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趙有林也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不是因為別的，只因西突厥的南部疆域皆是山巒，不適合騎兵作戰。
所以這個當局者迷的傢伙，一直都堅定的與對方在山川溝壑內周旋。
但這樣的操作，不免也是讓西突厥進入了慢性死亡的狀態。
盎撒將他們的據點逐一擊破，致使西突厥完全陷入了被動。
而凡是這傢伙能與李承乾一樣，一眼看出盎撒人手中武器的致命弱點，戰爭就不會到如此地步。
之前就說過，燧發槍雖說算是火銃的改進版。
但這東西的射速卻慢的跟烏龜一樣。
一槍打出去之後，士卒們換彈往往就需要花費一到兩分鍾。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承乾才摒棄了燧發槍的普及，轉而責令軍械營直接研發更加先進的擊發槍。
而除此之外，燧發槍的射程也是硬傷。
這東西的射程固然強於弓箭與火銃，但頂大天也就在兩百步到四百步之間。
而如此一來，就好說了。
對於西突厥的士卒而言，最危險的無外乎就最開始時的四百步。
而這對於步兵來說，或許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但對於騎兵來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騎兵的速度，尤其是西突厥騎兵的速度，兩百步的距離不過眨眼間的事兒而已。
不說不記傷亡，只說矇頭猛衝，只需一陣他們就能衝過最危險的兩百步，從而與對方貼身而戰。
而到了近身當中，他們還需要怕這群人手中的火器嗎？
想明白這一切的趙有林也不禁苦笑出聲。
他直抬頭看向李承乾道：“你這傢伙也就會挖苦諷刺我了。”
“不過有時候仔細想想，你這傢伙說的還是真對。”
“如若我之前就能想到你所想到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說話間，趙有林背起手，望著南方道：“怕也不會有這麼多弟兄枉死在那些山川溝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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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就別感懷了。”
李承乾直說道：“再者，你現在反應過來也不晚。”
“哦？”
趙有林愣了愣，隨之看向李承乾道：“怎麼講？”
“今日我們可是將盎撒人一頓好打。”
李承乾反問道：“若你是盎撒軍主將，你可會放過我們這個罪魁禍首？”
“當然不會。”
趙有林昂首說：“若我有火器，必將追著你打到底。”
“那不就是嘍？”
李承乾聳了聳肩道：“若我推斷不差，最多三日，我們又將面對一場大戰。”
“那時候，來到我們面前的，可就不是稀稀拉拉的幾萬人了。”
“只怕不是全軍出動，卻也差不多少。”
“而那時候，我這五萬人能做到的便是杯水車薪。”
李承乾這話倒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事實。
今天他之所以能將盎撒人打成這般模樣。
但卻也佔了些許事發突然的優勢。
盎撒人不知道他們的到來，更不知道大唐的手中擁有遠超他們的軍械火器。
所以一上來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可如果對方對此有所防備的話，那一切就不好說了。
畢竟李承乾的手底下只有這些人馬，而且還不能一次性全壓上。
屆時對方再給他搞個人海戰術，那他怕是也得折。
而趙有林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這傢伙的意思。
當下，他略微思索片刻，隨即道：“那你的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就是想讓你當回龍頭。”
李承乾扭頭看向趙有林，道：“這場勝負，就看到時候你能否帶著你的兄弟們，一舉衝破敵陣，一舉殺穿敵人。”
“若你殺穿，這一仗我們就贏了。”
“若你殺不穿……”
李承乾低頭苦笑道：“那我們怕是又要後撤了。”
開始的時候，李承乾的話語當中，或許還有些開玩笑的意思。
但此時此刻，李承乾卻是無比認真的說出這句話。
所以，趙有林也不得不開始重新看待此事。
他直看向李承乾道：“真的要這般冒險？”
“不然呢？”
李承乾歪了歪腦袋，道：“要不然讓你家步兵去送人頭？”
當下的形勢就是這麼個形勢。
靠李承乾和他手下的五萬人或許能打的贏防守戰，但若是想要反攻，絕無可能。
搞不好甚至能把自己玩到溝裡面去。
所以，想要反攻，甚至是將對方消滅，就得靠趙有林自己。
當下趙有林也算是明白過味來。
“反正當初也說過，這場戰爭交由你來指揮。”
“我現在是你手下的兵，你說做什麼，我做什麼就是。”
“但我還是希望……”
他抿了抿嘴，抬頭看向李承乾道：“你能讓我的兄弟多活下來幾個。”
“放心。”
“從我加入這場戰爭開始。”
“我就從未想過其他的事情。”
李承乾挑著嘴角說：“你與我的事兒，是你與我的事兒，跟別人沒關係，這點我還是分的清楚的。”
“就算是有朝一日，你會率隊再度進攻大唐。”
“那也是日後你與我之間的事兒，與現在無關。”
聽見李承乾這番話，趙有林也才終於放心下來。
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在這時候左右逢源兩面開刀，藉助盎撒的手弱化自己。
可他卻明顯是想多了。
李承乾或許會耍一些小聰明，但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
他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盟友之事。
而這也是他的底線，更是他的行事準則。
接下來，兩人分頭行動。
李承乾跑去指揮兵卒去接收物資，順勢補充到各軍當中。
隨之，他又親自帶人去往營地前沿加固工事。
趙有林則是去往各處動員，準備應對隨時有可能爆發的大戰。
而接下來。
盎撒軍的動向卻也如李承乾所料想的那般。
他們連夜遷動營寨，從原本的山巒南側來到了北側。
繼而再度向前推進至距離大唐與西突厥軍營的南方二十裡處，修建新的營寨。
而見對方如此操作，李承乾一方也是率先發動了攻勢。
對方修建營寨的當日，李承乾便讓趙有林派遣五百騎卒攜帶著天火雷過去搗亂。
正如李承乾對趙有林所說。
在平原上，對方的火器對騎兵造成的殺傷力十分有限。
不過區區五百人，便將整座盎撒軍營攪得天翻地覆。
而天火雷配上西突厥的騎兵更是起到了神奇的效果。
一時間，饒是站在二十裡外的大唐與西突厥的軍營內都能聽見南方滾滾而來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