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殺人不見血【求鮮花支援】
秦川的身形宛若天際的鴻鵠，在一棟棟房子上方閃過，悄無聲息。就在他神遊物外，樂淘淘之際，突然，他瞧見前面一個院落裡燈光通明，卻有安靜無聲。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不時有被燈火反射的刀光，細細看去更是有一些人影坐在那裡。
秦川陡地頓住身形，喃喃道：“怕就是這裡了。”他隱身在屋脊後，瞧了半晌。
只見這棟房子從遠處看去，實與其它民居無異，只是門飾比較講究，不像鄰居門牆的剝落殘舊。
但內中卻是另一回事，院中寬闊異常，更重要的是這院中居然如同中原的建築一般，砌有一座假山，點點盆景點綴其間，雖然簡陋，但也看出幾分別出心裁來。正屋更是和突厥城裡的建築風格截然不同，帶有一絲江南的風味。
就在秦川眼前一亮，驚歎這裡居然還有如此有中原特色的建築時，一個人自屋裡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的，到了院中，他徑自朝空處問道：“辛娜婭還沒有回來嗎？”
話音未落，就從院中角落的陰影中，傳出一個的大漢聲音道：“還沒有瞧見。”
那人活動了下身子，扭了扭脖子，自語道：“奇怪，莫非出了什麼事了？”
就聽屋子裡有人應聲道：“憑辛娜婭的機警，一定出不了事的。”
“哼，那可不一定。不然大尊豈會要我們一同前來，還特意請了一個殺手。辛娜婭也太莽撞了，遲早她會因此而吃虧的！”大漢反駁道。
“你說的倒也沒錯，不過你小子不是一直都暗戀辛娜婭麼？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去陪著她呢？她一個人去打探訊息，可是危險的很吶。”一個蓬頭垢臉的瘦子一邊調侃著，一邊從屋中走了出來。
“哼，大尊不知底細就輕易的讓一個中原人加入進來，我豈能放心！”大漢的話音還未落。就從屋子裡突然竄出條人影，就像是一根射出來的劍似的，一身緊身黑衣，掌中一口劍，青光瑩瑩。
大漢怒道：“偷襲！中原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說著就要出手。
可惜從屋中竄出的這個黑衣人身法極快，沒等大漢將腰間的彎刀拔出，就有一到明晃晃的長劍頂在了他的咽喉。
一時間大漢猝然噤聲，深怕自己一句話說錯，就會惹惱對方，從而被喉間的長劍刺穿。
秦川驚訝的瞧著這一切，口中不由的小聲咦了一聲。這黑衣人的身法，真是快到極致。月光下，這黑衣人的一張臉竟像是死人的臉一般發灰，但一雙小眼睛卻是尖銳明亮，看起來比他的劍光更可怕。
看來這人就是剛才那個大漢口中被許開山所請來對付自己的高手了。可是沒聽說大唐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呀！就在秦川為這黑衣人的身份暗自傷神的時候，那黑衣人冷冷的盯了那大漢一眼，然後反手收劍，身子一頓，就朝秦川隱藏的地方衝了過來。
劍光飛舞，“唰唰唰”，剎那間便已刺出三劍。
這三劍非但又總又快，所刺的部位，更無一不是秦川的要害，這黑衣人的劍法也許還不能算是登峰造極，但出手的兇狠毒辣，讓秦川大為吃驚，如此劍法就是放在江湖上也很少有人比得上，他心中不由的更為這黑衣人的身份而疑惑。
黑衣人的眼睛裡閃動著殘酷的、野獸般的碧光，彷彿他生中最大的嗜好，就是殺人，他生存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殺人。
他揮劍的姿態，也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上的部位，都像是沒有動，只是以手腕的力量把劍刺出來。
似乎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他就不肯多費一分精力。
秦川一邊運起天外飛仙身法飛退，一邊瞧黑衣人死人般的臉，瞧他這獨有的奇特使劍姿態，心頭一動，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由苦笑，竟會是他？不會這麼倒黴吧。
黑衣人手腕巧妙地運轉著，劍光自他手中刺出來，就像是爆射的火花，沒有人能瞧得出他的變化。
他在一瞬間就刺出了十三劍，這時秦川已掠過四重屋脊，劍光毒蛇般纏他，卻始終沾不著他的衣裳。
這是比閃電還快的劍勢，這也是比閃電還快的身法。
第十四劍刺出，秦川盯著視線裡越來越亮的劍光，不由的驚呼道：“中原一點紅快快住手！”他的天外飛仙身法更適合扭轉盤旋，直線後退居然比不過眼前黑衣人的速度。
聽到秦川的呼叫，黑衣人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表情，然後手中的長劍就突然在秦川咽喉前一尺外頓住，他劍勢刺出雖急，停頓得還是那麼自然，連劍都不再有半分顫動。
而秦川趁勢往後掠了一丈。此刻心中早已驚出一身冷汗。心中對自己的判斷也再無懷疑。
兩人面對面，竟似突然在空氣中凝結。
黑衣人碧綠的眼睛裡射出了妖異的光，一字字道：“你是何人。”他話音也是奇異而獨特的，冷酷、低沉、嘶啞、短促，競不像是自人類的咽喉中發出來的，聲音雖低啞，卻有種直刺人心的魔力，教人永遠也不會將他所說的任何一個字忘記。
秦川此時才有時間抽出飛仙劍，聽到黑衣人的話，不禁笑道：“你屬於這個世界嗎？”
黑衣人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秦川想賣關子，於是笑而不語。
黑衣人長劍突然直刺出去。
這一劍快得更是不可思議，他長劍刺出，世上根本沒有人能在一尺的距離內將這一劍閃開。
雖然沒有料到一點紅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不過秦川畢竟是有了防備，卻在他劍勢將動未動時，便已掠開三尺。黑衣人雖然一劍便想刺穿秦川的咽喉，秦川卻不動怒反而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說了還不到八個字，而且說得很快，黑衣人卻已又刺出三十劍，劍勢更狠、更毒。
黑衣人素來不喜歡說話，只因他通常還未說話時，他手中的這口劍已作了最簡潔的回答。死亡這就是他通常給別人的答覆。
秦川也不反擊，當下只是利用天外飛仙身法閃躲，同時臉上微笑道：“好迅急的劍法，好毒辣的劍法，果然不愧人稱中原第一快劍……好個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
黑衣人仍沒有答覆，三十六劍之後，又是三十劍。
秦川仍然沒有還手，仍然帶著微笑，道：“若求殺人手，但求一點紅……江湖傳言，都說只要有人能出高價，就算是你的骨肉朋友，你也要殺的，這話可是真的嗎？”
中原一點紅冷冷道：“我沒有朋友可殺！這裡更沒有”這句話說出，第三次的三十六劍已攻出。
秦川微笑搖頭，然後一邊躲閃，一邊嘆息道：“我久已聽得有關你的種種傳說，只可惜你不肯說話，否則我真想找你聊聊，那豈非比掄劍動刀有趣得多。”
一點紅的長劍突又頓住，攝人的目光瞬也不瞬地凝住秦川，突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道：“你的故事裡出現過我的名字！”
這次輪到秦川驚訝了，他不禁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一點紅說道：“你現在在突厥城中大名赫赫，誰人不知。不然也不會有人掏錢買你的命。做殺手的不瞭解自己的目標，豈不是可笑。”
秦川撓了撓頭，又說道：“你為什麼如此喜歡殺戮呢？”
一點紅目光閃動不答反問：“你從未曾殺人？”
秦川笑道：“應該說還沒有真正的意義上的殺過吧。”
一點紅嘎聲說道：“你從未爽快的殺人，又怎知殺人的快樂？”
秦川搖頭說道：“你從未被殺，想來也不會知道被殺的痛苦。一個人若只能將自已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苫上，這種人也未免太……”這其實是秦川看到小說中的一點紅殺人無數後，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
中原一點紅目中又爆射出火花。
他還未說話，突聽遠處有人大喝道：“喂，動手呀！他就是秦川！”
原來這時大明尊教的人方才趕來，四五個人都遠遠站在一旁，只有剛才那個大漢躍上了屋脊，跺腳道：“咱們出銀子請你來，可不是請你來說話的。”
一點紅連瞧都未瞧他一眼，秦川卻向他微笑道：“以他這樣的劍法，你們大尊不知出了多少銀子才買到他一劍？”
大漢冷笑道：“出兩錠金子都已嫌多了！別人都說他如何了得，誰知他竟是個見了人也不敢出手的懦夫。”
這儒夫兩字才出口，突然劍光一閃，這大漢連叫聲都未發出，便已倒下，咽喉天穴上，深深沁出了一點鮮紅的血。
只有一點鮮血。
星光下，只見他面容已扭曲，滿頭懼是黃豆般大的汗珠，雖然用盡氣力，也再發不出聲音，只有野獸般喘息。
秦川驚歎萬分，一點紅，好厲害的一點紅，竟連殺人都不肯多費半分力氣，恰好刺中要害，恰好能將人殺死，那柄劍便再也不肯多刺進去半分。
一點紅掌中的長劍緩緩垂下，劍尖也只有一點鮮血滴落，他目光凝注著這滴鮮血，頭也不抬，緩緩說道：“活的人，沒有人可以罵我懦夫！”
逐漸微弱的喘息聲中，那幾個大明尊教的人懼已面無人色。
秦川仰天長嘆道：“好一個，殺人不流血，劍下一點紅。今天總算是見識了！”
這時那幾個大明尊教的人紛紛大喝道：“你平日也講道義，怎地今日……今日……”
一點紅冷冷截口道：“我出賣的是劍，不是人，誰若對我的人有所侮辱，只有死。”
那幾個大明尊教的人怒吼道：“但大尊僱你來殺人，你為何不向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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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瞧了秦川一眼，緩緩道：“因為我不想殺他，定金還你們。”說著從懷裡拿出兩塊金錠扔了過去。
“嗆”的一聲，長劍入鞘，一點紅竟躍下屋脊，打算揚長而去。
秦川看著他的背影不由的一陣苦笑。隨後看到那幾個大明尊教的人還在旁邊，於是說道：“回去跟你們許大尊說，我真沒拿什麼聖火令，要是他再來找麻煩，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就快步衝中原一點紅追了過去。他對中原一點紅還有無數個疑問想要問清楚，為何他會來到這個世界，為何他要殺害陰葵派的門人……
中原一點紅落了地面就再也不肯用輕功趕路，他的步伐很奇異，左腳往前邁出一步，則右腳必定落在左腳先前的地方，看上去很慢，但是卻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便是幾米之遠。
中原一點紅應該知道秦川追在身後，可是卻毫不理會。秦川趕了一會兒才跟上他，一個縱身攔在了前面。“你為何這麼著急的趕著離開呢？大家聊聊不好嗎。”
一點紅腳步一頓，盯著秦川說道：“不是朋友，聊什麼。”
秦川有點為難的看著眼前這個油鹽不進的木頭，不由的躊躇起來：“難道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嗎？”
“你知道？”
“呃……”秦川被一點紅的話一下子給噎住了，只得說道：“我不知道，不過大家討論一下總能摸清點頭緒吧！”
“不必了，我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個時代！”中原一點紅說完這句話，就繞過秦川繼續往前走。
秦川聞言一驚，頓時便又跟了上去，正待打算問個究竟，就聽嗆的一聲，一點紅的長劍就橫在了自己的胸前。
“你若是再跟著我，我不介意讓你嚐嚐我的劍法！”
秦川望著離胸僅一尺的長劍，猶豫了許久，終於長嘆一聲，往身後退去。
一點紅注視著秦川良久，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當我做成某件事情時，既是你不來尋我，我亦會去找你！”
“什麼！”秦川聞言驚道。
可惜，一點紅並沒有理會他的驚訝，轉身離去，背影漸漸的融入了黑暗中，再也不見蹤影。
秦川看著他的背影一陣苦笑。這個世界真他媽的太瘋狂了！
回到客棧之中，秦川沒有驚動李尋歡，和衣躺在床上。他現在的心情煩躁成了一團亂麻，中原一點紅對待他的態度終於讓他想到了一個深刻的問題。那就是並不是每一個莫名出現的武俠小說中的人物都對自己心懷好感，像李尋歡這樣視自己為知己的人萬中無一。便是葉孤城，現在細細想來，也不過是和自己相互交易，並無深交。從說書當夜，他毫無顧忌的殺了若干人就可瞧出一絲端倪。虧自己還對他心存感激。
如果這大唐世界中，突然冒出個什麼武俠小說中的邪派人物來，那該會是什麼情況呢？想到這裡秦川背上不禁浸出一身冷汗。
懷著這樣擔憂的心情，秦川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希望他不會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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