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外。
屍體疊羅成了一座小山坡。
鮮血匯聚在一起，成了一條條小河流，流淌向低窪處。
叛軍將領尹雪峰縱馬上前。
他望了眼那已經筋疲力竭，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少女：“長得挺漂亮，身手也挺好，就是唯獨沒有腦子。”
“跟著那樣一個主子，你能得到什麼？是能得到幾句誇獎？還是能得個妃子名位？他就這麼值得你拼命效忠？”
他一連說出一大串的話來。
可卻也未見那立於屍山上的女子吭一聲。
一她不屑於跟這樣的人說話。
二也是她實在沒力氣說話了。
她現在之所以還能站著，完全是憑藉著一口氣力在強撐著。
“行了，也該送你上路了。”
尹雪峰冷笑道：“不過你放心，爺很快就將你那主子一起送去，讓你在那邊也好好保護他。”
說完這話，他直接翻身下馬，邁步登上屍山，朝著那少女走去。
待到那少女近前之時，他抽出腰間佩刀，直朝那少女的脖頸斬去。
這一刻，少女已然知道自己必死，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可疼痛久久未曾到來。
她有些疑惑，難道自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感覺不到疼痛了嗎？
她緩緩地睜開眼向前望去，正看見尹雪峰那張已經趨於猙獰的臉。
在此之外，她還看見，一杆長槍已然深深地沒入了尹雪峰的心口當中。
她順著這長槍向後望去，回頭便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那張她朝思暮想了許久，做夢都近距離看一看的臉……
李承乾低頭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你可真是個傻姑娘。”
傻姑娘……
聽聞這仨字，苑鴛笑了，眼睛嘴巴皆彎的與月牙一樣，臉上就彷彿長了三個月亮。
不管她同不同意，李承乾直徑抬手，將她攬入懷中。
而後他直徑抽出刺入尹雪峰心口的長槍，直面那數千叛軍。
“賊首以死。”
他手提長槍道：“放下武器者可活，負隅頑抗者，滅九族連三戶！”
滅九族，連三戶，這絕對是極刑中的極刑。
滅九族，便是要滅，父族、母族、妻族。
連三戶，無外乎是周遭三個門戶也要跟著一起遭殃。
諸多叛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程懷亮與長孫衝齊齊大喝一聲：“放下武器者活！”
噹啷！一聲脆響。
有人率先拋下了武器，直接跪在地上高呼：“殿下饒命！”
噹啷！噹啷！噹啷！
頃刻間，武器落地的聲音，懇求饒命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可這些，都不是李承乾想聽見的了。
他直將苑鴛攔腰抱起，抱著她朝著折衝府走。
“傳我令，滅揚州嚴家三族，滅揚州吳家九族連十戶，誅叛將九族連三戶，挖其祖墳，鞭其祖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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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我令，嚴查城內參與叛亂的同黨逆賊，一經查出，即刻拿下，押送刑場。”
他一邊走，一邊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
長孫衝與程懷亮皆未作猶豫，直徑帶人前去抓人滅族去了。
旁人或許覺得李承乾太狠了，甚至連挖祖墳鞭祖屍的事兒都幹出來了。
可這難道不正常嗎？
叛亂謀反，此乃叛國之罪，怎能容忍？
世家雖壞事做了不少，但好事好歹也做過一些。
也是因此，李承乾放過了他們的祖宗。
但世家牽連甚廣，有時候還真得用滅九族的方式，才能鎮得住他們。
至於為何誅殺尹雪峰的九族，還要挖其祖墳，鞭其祖屍，自是給一些武將看的。
若是造反得逞，功名利祿無可厚非。
但若是造反失敗，結局就是連祖宗都不得安寧。
這一日，整個揚州城風雨飄搖。
畢竟參與了這件事兒的人很多，最起碼有八個家族都參與了。
這些人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足有數千人之多。
這一日，到處都能看見在抓人的士卒，到處都能看見在逃跑的世林中人。
前些時日，揚州世林的人還風光無限，還遐想著除掉李承乾後，自己的家族會輝煌成什麼樣子。
可今日他們就都變成了階下囚徒。
人是一波接著一波的被押送到刑場處斬。
人頭與屍體堆積成山，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卻也足以震懾住任何人。
……
長安城內。
李世民也收到了來自揚州的訊息。
而當他聽聞李承乾的瘋狂時，他也著實被驚得不輕。
在他眼中，李承乾更像是那種優柔寡斷，面善心軟的人。
可他卻從未想過，李承乾竟也有如此狠辣無情的一面。
對待揚州世林的兇狠與殘忍，絕對是讓他意想不到的。
良久後，李世民才回過神來，他幽幽嘆了口氣道：“我怕是又要幫這小子擦屁股了……”
堂下的長孫無忌抿了抿嘴，輕笑道：“此事殿下做的可謂天衣無縫，哪裡還需要陛下給殿下擦屁股呢？”
聞言，李世民挑了下眉：“何為天衣無縫？”
“陛下怕是忘了，此次事件乃是吳家聯合揚州世林造反在先呀。”
長孫無忌滿臉淡然道：“既然是造反，殿下為何不能手持定唐刀，代替陛下發號施令呢？”
聽聞這話，李世民陡然反應過來了。
他直皺著眉頭道：“聽你這意思，你似是早就知道他有這想法了對嘛？”
“陛下不也早就知道了麼？”
長孫無忌笑著說道：“若非如此，陛下為何會給他定唐刀呢？”
“再者，從前朝開始，揚州世林便與我北方世林不對付。”
“甚至在大唐建立之後，還有許多江南的世林中人拒絕出仕，為朝廷當差。”
“如此傲慢無禮的一群人，殿下幫著大唐，幫著陛下處理了，卻也真是好事。”
看著長孫無忌那模樣，李世民搖頭而笑。
“說到底，還是你最瞭解我。”
“可話雖如此說，屁股是不得不擦呀。”
李世民輕嘆口氣道：“畢竟揚州世林相當巨大，朝堂內也有他們的旁支存在。”
“如今乾兒這麼一鬧騰，明日早朝之時，勢必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李世民看向長孫無忌道：“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長孫無忌拱手道：“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殿下已經給陛下做了示範了。”
“若是陛下能趁此機會，將揚州世林一舉拔出，朝廷內可又會多出不少位置留給陛下的那些門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