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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草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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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杜若也就真的接受了李琦冷落她的事實,每日見他與紫芝雙宿雙飛,心中雖有些酸澀,卻也是無可奈何。她如今的生活,倒與從前在閨中的日子十分相像,依然是長日寂寂無事。茜紗幽窗之下,一卷書,一盤棋,往往就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時光了。

不過,如今再沒閨中的姐妹們陪她對弈,她只好讓阿昭陪著她下棋。可阿昭偏偏又是個急性子,棋藝又不精,哪裡有耐心這樣陪著杜若。往往是輸了幾盤棋之後,阿昭便推開棋盤嚷道:“不玩了,不玩了。小姐下棋這麼厲害,我總是輸,又有什麼意思?”

杜若與阿昭自幼一起長大,沒上沒下的慣了,彼此間倒比尋常的親姐妹還要親厚些。所以,見阿昭不願意陪她,杜若倒也不惱,只是笑道:“罷了,總讓你陪我做不喜歡的事,也真是難為你了。對了,我昨天讓你去買的那幅張長史的字,你放在哪裡了?快拿來給我。”

聽杜若問及此事,阿昭先是一怔,隨後悻悻道:“昨天我回來時見小姐已經睡下了,就沒說。其實我昨天白跑了一趟,那幅字沒買到。店裡的老闆說,在我去之前就已經有人買走了。”

“怎麼會這樣?”杜若急道,“我們已經付了訂金的啊。”

阿昭道:“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是那老闆對我說,本來呢,這幅字是一直給杜公子留著的,但這個買主實在是喜歡張長史的字。那買主身份極尊貴,他又的確是開罪不起,只能把訂金給我們退回來了。錢他多退回了一半,算是補償我們的。”

“身份尊貴便能如此不講道理?”杜若不禁有些惱怒,隨即又釋然道:“罷了,或許又是一個傾慕‘草聖’書法的痴心人吧。”

阿昭倒是憤憤道:“小姐的性子也太好了些。若是我,定要去和那人爭一爭。”

杜若淡淡笑道:“我收集這些字,本就是為了打發閒暇時光,也是給自己找些樂趣。若是因為這個與人起了爭端,豈非不值?我只是希望,那人不要辜負了張長史的好字罷了。”

阿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小姐,你可猜得到那個買主是誰?”

杜若不知,問道:“你知道是誰?”

“因怕我不信,那老闆便把買主的身份告訴我了。”阿昭有些古怪地笑了笑,方才道:“是盛王。”

居然是他?杜若聞言一驚,隨即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早就聽聞在諸皇子之中李琦最擅書法,卻不知他喜歡的竟也是張長史的狂草。若是旁人知道了盛王與王妃同爭一幅字,定然也會覺得十分有趣吧。

他們二人才貌相當,興趣喜好又有頗多相似之處。這在旁人看來定是一樁絕妙的好姻緣了,只可惜……

心中微覺惆悵,杜若淡淡道:“既是他買去的,那便罷了。明日你再到別家看看,若有還張長史的字,替我買回來。”

阿昭卻道:“小姐,你是盛王的妻子,他買的和你買的又有什麼區別?小姐若是喜歡,去向殿下借來看便是。”

杜若搖頭:“他待我如何冷淡,你又不是不知。再說,他又何嘗將我當成是他的妻子?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朗風軒的那一位。”

阿昭一世語塞,低頭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小姐,你們畢竟是夫妻,也不能總是這樣誰也不理誰吧?難道,你就真的願意這樣冷冷清清地過一輩子麼?”

“不願意又能如何呢?”杜若反問,“我並沒有那種討人歡心的本事。與其整日裡去和其他女子爭風吃醋,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雖然冷清些,卻也自得其樂。”

阿昭卻不以為然,道:“小姐的心思其實我早就知道,還在杜府的時候,你便是待殿下一片真心。只不過他如今這樣待你,你的心也就冷了。不過,我倒是覺得,殿下之所以對小姐疏遠,是因為他不瞭解你。小姐更應該找機會主動與殿下多接觸,你們之間才有和緩的可能啊。依我看,不如就藉著這個由頭,你去找他……”

其實,杜若心中那些關於李琦的美麗夢想,在真正成為他的王妃之後,全都已經轟然破碎。杜若雖不情願主動去與李琦緩和關係,但卻十分想將那幅張長史的字借來細細賞玩。於是,便依了阿昭的話,尋了一個李琦獨自在書房的時候,前去找他。

那張長史本名張旭,是當代草書名家,吳縣人。因官居金吾長史,故而人稱“張長史”。其母陸氏即為本朝書法名家陸柬之的侄女,也是貞觀年間盛極一時的書法大家虞世南的外孫女。張旭秉承了陸氏一門喜好書法的天性,又自立門戶,獨創新格。他好飲酒,擅狂草,常常是酩酊大醉後才落筆成書,甚至將頭髮浸入墨汁中,以發為筆。他的“發書”飄逸奇妙,變化無窮,有如神助,時人號之為“張顛”。他的草書連綿迴繞,起伏跌宕,線條厚實飽滿,極盡提按頓挫之妙,人稱“草聖”。他的片紙隻字都被時人視之為珍品,不惜以千金購之。

李琦平日裡所書雖多是章草,但他也是極愛張旭的字。他生性裡是帶著些不羈與疏狂的,只不過是礙於皇子的身份,不得不把這份真性情隱之於心。聽聞有店鋪出售張旭新作,便不惜用重金購來賞玩。此時他正在書房讀書,聽到門外有輕微而陌生的腳步聲,便抬頭去看。因夏日炎熱,他並沒有關門,一抬頭便看到淡妝雅服的杜若正立在門外,娉娉嫋嫋,風華萬千。

方才的片刻間,杜若一直在注視著他,隔著一室靜默的光陰。此時見李琦注意到了她,杜若方才淡淡開口:“我可以進來麼?”

“請進。”李琦頷首。因杜若從未到書房來找過他,他不免有些訝異,道:“王妃找我有事麼?”

杜若點頭:“聽聞殿下近日購來一幅張長史的字,今日妾身貿然打擾,便是想借來看看。”

這幅字原是李琦路過西市時偶然購得,府中人知道的並不多。見杜若竟然知道得這樣清楚,他心中不免狐疑,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問道:“怎麼,我在哪裡買了什麼東西,王妃都很清楚麼?”

見李琦顯然是誤會她暗中窺探他的行蹤,杜若也不惱,只是淡然笑道:“不知殿下可否知道,在你買走那幅字之前,已經有人付了訂金準備將它買下了。只是店主礙於您身份尊貴,不敢駁您的面子罷了。”

李琦想起,當日店主的確曾說過,這幅字已經有一位姓杜的公子想要了。只不過,當他提出願意出雙倍的價錢時,店主也就很爽快地同意將字賣給他了。李琦恍然道:“原來店家所說的那位杜公子,便是你了?”

杜若微微頷首:“正是。”

“原來,竟是我搶了王妃看中的東西了。”李琦不禁失笑道。他站起身來,到一旁取出那幅張旭的字,遞給杜若,道:“既然是你先看中的,那你拿去便是。”

杜若小心接過,不覺面露喜色。只見五色箋上是張旭所錄的四首古詩,前兩首為庾信的《步虛詞》,後兩首為謝靈運的《王子晉贊》和《四五少年贊》。其落筆力頂千鈞,傾勢而下,行筆婉轉自如,有緩有急,在張旭歷來所書中亦屬上乘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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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杜若如此喜愛張旭書法,李琦笑道:“那日入宮覲見父皇時,我就聽說王妃雅好翰墨。當時想必父皇也以為你定如常人一般,或學王羲之、王獻之父子之今草,或學歐陽詢、虞世南之正書。不料王妃所獨愛的竟是這‘張顛’的狂草。如今張旭雖備受推崇,但閨中女子喜愛這一類的,可並不多見。”

“張長史的字取‘二王’之長,又兼取張芝草書之妙。既字字有法,又瀟灑磊落、變化莫測。草書之美就在於一氣呵成,張長史的字便是這樣信手即來,給人以酣暢淋漓之感。其意態之奔放豪逸,便猶如醉酒當歌;其筆勢之連綿迴繞,竟恰似飛簷走壁。故而張長史又有‘草聖’之名。張長史這樣的字,若無灑脫不羈的性格與傲視獨立的氣質,定然是寫不出來的。無論是‘二王’還是歐、虞、褚、薛,他們的字都是能臨摹的出的,唯有張長史的字,不是靠勤學苦練就能學會的。所以,我一直都期盼著,有朝一日也能將自己的真性情融入其中,寫出這樣的好字來。況且——”杜若頓了頓,揚眉一笑道:“女子雖居於深閨,卻未必不能有如男子一般的氣魄與胸襟。”

自從嫁入王府以來,杜若便再沒有過這樣自信而明亮的笑容。她乍一離開父母,又得不到夫君的關懷,難免終日心中鬱郁,變得日益憔悴起來。而此時,談論到自己最喜歡也是最得意的事情時,她的俏麗的面龐上便有了一種奪目的粲然光華。這樣令人心折的美,並非尋常美貌女子雙眸中瀲灩的惑人妖嬈,而是一種迥異於嬌柔女兒家的氣質,灑脫而昂揚。她本是身量纖纖的溫柔女子,卻因這樣的灑脫與昂揚而顯得更加風姿綽約。

李琦的目光中也不覺流露出欣賞之色,笑道:“張旭這樣的好字,一定要由王妃這樣的奇女子才能欣賞。王妃的見識與氣度,學識與胸襟都遠非常人能比,我是自愧不如。”

才發覺自己竟一口氣講了這許多,而且是面對這個一直待她冷若冰霜的盛王,杜若不禁有些赧然,道:“剛才一時高興便胡言亂語,讓殿下見笑了。”

“王妃這番話若都是‘胡言亂語’,那旁人可就都不敢再說話了。”李琦又在書房中找出幾幅他所藏的張旭的字,一併遞給杜若,道:“我平日裡閒暇時也喜歡寫寫字,從前也輾轉購得幾幅張旭的真跡,既然王妃如此喜歡,就都拿去吧。我這裡還藏有一些其他歷代名家的字,王妃日後如果需要,也可以命人來取。”

因見李琦的目光溫和而誠摯,又是難得有人與自己志趣相投,杜若心中亦不再對他充滿戒備。她接過這幾幅字,盈盈一笑,淡淡地道了一句:“多謝。”

李琦微微頷首,目送著面前風姿卓然的女子飄然而去,直到她那鵝黃色的迤邐裙角,消失在盛夏時分明媚的陽光裡。

見杜若滿載而歸,阿昭十分高興,笑道:“小姐,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杜若笑嗔道:“就你的鬼主意多。”

杜若自從嫁入王府以來,便因備受冷落而終日鬱郁。只是,在這偌大的盛王府中,卻沒有人再如親人般關心她,她的憔悴只有身邊的阿昭能注意到。只可惜阿昭雖為她擔憂,但畢竟人微言輕,也是無能為力。見杜若今日難得的開心,阿昭也是真心為她高興。她湊到杜若身邊,問道:“小姐,剛才你去了那麼久,你們都聊了些什麼啊?”

“也沒什麼,不過是說說張旭的字罷了。”杜若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說。阿昭以為她害羞,便也不再多問,只顧著去替她準備些茶和點心。不過,靜默了半晌,杜若又突然開口道:“我發現,其實他這個人,也挺好的。”

雖依然是極輕極淡的語氣,卻與平日裡是有些不同的。見杜若神色溫柔,彷彿依舊是當年屏風後的稚嫩少女,阿昭笑問道:“那小姐倒是說說,他好在哪裡啊?”

“他是個與眾不同的人。昔年太宗皇帝論及書法時曾說過:‘遠學王羲之,近學虞世南。’,故而本朝士子多推崇這兩人。而他卻和我一樣,唯獨偏愛張旭的草書。他平日裡看起來雖是溫和疏淡,但卻是個難得的有真性情的人。我雖不曾親眼見到他所寫的字,但想來定是不錯的。”杜若低頭一笑,又道:“而且,他還藏有那麼多名家的好字。”

阿昭聞言笑道:“小姐這哪裡是喜歡人家,分明就是喜歡人家的好字。”

“那還不是一樣?”杜若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

阿昭原以為自此之後李琦待杜若會有所不同,可是,等了幾日之後,她便不免覺得失望了。李琦依然如從前一樣,每晚都住在紫芝所居的朗風軒中,從不到杜若的房中來。他待杜若很是客氣尊重,卻依然沒有丈夫對妻子的親密。

杜若對此似乎竟全不在意,每日裡不是坐在房中練字,便是去管理府中的大小事務。她很少能與李琦碰面,卻總是對著那幾幅張旭的字出神,神色寧靜而溫柔。

漸漸地,府中的下人們也都看出了盛王不寵愛王妃的事實。不過,李琦待杜若雖不親近,但杜若畢竟有正室王妃的身份,又有掌管王府之權,故而府中諸人也不敢輕易小覷了她。杜若雖聰穎靈秀,但她只是精於詩書翰墨,對於如何管理這樣大的一個王府,她並不擅長。所以,如今便要一樣樣地學起來。這些事情雖瑣碎,倒也替她消磨了大半的寂寥光陰。

而且,對於杜若來說,能為他做些事情,她總是高興的。見府中人待她都十分恭敬,杜若也就很知足了。只不過,慢慢地她才發現,府中那些下人們雖身份低微,卻大都不是好相與之輩。而府中兩位掌權的總管,阮升聽命於李琦,季勤效忠於紫芝,至於杜若自己,則不過是擺在那裡做做樣子罷了。

她愈發的寧靜而溫婉,不再如那日高談闊論時的昂揚自信,也不再如新婚那幾天時的憂傷憔悴。她的心便如風和日麗時的一池春水,縱然泛起漣漪,也是細碎而微小的。

在阿昭看來,這樣的杜若顯得有些奇怪。她並不知道杜若這樣的狀態究竟是好是壞。阿昭只知道,每當杜若對著那幾幅草書靜靜出神時,她心裡流動著的,必然全都是對李琦沉默的愛意。

阿昭隱隱能察覺到,這樣的愛意與杜若十三歲時的懵懂情愫並不同。她雖說不出究竟有什麼不同,卻知道如今的這一份情意顯然要更加真摯,更加熾熱。

只是,如今的他們雖不再隔著那一扇薄薄的屏風,卻隔著如時空般遼遠的距離。而顯然,這樣的距離更加難以跨越。

她的一腔情意,也許他根本就毫不知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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