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契。
靈魂的契約。
顧名思義,雙方簽下的關於靈魂的契約。
陰陽調和。
滋魂養魄。
但並不是多強有力的法決,是輔助性法決,只是因為所簽訂魂契的雙方需要契合度很高的陰魂與陽魂,所以才極為稀有而不為人知。
魂分陰陽,並不是單純按照性別來分。不過普遍來講,女子偏陰,男子偏陽。
魂契多被用來滋補魂魄調理身體,已養先天不足之魂,並沒有太多強制性的作用。
王曉鷗從小陽魂過盛先天不足導致身子不好。
後來家人不知從何處找到了可以滋養魂魄調養身子的方法,便是魂契,而恰巧堂姐王甜甜的陰魂與其陽魂匹配,於是便籤下契約。
與靈魂處簽下契約。
此事尚逢王曉鷗年幼,她對此一無所知,王甜甜倒是隱約知道一點,但也只是以為是當年為救堂妹病急亂投醫的封建迷信,並不多麼在意。
魂契沒有什麼強制性,也因此只要一方死亡魂契便自動消失。
三年前。
王家奶奶先於家中去世。
王甜甜後於學校女廁中自殺。
一直以來滋補王曉鷗身體的魂契本應從此消散。
奈何當時王曉鷗因身邊親人接連去世悲痛不已病情再度加重,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極度惡化。
惡化。
怎麼辦?
那即將消散的魂契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能讓其消失。
有一個人出現,不,應該說是她一直猶豫著,但最後終是下定了決心,沒有讓魂契消散。
沒有人曾預料到會是如此的結局。
魂契沒有消失。
王曉鷗的身體也一天天變得好起來。
可是,作為代價。
作為魂契仍舊存在的代價。
王甜甜被困在了人世間,不曾真正的“死”去。
既沒辦法前往死者存在的世界,也沒有辦法邁出女廁一步,只有當每晚深夜零點時,才能現身片刻。
不能真正意義上的死,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著。
於是。
變成了半死不活的存在。
也就是。
鬼。
三年。
如此三年。
痛苦。
痛苦盤踞在心頭。
盤踞在被困縛三年的王甜甜心頭,還有三年前讓魂契不曾消散的那人心頭。
王后。
三年來一直在尋找能讓魂契中斷的方法。
還費盡周折地得到了地獄犬,儘管地獄犬在王曉鷗的口中只是被她媽媽隨意收養的。
地獄犬。
來自地獄的惡犬。
陰氣太盛。
正因如此才能天天待在王曉鷗身邊,以其陰氣來調和她的陽氣過盛,也正因陽氣過盛所以王曉鷗才會長得像男孩子。
王后找到了取代魂契的方法,便安心尋找法決如何讓能其消散。
如此三年。
極度稀有市值天價的地獄犬牽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乾屍。
黑傘師兄弟。
從三年前便一直為此糾纏不已。
直到今天。
最後一天。
魂契的最後期限。
只有成功解除掉這道契約,否則王甜甜將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今晚。
將是最後一夜。
“怎麼樣?”我問向手裡的遙控器:“法陣沒問題了吧。”
“雖然因為時間太短沒法準備齊全的緣故導致製作的媒介十分湊合,”它頓了一頓,然後說道:“而施術者本身更是勉強湊合。”
施術者?
那不就是我嘛!
我看你這個破遙控器才是相當湊合吧。
我直起腰來,看向這條被我辛苦佈置了大半個小時的走廊。
在遙控器的指導下,我勉勉強強地畫下了範圍大到覆蓋了整條走廊的法陣。
作用只有一個。
解除掉那道魂契。
要解救王甜甜,已經不是之前跳一曲廣場舞就可以解決的了,畢竟她殘存於世的原因並非是夙願未了,而是因為那道魂契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那個雙馬尾小妞究竟有沒有找到萬全之策,”遙控器的聲音依舊懶懶散散:“但小爺這個法陣一出也絕對是無人可比。”
“行了,你別吹了。”我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
十點十一分。
“今晚那個人妖一定會再來復仇的。”我有些鬱結地嘆了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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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遙控器不屑地說道:“你把人家師兄給殺了,還不興人家打擊報復阿。這不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喂,人又不是我殺的好吧,”我揮了揮手:“再說你這諺語用的明顯不是地方,太掉逼格。”
“你懂個毛線,蠢貨。”遙控器倒是不為所動。
我轉過身,微倚在窗前,有些擔憂地望向夜空。
多雲。
月色偏又皎潔。
映襯著無數簇龐然大物般的雲朵在地面上投下陰影,劃出大段大段明暗的交界線。
我的臉色也有些陰晴不定。
王后。
她。
一定很難吧。
一面是自己的女兒,而另一面是從小看到大的侄女。
因為一己決斷導致侄女被困在女廁三年。
心底會是怎樣的掙扎?
我嘆了口氣。
“好了,別跟個小老頭似的唉聲嘆氣的,那個雙馬尾小妞要上來了。”遙控器提醒了一聲。
我依舊倚在窗邊,轉頭望向樓梯口處。
“噔,噔。”
清脆的腳步聲隱隱傳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跳躍的黑色雙馬尾。
她手裡沒有拿著那把長度駭人聽聞但絕不適合室內的漆黑重槊。
看到我的存在,她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
月光明媚,恰好讓我看清她那張十六歲少女般的臉。
一臉木然。
毫無表情。
“呀,”我抬手打了個招呼,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好久不見啦。”
沒有任何回應。
像沒聽到一般。
她只是那麼面無表情得走了過來。
“咳咳,”我尷尬地咳了兩聲:“不必那麼嚴肅吧。”
她走到我的面前站定。
煙灰色的瞳眸直視著我。
她的個子不高,還不到我的下巴,但與她對視的感覺,卻彷彿是我在仰視她。
“不是要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嗎?”
她的聲音宛若萬年寒冰。
令人不安的徹骨寒意撲面而來。
“你是聽不懂,還是怎樣?”
憤怒。
我能感受到她的憤怒。
儘管她的表情依舊木然,可我看到了在她眼底肆虐的怒火。
我為什麼還出現在這?
出現在這個殺機四伏一不留神就會死掉的危險地方。
“安啦安啦,”我撓撓頭,說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王后眯了下眼。
在那一瞬間,我想伸手撫摸一下她的腦袋,但這個想法在產生後的下一秒便被我掐死於腹中。
該死的。
面前的這個女人可是傳說中擁有讀心術這種BUG技能的存在。
萬一被她讀到了我這大逆不道的胡思亂想,那自己豈不是下一刻就會被她的重槊給捅成骨肉相連了。
“走。”
王后依舊緊盯著我的眼睛,冷冷說道。
我尷尬一笑,正在搖頭思索著狡辯的話語,眼角餘光忽然掃到走廊一角,努了努嘴,我無奈地說道:“現在想走也走不了啦。”
王后順著我指的方向回頭看去,只見一團濃稠詭異的黑霧從走廊的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湧來。
隱隱間,彷彿聽到黑霧深處傳來數聲淒厲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