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日。已是四月。
李二郎從洛陽回到長安。
李治自然帶著一眾手下親軍，和其他迎接的人馬一路，去城外迎接。
當然，迎駕隊伍最前面的，自然的太子李承乾。
再後面，自是一眾輔國重臣。
李世民看到他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喊了李承乾、魏徵同乘一車，一同入宮。
至於李治，則是像被遺忘了一般。
也不知道，洛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車隊緩緩前行，入了長安城，沿著朱雀大街，一路入了皇城……
車上，李世民隨意的問了問眾人長安城的情況，又勉勵了李承乾幾句，便轉頭望向魏徵，沉聲問道：“玄成，晉王如此胡鬧，你可知道？”
魏徵一陣頭大。
他哪知道李治到處殺牛的事情……
苦笑著搖了搖頭，魏徵低聲說道：“聖上，臣……”
“好了，你不用說了。”李世民擺了擺手，沉聲說道：“來人，傳晉王去兩儀殿，等著朕。”
……
“兩儀殿？不是三省樓？”
李治看著過來傳旨的宦官，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宦官自然肯定的回答：“就是兩儀殿。”
“這麼奇怪……”
李治皺著眉頭，心裡覺得有些不妥。
以他和李二郎的關係，一般見面都是三省樓。
兩儀殿的時候，少之又少。
要在兩儀殿召見他，一般來說都是正經事兒。
算了，管他呢。
李治琢磨了一下，隨即釋然，坦坦蕩蕩的往兩儀殿而去。
他到了兩儀殿，李世民還沒到。
等來等去，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李世民才出現。
見禮過後，李世民望著李治，沉聲問道：“雉奴，這一段時間，長安城中的牛，少了許多，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嗯？
誰嘴這麼快？
略一沉吟，李治笑了笑，隨口說道：“父皇，要說少了幾頭，兒臣倒是知道。”
“可是若說少了許多，兒臣就不知道了。”
“哼！”李世民重重的哼了一聲，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就連朕，都不會因為口腹之慾便命人殺牛！你倒好，為了吃，竟然命人殺牛！”
“難道你不知道，百姓們耕種需要牛！”
歸根結底，李世民的氣憤，還是因為李治做了他沒有做的事情。
這特麼，比皇帝過的還好，能行麼？
李治淡定的很，隨口說道：“不過就是幾頭牛罷了，父皇未免太過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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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兒臣立了那麼多的功勞，吃幾頭牛，又怎麼了？”
“難道說，父皇覺得兒臣的功勞，還不值幾頭牛？”
“混賬！”李世民怒氣衝衝的打斷李治的話，怒道：“巧舌如簧！你的功勞，朕全都封賞過！”
“怎麼，你現在還覺得朕封賞的少了？”
不少，但是也不多！
李治朗聲說道：“父皇，你最近的脾氣，可是不大好，是不是亂吃什麼了丹藥了？”
“混賬！朕怎麼會和那些妄圖長生之人一般，痴迷丹藥！”李世民毫不掩飾自己對丹藥的鄙夷，彷彿從未吃過丹藥一樣。
“不要胡攪蠻纏，朕就問你，這一次你擅自殺牛，這麼大的罪過，你想朕如何懲處你！”
“悉聽尊便。”李治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這個兒子，沒治了……
李世民心中嘆了口氣。犯了錯，還不認，就憑這一點，他可是要比承乾、青雀差多了啊！
想到李承乾之前在馬車上一臉愧疚的說著自己沒有盡到當哥哥的義務，致使李治膽大妄為，甘願受罰，李世民更是覺得李治的胡鬧，非常不妥。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李世民沉聲說道：“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那就別怪朕了！即日起，你在修真坊內反省，三個月內，不得出坊！”
不出就不出唄。
在修真坊，也不耽誤做事兒。
李治一臉淡定的離開皇城，漫步回到修真坊。
與此同時，李世民則是再次召見魏徵、長孫無忌。
“雉奴近來愈加放肆，朕有心嚴懲，你二人以為如何？”
兩個人，自然是不願意……
長孫無忌沉吟了一下，正色說道：“二郎，晉王年幼，宜小施懲戒，又以才學之人教導，想來會好許多。”
“玄成，你怎麼看？”
魏徵有心順著長孫無忌的話說。
可是……這與他的性子不符。
略一遲疑，只能板著臉，悶聲說道：“臣以為，可降爵。”
長孫無忌臉色大變！
降爵，不是小事兒啊！
李世民還活著的兒子，除了李承乾，其他人都是一模一樣的王爵。
倘若降爵，就成了郡王……
這個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啊！
而且，爵位這東西，削下去輕鬆，再想升回去，可就難了。
更何況……此時降爵，無異於直接退出儲位的爭奪！
便是李世民，也是微微色變。
眯著眼睛看了看魏徵，又看了看長孫無忌，不置可否。
俄頃，才再次開口：“朕想一想，你們先退下吧。”
“臣告退。”
魏徵和長孫無忌當即告退。
走出兩儀殿，一直都出太極宮，長孫無忌又四下看了看，見沒有閒人，壓低了聲音喝道：“玄成，你瘋了！”
魏徵臉色肅然，沉聲說道：“晉王屢次頂撞聖上，倘若降爵，也並非不可。”
“胡說！降爵之後，他就是郡王了，要是沒有大功……”
說到這裡，長孫無忌聲音一頓，愣住了。
又看了看魏徵，急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晉王城外種植的土豆、紅薯，這兩日就該收穫了。”魏徵輕聲說道：“倘若豐產，都不需畝產一石，晉王就是大功一件！”
“到時候，一切自然無虞。”
“可是……倘若產量極低，晉王荒誕之舉，降爵也是理所應當！”
長孫無忌還想再說什麼，魏徵卻是直接推脫門下省有事兒，直接走了。
長孫無忌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鎖。
老魏啊……你不知道洛陽發生了什麼……
想到洛陽宮中，李世民口吐鮮血那一幕，長孫無忌心中一陣糾結！
兩儀殿中，李世民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吩咐宦官傳召侯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