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一凡認真的問道：“兩位真的是神仙嗎？”
“你不是看到了嗎？”鐵拐李頭也不抬的答道。
“那你們成仙之前和我們一樣也是人類嗎？”
“是的。”鐵拐李一邊下著棋，一邊漫不經心的答到。
“那你們成仙後，是不是還保持著成仙之前那種濟世為懷的俠義之心呢？”
“濟世為懷，無論仙佛，都是本心。”
“那就請兩位仙師大發慈悲，結束這亂世，救救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吧！”樊一凡恭敬地拱手道。
聽到這句話，鐵拐李拿棋的手懸在了半空。
半晌，鐵拐李慢慢將棋子落下道：“做不到。”
“為什麼？你們不是神仙嗎？”樊一凡追問道。
“我們雖曾經是人，現今卻已超越人類的範疇，雖偶有濟世之舉，卻只隨緣份，並不會去改變大局的走勢。”鐵拐李澹澹地說道。
“可是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不是嗎？”樊一凡繼續問道。
“天行者，你看地上這群螞蟻。我偶然遇到其中一隻被泥水粘住了，心發善念救了它下來，這是緣份。螞蟻見我的能力大它許多，又救了它，便視我為神，對我頂禮膜拜，言聽計從。可是我卻並不會因此而去螞蟻群中當他們的蟻王，或者是施個法術把它們全族都移到沒有泥水的安全地帶去。雖然我能力比它們強，但是幫螞蟻去做決定，對它們來說到底是好事是壞事呢？這個誰也說不定。萬事萬物皆有自己的自然，塵世如此，仙界亦復如是。”
“那你們成仙的目的又是什麼？”樊一凡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有聽懂，繼續問道。
鐵拐李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樊一凡說道：“和你一樣，尋找本心。”
“即使成仙已後也還要尋找本心？”
“是的。”
“你們找到了嗎？”
“不算完全找到。”
“什麼意思？”
“本心，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當我們還是凡人時，尋找的是當初的本心。而當我們成仙之後，站在了新的維度。我們瞭解到了世界的真相，也許並非是我們以前所看到的那樣。這時，我們又會產生新的疑惑。新的疑惑又會驅使著我們去尋找新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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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拐李停了停，下了一步棋，繼續說道：“我們在尋找本心的過程中，慢慢變得強大。可是越強大面臨的問題也就越多，於是我們不斷修煉，終於有一天突破臨界點飛昇成仙。但是這時，當我們以為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了的時候，卻發現又將面臨新一個層次的問題。所以無論是人是仙，這一生都是在不斷地尋找，不斷地面對之中。”
“既然成仙都尋不到，那成仙又有何意義呢？”樊一凡心有不甘。
“天行者，你來這個世界的意義又是什麼呢？你又在尋找著什麼呢？”鐵拐李突然反問道。
“我不知道。在那個世界的我，每天過得無所事事，什麼也做不成功，也沒什麼朋友。我想要尋找什麼，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名科學家發明很多很多的東西。或著當一名解放軍戰士去保家衛國。長大後終於被現實打了臉，變得只想多賺些錢去照顧好自己和家人，或者過一過那種最平凡的日子。”
樊一凡停了一停，繼續說道：“但是，好象又不全是這樣。很多時候，我的心裡會很空，會不自覺地去思考生命的意義，腦袋裡也總會有一些有奇奇怪怪的問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說實話，我是個很迷茫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大概，這也是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的原因吧。”
“很好，你繼續說下去。”鐵拐李又落下一子。
“我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裡，剛開始也是什麼也不懂。可來了後，他們又說我是什麼天行者，要我去尋五尊者轉世找回真經，還說那樣就可以拯救大唐和世界。我其實並不想當什麼天行者，也不想找什麼真經。在那個世界的我雖然一無所成，卻活得太累了！我累到什麼也不想再做，只想平平澹澹的過過日子，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後來我又遇到了大毛、朵朵還有媚兒，我很幸運。在那一世的我沒有兄弟姐妹，我很孤獨。而他們，卻給了我一種親兄妹一樣的感覺。我就想著，反正也沒有別的事，他們要下山搞事情，那我也跟著他們去玩吧，順便找找真經也是可以的。”
樊一凡停了一停，繼續說道：“可是找到了真經真的能拯救這個世界嗎？”
“真經，並不一定能拯救這個世界。”鐵拐李又開始與鍾離權下起棋來。
“啊？那傳說是假的？”樊一凡不解的問道。
“傳說倒是不假，但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真經，是這個世界存在的一部分，有著它存在的意義。卻不是這個世界有了真經就會得到拯救，也不是沒有了真經就會被毀滅。那些真經，只是有可能影響人類未來的走勢而已。”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去尋找那些真經？”樊一凡越問越疑惑了起來。
“因為有人需要它。真經的傳承可以教人行善積德，，遠離慾念，獲得內心安寧，讓有慧根的人領悟無上正等正覺。對於那些為貪嗔痴慢疑等心魔困擾不堪的人來說，真經可以幫他們斷滅七情六慾，讓他們從痛苦中解脫出來，達到心的彼岸。”
“可是斷滅了七情六慾，真的還有意義嗎？”
“無有意義，也無所謂意義。貪嗔痴和七情六慾也都是世間的一部分，它們的存在亦是天理。雖然每個人都有貪嗔痴，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斷滅貪嗔痴，也不會所有的人都想要斷滅貪嗔痴。只有為貪嗔痴毒害太深，深陷慾念不能自拔導致痛苦不堪的，或是那種生來就有佛性的人，才會想著要去斷滅貪嗔痴。想要斷滅貪嗔痴的畢竟只是極少數，再者，如果完全沒了貪嗔痴，人類社會只從此停止向前發展。所以，斷不斷滅，都是天意，皆應順其自然。”
“那我到底是該去找回真經呢？還是不找呢？”樊一凡不解的問。
“天行者，你尋，或不尋，都不重要。真經的存在是一種自然，無緣難覓其蹤，有緣自會相逢。”
這時，漢鍾離突然道：“老李頭，你別光顧著高興啦，天機陷露得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鐵拐李哈哈大笑道：“是了，是了，一高興就多說了幾句。天行者，你記住，你遇見的一切，皆是你之所求。你思考的一切，皆是你的本心。你抗拒和討厭的一切，皆有存在的道理，你愛恨的一切，皆是水月鏡花。人生苦短，一夢千秋，天道恆在，萬法自然。”
隨著最後幾句話落音，鐵拐李和鍾離權的身影越來越模湖，就那樣慢慢地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