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諸位先生對賞花這等雅事提不起興趣來，不如做點別的來讓諸位盡興。”張勉笑道，揹著事先準備好的臺詞。
“哦？張卿快說說，有何事能令諸公盡興？”李世民露出一副興奮的表情。
“如今每逢佳節，士族都要踏青賞花，吟詩作賦。這花看多了，也就沒了興趣，想必踏青賞花已是難提興致，不如來點兒刺激的。”
張勉看了看這群坐在地上長吁短嘆的老怪物，正好和盧公順對視了一眼。
盧公順的眼神裡滿是幽怨，眼神裡恨不得把張勉撕碎。
張勉心中冷笑，看來這些老家夥，還是沒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等一下，有他們好受的！
“張卿說的，可是什麼刺激的啊？”李世民興趣盎然道。
聽到李世民口中說出“刺激”二字，盧公順等人才逐漸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這在山上，還能有什麼刺激的？
盧公順看了一眼李師上，後者同樣一臉懵逼。
不過這話從張勉口中說出來，那必定不是什麼好事。
“春暖花開，山上不光有百花鬥豔，更有萬物復甦，這山上有不少野鹿羚牛之類，臣以為不如來狩獵，想必諸位先生看膩了話，對狩獵應當有極大的興趣，必然可以盡興。”張勉一臉壞笑著說。
李世民聽後，十分贊同道：“好！諸公都是一方傑出之人，想必狩獵之術都很不錯，既然如此，吾等便來狩獵！”
聽到李世民這話，盧公順等人這心裡都是咯噔一下。
狩，狩獵？
盧公順以為自己耳朵不好聽錯了，再一次看向李師上。
但是從對方的眼睛裡，盧公順意識到自己並沒聽錯。
皇上，就是要他們狩獵！
可是……
盧公順等人無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都是些柔弱文士，舞文弄墨他們擅長，狩獵這種跟文士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他們哪裡會？
就算年輕的時候會，如今他們七老八十，怕是弓箭都拉不來。
能不能把弓給拿出來還不一定。
上午爬山，已經讓他們丟了半條命，累的快要靈魂出竅，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這中午好不容易休息休息，飯還沒吃，又讓他們來點如此“刺激”的！
這還讓不讓他們活命了！
“皇上，這狩獵，就不必了吧？”盧公順試探著問。
“皇上，吾看還是賞花更好，不如繼續賞花。”李師上也跟著說。
李世民卻是搖了搖頭：“只是朕看諸公對賞花都不感興趣，張卿正好提議狩獵，為何不試試再說？”
“皇上，這狩獵一事，著實不是臣等的長處啊……”盧公順叫苦道。
“難道諸公是想承認自己不行嗎？”張勉鄙夷地說。
“不是……可是……”盧公順瞪了張勉一眼，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世民一副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的眼神，繼續說道：“諸位整日做文章，朕聽說你們當中有人一日能著三篇文章。朕怕你們太累，故而帶諸位來賞花狩獵，活動活動筋骨。”
盧公順等人還想推脫，周圍卻是突然跳出來幾十名全副武裝的玄甲護衛，把盧公順等人嚇了一跳。
這些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全部手持長劍，寒光閃閃，威勢無窮。
盧公順等人平日都是與筆墨相伴，哪裡遇到過這種陣勢，全都是大驚失色。
難道皇上這是要殺他們不成？
李世民卻是哈哈大笑，安撫道：“諸位莫慌，這些都是朕的隨從。將弓箭拿上來吧。”
幾個隨從取來弓箭，分發給眾人。
李世民拿到自己的弓箭，顯得十分興奮。
以前的自己，可就是用刀劍弓弩將今天的大唐殺出來的。
自己登基之後，便很少有機會感受這種刀光劍影的快感了。
“諸公為何站著不動？”李世民裝好了弓箭，看著盧公順等人問道。
“這……”盧公順的表情很難看，他根本就不會用弓箭。
更何況，他這把年紀哪裡拉的開弓？
只怕是這把弓要把自己的胳膊給扯斷。
李世民站在高處眺望，遠處一隻小鹿正在飲水。
“諸公可看的見那頭小鹿？”李世民問。
“皇上，臣等看得見。”
李世民直接拉弓瞄準了那頭小鹿，隨後突然放箭！
嗖！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這頭小鹿已經被一箭射穿，當場一命嗚呼！
箭法了得，令人驚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朕的土地上，朕若是想殺這頭鹿，朕便殺的了這頭鹿。”李世民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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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李世民對身旁兩個護衛說道：“去，把那頭鹿抬來。”
兩個護衛很快把已經嗚呼的小鹿抬了過來。
小鹿身上仍然插著沾滿鮮血的劍鏃，並且渾身是血，場面有些血腥。
李世民跟張勉長孫無忌這些見多了血腥場面的人，並不會有任何感覺。
但是盧公順這些大儒，頓時覺得心驚肉跳。
尤其是盧公順，李師上和崔君洽這三個人，曾經隨高緯前往晉陽，寄居在佛教寺院中，算是半個佛家之人，哪裡看的了殺生的場面，只感覺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在弓箭面前，鹿是顯得這樣脆弱。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一切生靈又何嘗不是如此？刀劍面前，眾生平等，哪還有其他說話的份？”
盧公順等人嚇得不敢說話，他們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血腥場面就會瑟瑟發抖。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想必這個道理，諸公都懂得吧？”李世民淡淡地說道。
“懂，臣等自然懂得。”盧公順等人瑟瑟發抖道。
“自然之中，有自然之中的法則，狼吃鹿，這是一條恆古不變的法則。鹿為鹿，狼為狼，二者永遠不可逾越自己的角色。”李世民繼續說，“只聽說過狼吃鹿，諸公可曾聽說過鹿吃狼？”
盧公順等人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倘若有一日鹿反過來要殺狼，結果如何？”
“結果自然是自取滅亡。”崔君洽回答。
嗖！
一聲驚響，令所有人都是一驚。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