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想到也許是請了專業的女演員,在電視上聽過她的聲音吧。
也就不再注意隔壁的動靜。
過了半個小時,李響穿著一身西服出來。
他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這身西服和他以往上班時穿過的西服都不太一樣,略微有些緊,尤其是在腰身和屁股那裡,走路時,只覺得稍微用力就會把褲子撐破似的。
這讓他不由地小心起來,小小地邁著步子,倒像是第一次偷穿媽媽高跟鞋的女孩子一樣。
而且面對這麼多人的目光和鏡頭走到片場裡也需要很大的勇氣,明知自己的臉不會上鏡頭,可被這麼多工作人員盯著,李響還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片場裡發出一陣驚嘆聲。
竊竊私語聲響起。
片場裡本來就是搭出來的一片街景,除了工作人員外就再無閒人,所以算得上安靜。
李響耳目又靈敏,這些聲音都鑽了進了來。
“天哪!李製片這麼帥!人又年輕,我當初怎麼看走了眼。”
“是啊!是啊!聽說他還沒有女朋友呢!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
“做夢吧!他早就和上官家族的大小姐在一起了。”一個男的工作人員也許是受不了身邊這兩個女工作人員的花痴樣,忍不住打擊道。
“不是恆達集團的大小姐嗎?我聽說李製片以前在恆豐地產當總經理的時候可是風流了,和好幾個女屬下都有關係,不過人帥有什麼辦法呢?要是我,我也答應!”
“……”
李響聽了哭笑不得,什麼時候自己的形象成了花心大蘿卜了?
一個助理導演拿出場記板,放到鏡頭前,拍了一聲。
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從樓梯上下來,腳步踉蹌著,好幾次都差點撞到牆上。
他眯著眼睛走到外面的街道上,茫然四顧。
前一分鐘,他只是個普通的公司白領,在下一分鐘,他就成了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人類。
至少在他目力所及處,這個街道上只有他一個人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震垮了這座城市的大部分建築。也不知道是步凡的運氣太好,還是他公司的那幢樓質量太好的緣故,步凡活了下來,但是他還是被天花板砸中了腦袋暈了過去,等他醒來時,發現身邊的人都不見了。
不是死了,而是不見了。
電話還倒在桌子上,印表機裡的紙出到一半,咖啡杯放在咖啡機下盛了一半的咖啡,還有電腦屏幕亮著,閃爍著倒數三天的提示,那是他們公司的一個大專案收關的日子。
可是這些東西都還在,人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曾有一段時間,步凡以為是同事們跟他開了一場玩笑,藉著午休的機會躲到休息室去要看他的玩笑。
但是等他拉開休息室的門時,裡面空蕩蕩的連只鞋子也沒有。
步凡徹底失望了。
這一系列動作李響都照著劇本來演,但是演著演著,他彷彿進入到了那個步凡的體內,真的感受到了他的仿惶和無助,還有他內心的焦灼。
這一切的情緒都在李響的臉上體現出來。
馬明坐在監視螢幕前,旁邊的王西蒙還有助理導演、刀海波等人都看得有些目眩。
這本來只是平常的日常動作,卻讓這些人看得目不轉睛。
只有在鏡頭前做過表演的人才知道第一次上鏡就做到這些事有多難。
李響的表演沒有一絲的矯揉造作,一切自然得彷彿喝水吃飯似的。
“他……李製片真的從來沒演過戲嗎?”
李響不知道馬明他們的震驚,他此時已經完全沉入到步凡的角色當中去。
觸目所見,街道上倒處是廢棄的汽車還有歪七豎八的廣告招牌,一個人都沒有。
雖是白天,但整個街道上卻靜得彷彿鬼域一般,沒有一點聲息。
只有那風颳起廣告牌時的哐啷聲。
步凡緊了緊衣服,往前走去。
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是潛意識裡一個聲音在不斷地跟他說:“往前走!往前走!”
好像只要留在原地,就會有一場大災禍發生似的。
步凡小心地繞開了那些地上堆雜的障礙,經過一輛輛廢棄的汽車。
這場景讓他想起了生化危機中的場面,像是女主角剛從室驗室裡逃出來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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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總不會碰上什麼喪屍吧。
剛想到這裡,地面開始晃動,步凡忙抓住身旁的一輛汽車,卻聽到上面發出了嘎吱的恐怖裂響。
一個巨大的陰影帶著一道巨風砸向步凡。
步凡來不及抬頭向上看去,原地一個縱躍,趴倒在地,巨大的響聲從他身後傳來,那劇烈的震感一度讓他分不起是原本地震的響聲,還是高空墜物的聲音。
後背上一陣疼痛,不知被什麼東西砸中,不過還好,既然能覺得痛,說明傷勢還在可控範圍內。
步凡痛苦地半側過身來,往後看去。
只見一長條的鋼筋搭成的廣告牌剛好砸在自己身旁的那輛汽車身上,整個汽車只能勉強看到前面的兩個輪胎,車身已經被壓成了兩面緊緊貼在一起的鋼板。
這時地面的震動也消失了,就如它來時的不可預計,去時也是匆匆。
步凡嘗試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背上的傷勢牽動了他的傷口。
“啊”的一聲,他叫了出來,肩膀又軟軟地垂下,整個人險些又倒回地上。
這時一個陰影又籠罩了他。
步凡一驚,他還沒聽到任何的響聲,難道這次的墜物速度這麼快嗎?
等了一秒,卻沒有任何事發生,步凡舒了一口氣,知道不是東西砸下來。
然後他看見了一雙腳。
赤足踩在地上,腳踝上還綁了一串赤金的腳鏈,晃動時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步凡的視線上移,一身及踝的長裙,盈盈一握的腰身還有……
步凡震住了。
他對上了一張臉,一雙眸子。
那雙眸子如井中月般清澈皎白,卻又虛幻無方,雖然近在咫尺,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可如果真的伸手去撈卻又會將井水攪碎,月影倏然不見似的。
步凡愣住了。
李響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