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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好不容易說通了女兒, 讓她選駙馬下降。
女兒是同意了,也願意選駙馬了。
可誰能想到公主任性, 要選一個聖人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人當駙馬。
讓蘇子喬當駙馬……把自己悶在長生殿裡的聖人李治掐了掐眉心, 心想如今這孩子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李治想女兒的婚事,想得心浮氣躁,偏偏這頭又聽到有大臣說英王最近在賣雞。
英王李顯自從出宮建府之後, 就無心政事, 專心當起了他的閒散親王。
閒散親王平日裡最常琢磨的事情,不外乎是妙空大師又從哪兒帶回來了新奇的香料或是瓜果可以種在他的百草園裡,然後又在東市開了一家賣各種香料的店鋪……只是日前, 也不知英王從哪兒發現了商機,覺得除了賣香料之外,還能賣鬥雞。
堂堂親王,再胡鬧, 也不能跑去賣鬥雞啊!
——這多有失體統!
於是,大臣們紛紛跟聖人說了此事, 本就窩火的李治聽了,更窩火了。
皇后殿下要在清寧宮設家宴,皇太子和幾個親王都會拖家帶口地到清寧宮來,平日聖人是十分享受這種天倫之樂的。
可是今日看什麼都不順眼, 他看小女兒暗自搓火,看幾個兒子也不順眼。
於是,李治將幾個熊兒子全部提溜了過來,從皇太子李弘開始, 一個個的都數落了一遍。
武則天坐在旁邊,端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看著聖人將幾個兒子逐一數落,並沒有要解救他們的意思。
太子妃和幾個王妃在旁面面相覷。
李治數落完兒子,目光落在了女兒的身上。
太平公主作為始作俑者,安靜地坐在母親的身旁。
端莊,乖巧,美麗。
察覺到父親的目光,她趕緊朝父親露出一個討好乖巧的笑容。
“阿耶,您該渴了吧?太平煮茶給您喝,好不好?”
李治:“……”
迎著女兒那討好的笑容,李治心想,我數落她做什麼呢?數落完她之後,說不定就真的非蘇子喬不可了。
這時皇太子李弘見氣氛很微妙,有心岔開話題,便笑著問太平阿妹:“我聽攸暨說,前幾日阿妹出宮了,感覺怎麼樣,好玩嗎?”
剛被父親教訓得狗血噴頭的李顯一聽太子阿兄的話,忙不迭地接話,“不好玩不要緊,有沒有中意的小郎君啊?”
李沄默默地瞅向李顯。
臭三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顯卻朝李沄擠眉弄眼,誰不知道最近父親和母親都為了阿妹下降的事情煩惱?這麼多年阿妹義不容辭地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英王心中覺得實在是無以為報,決定今天先坑阿妹一把。
坑人者,人恆坑之。
沒事兒,反正等會兒阿妹要是被父親兇了,他肯定挺身而出替阿妹挨父親最毒的罵!
嘆息,幾位阿兄還不知道阿妹已經為他們找好妹夫了。
李治從聽皇太子問李沄出宮的事情時,就來氣,這時又聽到李顯問李沄有沒有中意的小郎君,就更來氣了。
李治橫了熊兒子一眼,冷聲說道:“哪來那麼多話?再多話就回去待在英王府裡,哪兒都別去了,也別想著折騰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不成器!”
遭逢無妄之災的英王李顯:???
剛剛才決心要替阿妹挨父親最毒的罵的英王,終於求仁得仁。
旁邊的相王李旦連忙拽了拽三兄的衣袖,朝他使眼色。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雍王李賢看看父親,又看看阿妹,總算是看出點門道來了。父親今日心緒不佳,怕且是跟阿妹有關係。
雍王微微側頭,看向李沄。
李沄朝二兄眨眼。
李賢:“……”
難怪三弟年幼的時候總說他們都是父親從垃圾堆撿回去的,唯獨阿妹,是仙女姐姐送給父親的。
這不,阿妹惹得父親不高興,幾位阿兄都當了父親的出氣筒,唯獨阿妹,父親一句也沒數落。
李治看著幾個熊兒子和女兒,忽然有些心累。
他揮了揮手,“都回去都回去,我跟你們阿孃要歇息了。”
太平公主和四位阿兄阿嫂:????
母親要設的家宴,這家宴連飯菜都還沒上呢,父親和母親就要歇息了??
武則天聞言,臉上有些忍俊不禁的神色,可隨即,又恢復如常。
皇后殿下溫聲跟孩兒們說道:“你們阿耶累了,今日的家宴,便不吃了罷。”
李沄:“……”
李沄看著父親眉間的倦色,心裡一陣愧疚。她抿了抿唇,上前去看父親,“阿耶,是頭疾犯了嗎?”
李治有些無奈地看了女兒一眼,女兒愛面子,他不想當著幾個熊兒子和兒媳的面說女兒的不是。
武則天笑睨了女兒一眼,說道:“太平若是想阿耶好好的,便少惹阿耶生氣。”
李沄抿著紅唇,心裡既愧疚又委屈,“阿耶明明說了,無論太平喜歡怎樣的,都會為太平找來。”
李弘等人聽父親和阿妹的對話,聽得雲裡霧裡,一臉懵逼。
他們隱約知道那跟阿妹選駙馬有關係,卻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
這也不能怪李弘等人不知情,因為那天李沄跟父母說想要選蘇子喬當駙馬之後,此事帝王夫妻誰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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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說的呢?
李沄那天的模樣,一看便是隨口說的中意蘇子喬。
女兒任性,說話不顧後果,聖人和皇后殿下卻還是有些考慮的。
——隨口說的事情,怎麼能當真呢?
於是,聖人和皇后殿下都十分默契地將此事守口如瓶。
李沄也不可能到處說,她那天雖然跟父親說要招蘇子喬當駙馬,也覺得可行,但她怕這事情太刺激,會把父親氣得昏過去。
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
而此時在將軍府中的蘇子喬,對自己給聖人的家庭和諧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仍舊一無所知。
孩兒們都離開了清寧宮,聖人頭疼地揉著太陽穴,跟武則天說道:“媚娘啊,我們上輩子是欠了他們多少債啊。”
聖人的話裡帶著幾分無奈,武則天聞言,走了過去,為他按揉著太陽穴。
聖人為頭疾所苦已久,皇后殿下早就學會了穴位推拿,好為聖人減輕頭疾發作時的痛苦。
武則天站在李治身後,聲音溫柔,“聖人為太平的事情心煩麼?”
皇后殿下的推拿手法很好,不輕不重,不急不緩,李治感覺好些了,便抬手握著武則天的手,將她拉到身旁坐下。
“太平這孩子,平時跟父母任性耍賴的事情,都無傷大雅。她喜歡,便隨她去了。可唯獨選駙馬這事情,她遲遲不鬆口,又始終不點頭。媚娘啊,你說她怎麼就這麼犟呢?這性子到底是隨你還是隨我啊?”
武則天臉上帶著微笑,“聖人不是向來都覺得太平像您嗎?”
李治嘆息,“太平要是像我,那可就麻煩了。”
聖人從小便是這樣的,想要做什麼事情,便會日夜琢磨,想盡辦法去做到。
萬一女兒真的是要選蘇子喬當駙馬,那可怎麼辦?
***
太平公主和幾位阿兄被父親打發離開清寧宮之後,幾位王妃跟著太子妃到了東宮去看皇太孫李天澤了。
幾位阿兄圍著太平阿妹,問她父親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李沄對著幾位阿兄,神情很是無辜,“沒怎麼回事啊,阿耶近日心情不好,幾位阿兄別惹他心煩。”
李弘聞言,語氣既是無奈又是好笑,“如今除了你,誰會惹阿耶心煩?”
李沄聞言,一臉的不服氣,反駁說道:“怎麼不會?三兄不就惹阿耶心煩了嗎?”
太平公主說著,差點沒忍住朝三兄翻了個白眼,“出息,居然賣鬥雞。”
李顯不以為恥,十分理直氣壯:“賣鬥雞怎麼了?有趣,好玩就行!”
李旦看著三兄跟阿妹鬥嘴,沒忍住,小聲在三兄耳旁嘀咕,“三兄你少說兩句,你如今最值錢的東西是鬥雞,萬一有事情要阿妹幫忙,她可不收鬥雞的。”
李顯一怔,想了想,是這個道理,於是悻悻閉嘴。
李弘看著兩個弟弟,笑著搖頭。
轉而又看向李沄,溫柔的聲音很有耐心,“我聽阿孃和阿耶說,你既沒選中薛紹,也沒選中攸暨,到底想選什麼樣的呢?太平不妨跟阿兄說,阿兄也替太平留意一下。”
自從皇太孫李天澤出生後,李弘像是得了新的生命力似的,雖然身體還是不好,可精神氣卻好了些,不像從前那樣年紀輕輕,就已顯現出頹敗之勢。
李弘對這個唯一的阿妹十分疼愛,自然也希望阿妹能早日找到心儀的駙馬。父親和母親考慮的周全,卻未必能知道阿妹心裡到底喜歡怎樣的。
李沄聽著太子阿兄的話,眉眼彎彎,“不用阿兄為太平留意。”
李弘怔住,狐疑地看向她。
一直若有所思的雍王李賢,此時也看向李沄。
李沄迎著兩位阿兄的目光,笑意盈盈。
“駙馬,我會自己選。”
李弘與李賢對視了一眼。
這時,李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想私下跟李賢說,於是跟太子阿兄說道:“幾位阿兄都還沒用膳呢,太子阿兄,您趕緊帶三兄四兄去東宮吃點東西,我和二兄隨後就來。”
李弘聞言,笑睨了她一眼,“你又要二弟給你做什麼事情?”
“哎,以後太子阿兄就知道了。你們趕緊去東宮,去吧去吧!”
李弘:“……”
李沄成功地將幾位阿兄支開,只留下李賢。
只見太平公主神秘兮兮地跟雍王說道:“二兄,我要跟你借個人來用一下。”
雍王皺眉,“借人?借什麼人?”
李沄:“我要借雍王府的修撰。”
雍王府的修撰,是王勃。此人博學多才,在十六歲之時進士及第,李賢很喜歡他,跟父親討了人,讓他擔任雍王府的修撰。
雍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借王勃做什麼?”
李沄雙手背在身後,梨渦淺笑,“當然是有用才借啊。”
雍王看向太平公主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太平,想做什麼呢?”
太平公主笑容可掬,“我可以告訴二兄,但二兄要為太平保守秘密哦!”
她一邊說一邊朝雍王勾了勾手指。
每次阿妹這麼神秘兮兮的時候,就不會有什麼好事。
可李賢還是沒忍住心裡的好奇,微微傾身向前。
李沄笑著說:“我要找他寫民謠,寫文章。”
李賢一臉茫然,寫什麼民謠,寫什麼文章。
於是,李沄又告訴二兄,她有中意的駙馬人選了,可是呢,阿耶和阿孃不太能接受。她打算讓妙筆能生花的王勃來寫幾篇民謠和文章在民間流傳。
“我的意中人比較特別,年齡比我稍大,旁人不知道他的好,我卻是知道的。”
李賢聽得一臉黑線,“你什麼時候有了意中人?還年齡比你稍大?”
雍王一邊黑線一邊在心裡飛快地思索著,阿妹雖然經常出宮,可是在她身邊的來來去去就是那幾個人,她怎麼會有所謂年齡稍大的意中人?
李沄瞥了二兄一眼,“從前沒有,如今有了。他過去比較倒黴,每次快要成親都會出事。我覺得他從前那麼倒黴,都是為了攢夠運氣當我的駙馬。二兄,你把王勃給我,我要他寫幾篇誇未來駙馬的民謠!”
李賢:“……”
大概是太平公主說的話,令雍王十分震驚,他沒顧上問阿妹相中的駙馬到底是誰,只是出於本能問了一句,“你不會很能嗎?自己不會誇?”
說起這個,李沄也忍不住嘆息,“我倒是想自己誇,可阿耶和阿孃那麼懂我,要是我去誇子喬,他們肯定一看就知道是我寫的。”
李賢已經被阿妹弄得有些錯亂,他茫然地點了點頭。
走了兩步,雍王猛地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李沄,“太平,你方才說什麼?”
李沄眨巴著眼睛,“她們肯定一看就知道是我寫的。”
“再前一句。”
“要是我去誇子喬?”
太平公主的那句話,好像是有什麼魔力似的,李賢聽到了之後,就頓在原地,動也不動。
李沄看著原地石化的二兄,食指點著紅唇,有些擔心。
讓子喬當她的駙馬,有這麼刺激嗎?
李沄伸手,在二兄的眼前晃了晃,“二兄,醒醒!”
李賢眨了眨眼,回過神來,然後轉身就走。
李沄愣住:“哎,二兄,你幹什麼去啊?”
李賢冷冷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出宮打架!”
蘇子喬這個死傢伙。
他把蘇子喬當兄弟,兄弟卻覬覦上了他的阿妹?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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