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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蒼梧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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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峰從母親房中出來以後,庭院中已不見了施映寒的蹤影。在茫茫白雪的映襯下,陽光有些明亮得刺眼。北風呼嘯而過,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人們冬季已經來臨。不過,只要一看到這明媚陽光,蕭逸峰便有一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儘管這冰天雪地中的溫暖,是如此的不真實。

雲浦山莊依山而建,在北邊的院牆處有一個小門,門後便是通往山上的路。因為昨夜的一場大雪,上山成了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山中的小徑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住,若一不小心踩空,便有可能從山坡上滾落而喪命。不過,蕭逸峰倒是並不怕這些。他對這一帶實在是太過熟悉,而且,他喜歡這種山上空無一人的安靜感覺。

被雪覆蓋的深山與平日裡大不相同,走得遠了,蕭逸峰竟有些辨不清方向。不知不覺間,他竟走到了父親閉關時所在的蒼梧峰。這蒼梧峰是雲浦山莊的禁地,沒有蕭縝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平時這裡應該都有人看守著,不過今天卻不見有一個人在。許是覺得大雪封山不會有人闖入,又趁著蕭縝不在家,看守的人便不知躲到何處偷懶去了。

發覺這裡便是蒼梧峰時,蕭逸峰下意識地想原路返回。不過,見這裡此時並無人守衛,他轉念一想,此時到山中看看倒也無妨。因父親一直不許他到蒼梧峰來,蕭逸峰反而對這裡充滿了好奇,總猜想著這山中是否藏著什麼秘密。

他向蒼梧峰深處走去,只見山中叢林密佈,怪石嶙峋,與桃花塢的其他山峰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半山腰處修著幾間房舍,是那種素淨簡單卻又十分舒適的青磚瓦房,看起來是蕭縝閉關時住的。蕭逸峰見房門鎖著,也就沒有進去。在房子周圍走了走,他並沒覺得這裡有什麼特別之處,便打算下山回家。

下山時蕭逸峰選了另外一條路,沒走多久,他便看見前方的一株大樹後有一個山洞。若是夏秋時分,樹木枝葉繁茂時,這山洞肯定是極為隱蔽的。不過,此時樹葉落盡,透過那些或粗或細的枝條,依然能看到洞中的一片漆黑。

蕭逸峰好奇心起,便走進洞中一探究竟。洞口處有些積雪,再往裡走便是黑漆漆的一片了。山洞裡曲折深邃,唯有洞口處透過來的一絲幽光,讓他還勉強能看得清路。洞中安靜得很,竟連一聲蟲鳴也無。蕭逸峰置身於其中,彷彿時光也停滯了一般,只聽得到他自己微弱的腳步聲。

蕭逸峰用手扶著山洞的石壁,能感觸到石壁上滑膩的青苔。洞中是要比外面暖一些的,他才略有些放鬆,轉彎時卻忽覺一股勁風帶著寒意迎面而來。就在這時,一柄長劍從洞穴的另一頭向他刺來。蕭逸峰來不及拔劍,只能側身閃躲,避開了那人致命的一擊。

蕭逸峰心中一凜,忙集中了精神準備應敵。他還未及拔劍,對方已然再度發起了攻勢。黑暗中蕭逸峰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和身形,只見一團黑影騰挪閃避,動作極為迅速。不過,那人攻勢雖猛,卻終是敵不過蕭逸峰。蕭逸峰與這不知姓名的人鬥了幾回合,漸漸佔了上風。

因見對方所用的是本門的武功,蕭逸峰暗覺奇怪,不知此人是敵是友。他漸漸窺出了對方的破綻,一掌擊在那人的肩胛骨上。只聽那人痛苦地低呼了一聲,聲音清脆婉麗,竟是一名女子。

這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蕭逸峰心中一沉,驚呼道:“映寒,是你嗎?”

對方卻只是呻吟著不說話,似是十分痛苦。過了半晌,才聽施映寒清冷的聲音傳來:“蕭逸峰,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見那人果真是施映寒,蕭逸峰後悔不已,深恨自己竟無意間傷到了她。他忙上前詢問道:“映寒,我傷到你了吧?怎麼樣,傷得重嗎?”

施映寒依舊是冷冷道:“你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氣,你自己清楚。”

蕭逸峰走近了些,黑暗中隱隱看見施映寒靠在石壁上,右手捂住了左肩胛的傷處,神色似是十分痛苦。見她如此,蕭逸峰心中一痛,歉然道:“映寒,對不起……我剛才不知道是你,所以才……”

見他這般自責,施映寒心中也是不忍,遂和緩了語氣道:“沒什麼大事的,只是覺得有些疼,回去之後休養幾天就好了。”

“讓我看看。”

說著,蕭逸峰便要上前替施映寒檢視傷勢。施映寒卻輕輕推開他,道:“這裡黑漆漆的,你就能看得見麼?小傷而已,不要緊的。”

蕭逸峰也只得作罷。這時他才發覺,施映寒出現在這山洞裡十分奇怪,遂問道:“映寒,你怎麼也在這裡?”

施映寒卻不答,只是反問道:“怎麼,這蒼梧峰是師父的禁地,只許你來,就不許我來了?”

蕭逸峰道:“我是在山裡迷了路,不小心走到蒼梧峰來的。難不成你也喜歡在大雪天裡爬山麼?”

“就是趁著下了雪之後,山中沒人的時候才好。”施映寒面上的笑意一閃而過,又嚴肅了神情,道:“你還記得嗎?那天在屋頂上我和你說過,我覺得師父有些奇怪。”

蕭逸峰蹙眉道:“你還在懷疑他?”

“這也不算是懷疑。只不過,這些天來我心裡一直有個念頭。我在想,宋師兄之所以會離開桃花塢,會不會是因為……”施映寒嘆了口氣,繼續道,“因為他發現了什麼秘密。”

蕭逸峰道:“所以,你就趁著我爹不在,雪天山上又沒人的時候來看一看?”

“嗯。”施映寒點頭,“我總覺得,師父待在蒼梧峰中的時間最多,如果他真的有什麼秘密,那很可能就藏在這裡。”

蕭逸峰不置可否,問道:“那你有什麼發現嗎?”

施映寒搖頭道:“我剛走到這裡,就看到你了。”

蕭逸峰向施映寒來時的路望去,只見前方似有隱隱光亮,顯然是山洞的另一個入口,便問道:“你是從前面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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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施映寒點頭,蕭逸峰一指身後,道:“我是從這邊進來的,也沒發現什麼異狀。看來,山洞也就這麼大,已經都讓我們兩個走遍了。”

“咱們回去吧。”施映寒肩胛處的疼痛稍稍減輕了些,她站直了身子,神色中已是帶了些許欣慰,“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其實,在她的心底深處,她並不想在這蒼梧峰中找到任何秘密。她真的很希望,自己追隨了多年的師父蕭縝,依然是那個驕傲而磊落的男子,胸懷灑落如朗朗晴空,不帶有一絲陰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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