧的靈力早已吹得笑含與惠通二人的衣袍亂舞起來,止不住向後退去。

笑含驚出一頭冷汗,未料姬無軒翻臉無情說變就變,更加料不到他偷襲的竟是自己而非惠通,似乎自己受了惠通的連累平白遭受無妄之災。但見白光來的迅速,轉瞬之間變化開來,化作半人之高的十字經緯,待笑含有所反應時竟已到了面前!他臉色驟變,白光照射下怒意陡生,不願這般坐以待斃,混元真力運轉如意之下奮力向後越去,翻手間已握上了定武劍!

“阿彌陀佛!”只聽一聲巍巍佛號,平白的又有一股狂風席捲而來,惠通和尚調動周身佛門聖力,月白僧袍頓時激盪著鼓動開來。他雙手合十,掌間垂下一物,下一刻在他靈力加持之下驟然飛出,化作一道金光直追十字經緯,速度比之快了不知多少倍,竟是先它一步到達笑含面前!

惠通和尚雙手虛握,如握寶瓶,在他念力驅使下,那金光頓時懸在笑含額頭,綻放出比白光更加耀眼的光芒,光輝聖耀而莊重,堪堪將十字經緯擋住。金光中一串枯黃色的佛珠如繞瓶一般緩緩轉動。

“轟!”

金白二光撞在一處恍惚如風,光芒炸開刺目已極,照得三人睜不開眼睛。光芒燦燦中一隻手掌悄然握住了十字經緯中央的掛角金闕,十字經緯頓時停止轉動,隨著掛角金闕的後撤,四維亦如絲網彎曲相合,整個異寶化作一道飛梭,隨著姬無軒甩動襲向惠通和尚。

恍然如流星劃過,有見其光,未見其蹤,飛梭脫手而出跳脫無形,穿過惠通虛握的雙手,轟然打在他的胸口之上。雖有佛門聖力保護,但亦難承受飛梭的突襲之力,一時潰散如潮,只聽幾聲輕微的咔咔聲響,惠通和尚的胸骨竟是斷了兩根,雙手亦難再合握,蕩了開來,而他整個人身軀大震,向後連退數步方才停住,緊接著喉嚨一甜,口中噴出了一道鮮血。

笑含人剛躍到半空,赫然見姬無軒握住十字經緯,心中驚覺不妥,尚未來得及出言提醒惠通小心,就已見他受襲吐血,方知上當。他拔出定武劍,劍指劃過劍身,連連不斷地注入混元真力。定武劍頓時光芒更勝,隨著他一聲輕叱,定武劍化光飛出,直奔姬無軒。

姬無軒一擊得手,嘴角微不可覺地笑起,卻在此刻驚覺流光急閃,寒芒襲身,冥冥中一種冷酷至極的絕殺味道直入心府。他連忙向後空翻伏地,險險躲過定武劍。他單手撐地,未曾回頭已覺定武劍又呼嘯著迴旋而至。他猛地一拍地面,身體奮力疾旋,整個身體頓時旋轉著平平飛起,方離地尺許有餘,定武劍已夾著厲芒劃過地面,外洩的劍芒力透岩土,竟在岩石上劃出長長深痕,而他的衣袍亦被劍氣劃破。

“御劍術!”

姬無軒心中驚叫一聲,在空中極力扭轉身體,背對著笑含落地。人方站穩便向身體一側伸手虛指,體內靈力運轉所至,掛角金闕帶著四維再度飛回手中,隨著他轉身,掛角金闕再化飛梭之形!

笑含見他反應、身法均是敏捷異常,修為也決然不低,心下一定,隨即闔目一瞬,左右手劍指在額前相合,似是神念有通,本在空中飛旋的定武劍頓時一分數形,隨著他的劍指前推,數道劍影竟瞬間飛至姬無軒身前,令他避無可避!

一道白光化現,如蓮華聚生,在姬無軒身前綻放。掛角金闕一端相合的四維突然散開,再成十字經緯之狀!數道寒芒驟然一閃,姬無軒尚未看清,就見定武劍已恢復原本面貌向遠處拋飛,緊隨其後十字經緯上傳來回震之力,他心下一驚,只覺兩股力道竟銳如針芒瞬間刺破了護體靈力透體而過,身上已是多了兩處深深的纖細傷口。

姬無軒身體微顫,隨即接過金闕,合身向後翻飛以洩去回震之力的同時,整個人御空化光而去。

“大師多多保重,後會有期!哈哈哈!”

笑含見他已去,暗恨一聲,御劍回鞘,隨後來到惠通面前扶他坐下,查探他的傷勢。笑含望著重傷的惠通和尚,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心中對他二人的關係著實捉摸不定,只得按捺住好奇心,苦笑一聲,道:“大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可真是不明所以了。”

惠通忍著傷勢微微一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了……”

※※※

五年前的一日,皇覺寺內。

惠通和尚正在寺內做著功課,突然有僧人帶著一名青年急急求見。那青年便是姬無軒。只見他風塵僕僕,神情疲憊,顯然受了不少奔波之苦。他問明眼前的和尚即是惠通後,便將一封書信和一個檀香木匣交給他,言道:“此乃尊師衍光神僧圓寂之前託付於我的東西,要我趕往皇覺寺將東西交給一個法號惠通的大師。大師便是,我便放心物歸原主了。”

惠通和尚驚聞恩師圓寂噩耗,腦海中轟然被莫名悲慟佔據,手中佛珠一顫,竟再也默不清、捻不動、持不住,譁啦啦齊落地。珠彈人亂,惠通望著那一封書信和檀香木匣,噗通跪地,一聲悲呼:“師父——”垂首叩拜。

姬無軒連忙將他扶起,安慰道:“大師請節哀順變。”惠通痛呼兩聲,在姬無軒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放下書信和木匣,用僧袍擦去了滿臉淚水,平和了下情緒,請姬無軒坐下後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姬無軒道:“那日我正受人圍攻,身受重傷,臨危之際一位大師經過這裡,出手將我救下,並喂我服用佛門療傷聖藥,我的傷痛大有減輕。那位大師便是尊師衍光神僧了。衍光神僧真是菩薩心腸,他見我行動不便,擔心我會再度被仇人追殺,便帶我到山野間的一座山神廟中養傷。”

“我與大師相處兩日,傷勢好轉迅速,全賴佛門靈藥的神效。大師見我已能自己照顧自己,便道自己乃皇覺寺僧人,東遊佛國普陀寺而歸,如今見公子無恙,可放心離去了。語罷便與我辭別離去。”

“豈料只過了半日功夫,衍光神僧竟去而復返,並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大師見我仍在這裡,心中大慰,圓寂前寫下這短短血書,連同這木匣一起託付於我,請我送往皇覺寺。大師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當遵從。大師指點我向西急行,過得兩日後再往皇覺寺。我本欲揹負大師一起離開,但衍光神僧竟不肯與我一同離去……”

“他道自己已半身入輪迴,既使靈丹妙藥亦屬枉然。況他尚有掛礙於此,絕不肯離開。我勸他不住,便依他之言,出了廟門向西疾行。豈料剛到山下,便聽到山上響起轟隆之聲,回頭望去,只見廟中隱隱有金光閃爍,我心中擔憂,便躲在山林間遙遙觀望,赫然見破廟轟然倒下,龍虎相吼之中三道身影相繼沖天而起,獅形龍相在空中纏鬥片刻,衍光神僧竟不敵那兩人被打落廟中,那兩人亦隨之落了下來。我心中擔憂衍光神僧的處境,觀望了一炷香的功夫,破廟中突然煙塵滾滾,竟是有人放起了大火……”

“啊!”惠通和尚驚叫一聲,額上青筋跳動,雙手合十,閉目垂首之間神情變得既憤怒又悲痛,恩師之劫難彷彿親見。想不到那兩人搶寶不成,竟會放火焚屍!

姬無軒接著道:“直至大火熄滅,衍光神僧再也沒有出來,就這樣葬身火海了。”

惠通和尚面露悲色,不言一語,口中默默誦經,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睜開眼睛,請姬無軒繼續說下去。

姬無軒道:“我見那兩人離開,本想上山取出神僧法身好生安葬,卻又擔心那兩人去而復返。大師法身可隨時回來安置,我身上這兩件事物才是要緊,於是心下一忍便向西急行。本以為這一路應當順利,誰想又遇見了我那仇家,幾經波折方才逃脫,如今終於將信和木匣安全送達,不負神憎所託,我也就放心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多謝少俠不辭勞苦為我佛門護法,蔽寺上下感激萬分。”語罷,惠通向他一拜,姬無軒忙向他還禮,道了一聲“不敢當。”惠通開啟信箋,片刻之間已讀畢,無意間望了一眼姬無軒,發現他神色間毫無異樣,猜測他並未看過書信。隨後他又望著木匣,暗想這木匣中到底是何物,竟能令師父以性命相托,而這信中也不曾明言,只道是請自普陀山。他略一沉吟,道:“少俠可曾看過匣中之物了?”

姬無軒聞言一怔,道:“神僧所託,未敢逾矩,因此未曾看過書信和匣中之物。”

惠通點了點頭,道:“阿彌陀佛,少俠赤誠之心,貧僧感懷。有請少俠開啟一觀。”隨即抬手做一“請”字。

姬無軒頓時被他激起了好奇心,但覺自己非皇覺寺僧人,開啟木匣實是不妥,推脫不敢。但惠通和尚再三堅持,姬無軒只得同意,上前開啟了木匣,凝神望去。

一片金輝中,一道冊子安靜地躺在匣中,冊子前後乃是兩片木板做扉頁,木板中間紙張寬厚,似比尋常紙張厚了五六倍有餘,經本邊緣被塗上了一層彩漆金粉,看上去精湛美觀,卻又不失古樸大方。

姬無軒依其經卷之形,猜測這經卷記載的不是秘法經妙,便是佛法神通了。他抬頭向惠通望去,卻見他神情激動,雙目中似有熾熱光芒,顯然將這匣中之物奉為至寶。姬無軒不禁問道:“大師,這匣中之物到底為何?”

惠通取出經卷,開啟來一觀,口中似在誦無端之言,然而神情肅穆,一副心神盡在經卷之上,渾然世間再無他物。過了一會兒,他合上經卷,安然放回匣中,向其拜了一拜,道:“此乃佛國至寶,素有‘見之如見佛面’之稱的《貝葉真經》啊!”

姬無軒聞言吃了一驚,豁然開悟,神情亦肅穆莊重,雙手合十謹心誠拜,道:“難怪衍光神僧會以性命相托,原來此物竟是從普陀山請來的佛國至寶《貝葉真經》!”語罷,他又抬頭看了兩眼,心中已是好奇心湧動,想要看一看這佛門之寶究竟所載為何。片刻間他又似想起什麼似的皺起眉頭,轉而望向惠通道:“莫非追殺衍光神僧的那兩人竟是衝著《貝葉真經》來的嗎?”

惠通並未回答他,反道:“少俠稍安勿躁,一切因果片刻後即見分曉。”語罷,他向門外喚了一聲:“淨業!”

門外一僧推門而入,走近二人道:“師叔有何吩咐?”

惠通道:“你將全寺僧人召集到大雄寶殿,我今日要頒佈主持法旨。”

淨業應了一聲是,轉身出了禪房。片刻後,佛寺傳喚鐘聲響起,寂靜的皇覺寺突然想起了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又過了一會兒寺內恢復了安靜,淨業再次來到惠通的禪房中,道:“啟稟師叔,全寺僧眾已經到了大雄寶殿內,只有……只有……”

惠通道:“只有什麼?”

淨業道:“回稟師叔,只有衍光、衍悟和衍慈三位師叔祖沒有到來。衍光師叔祖東遊普陀山尚未歸來,弟子又差人去請另兩位師叔祖,發現他們均不在寺中。”

惠通點了點頭,讓他先去,自己則雙手奉著《貝葉真經》,請姬無軒與他同去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之上,惠通奉上《貝葉真經》之後,向眾僧問起衍悟和衍慈兩位大師何時不在寺中的。眾僧不明所以,均道有幾日未見過兩位大師了。衍悟之徒惠生道:“小僧大約記得五日前去師父禪房請教功課,那時恩師就不在房中。小僧以為恩師在忙於寺內事務,便等到晚間再來請教,誰知到了晚上也不見恩師歸來。從那時起小僧就未再見到恩師了。至於衍慈師叔的行蹤,小僧就不清楚了。”

惠通點頭道:“那便差不多了。”眾僧依舊是雲深霧裡,轉頭互相低聲交談。惠通將衍光血書交於惠生,著他當眾讀出來。

惠生開啟血書,一觀之下竟心中驚跳、手掌顫顫,全然不信信中所言,抬頭望向惠通,道:“這……”但見惠通迎著自己的目光點了點頭,惠生才將目光轉回血書,心中千萬疑慮按捺下來,朗聲把信讀出。

信中所言,乃“佛門生變,傳貧僧法旨,即日起捉拿佛門叛逆衍悟、衍慈二僧,不得有違。另攜書信木匣回寺者乃與我佛惠緣,傳我衣缽,承皇覺寺主持之位!”末尾只見“衍光”二字。

眾僧譁然,紛紛望向惠通,他令眾僧肅靜,請姬無軒將事情始末講給眾僧,姬無軒便一一道來。眾僧聽罷均難以置信,衍悟和衍慈兩位大師德高望重、律己修身,豈會因覬覦佛寶而罔顧八戒、將主持殺害,一時間難以接受。

而惠生更是如此,他道事發突然,無人得見,僅憑一人之言不能立下定論,當查明清楚再做定奪。而主持之位的傳承更是關乎皇覺寺的未來及眾僧前程,決不能草率。眼下重中之重乃是找到衍悟和衍慈,查明清楚再作打算。

姬無軒並不知衍光神僧要將主持之位傳給自己,此刻得知已吃了一驚,心中疑慮重重甚覺不妥,只道大師認為自己會偷看書信和匣中之物,因此會在信中許下大利,好讓自己安心將二物送回皇覺寺。隨即他又想起大師救治自己時的慈悲淳然,絕不似這般謹慎小心之人,便又釋然。念著衍光大師的慈眉善目、淳厚親切的面容,他心中一痛,道:“惠生大師言之有理,依我之見,諸位大師首要之務乃是尋回衍光大師的法體安葬,我願為眾位大師帶路,前往那座山神廟。至於其餘諸事乃貴寺之事,我實不便插手,有負衍光神僧所託,還望見諒。”

惠通見他推辭,而眾僧亦不同意,便道:“姬少俠,此事並不急著拒絕,貧僧自會與眾僧商討。至於兩位師叔的行蹤,就由惠生攜人前去追查,而我隨姬少俠一同前去迎回師父法體。其餘各僧留在寺內各司其職,不得因此變故而荒廢課業。衍慈、衍悟二僧的寺中職務暫由門下弟子代勞,待查明此事後再行定奪。眾僧先散去吧。”

眾僧領了法旨紛紛散去。而惠通與姬無軒亦啟程去迎接衍光法體。一路上卻是對他諄諄教誨、苦心勸說,令姬無軒不勝其煩、好生無趣,一路忍耐,終於在燒燬的破廟中取回了衍光神僧的法體後,與惠通分道揚鑣了。

※※※

惠通道:“姬師弟此次到皇覺寺,除了拜祭恩師以外,還告知貧僧那兩位師叔的動向,可見心向我佛。貧僧不願見他造殺孽,仍是抱有希望讓他繼承恩師衣缽、繼任主持大位。”

笑含道:“大師用心良苦,天地可鑑。我對大師的執著亦欽佩不已,只可惜愛莫能助,還望大師保重身體。”

惠通點了點頭,道:“道友亦要前往雷澤,日後有可能與他再相見。如果道友果真見著他了,可否代貧僧傳幾句話給他?”

“大師請說。”

惠通道:“他與我佛因緣早定,只是現在眼見虛障,未識迷途。紅塵是劫,他既要渡,當受無量苦厄,方能明心見性,若有朝一日終獲果證,再皈依不遲。”

笑含點了點頭,道:“我記下了。但若我見不到他呢?”

“那就一切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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