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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匪我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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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回到紫芝房中,提及碧落拒婚一事,頗為無奈地笑道:“你我一番好意,可惜人家並不領情。”

紫芝倒是不以為意,淡淡笑道:“那便罷了,終究還是要她自己願意才是。”

紫芝雖不喜歡碧落,卻也不覺得她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困擾。這些天以來,另外一件事漸漸佔據了紫芝的心,而顯然,這件事更值得她憂慮。

當年武惠妃在世時,就已經為李琦定下了一門親事,所選定的王妃是魏縣侯杜暹的孫女杜若。杜暹是本朝名臣,歷任監察御史、安西副都護,開元十四年拜相,任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擢戶部尚書,後又任禮部尚書,位高權重,在朝中頗有威望,深受李隆基信任。身為母親,武惠妃為子女計之深遠,與杜暹聯姻,不僅能使杜暹在立儲一事上傾向於支援李瑁,而且,若最終李瑁未能被立為太子,也能使李琦借杜暹之力得以保全。

在此之前,杜若由於為祖母守孝一直未能與李琦完婚,如今孝期既滿,禮部便開始籌劃婚禮的各項事宜。對於這次婚事,李琦顯然是有些心不在焉,任憑府中人替他操持著,很少親自過問。他也從不與紫芝提起這件事,彷彿這一天天臨近的婚禮與他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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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應是他一生中最盛大的一場婚禮,如今卻成了他最不願觸碰的話題。如此,紫芝自然也不會對他說起自己心裡因此而生的愁緒,每日裡依舊笑容恬淡,靜度光陰。

碧落只是一名侍女,縱然再恨紫芝,終究也做不出什麼大事來,不會對紫芝造成多大的困擾。而這杜若,一旦嫁入府中便是正室王妃,是李琦名正言順的妻子,地位凌駕於紫芝之上。紫芝亦聽旁人提起過,這杜若不但出身高貴、家世顯赫,而且又頗負傾城之姿。而紫芝自己,除了李琦的鍾愛之外,則是一無所有。

如果那杜若日後有心與她相爭,那麼,最終一敗塗地的必定是她吧。

並非是不相信李琦對自己的情意,而正是因為這份情意對於她來說太過重要,她才會這般患得患失。

紫芝想起,當初家中未獲罪時,父親在家裡亦有幾房姬妾,其中一位徐氏最受父親寵愛。這徐氏出身煙花,不但容貌美豔,性情也有著風塵女子的潑辣。徐氏剛剛入府時倒還謙順,自從她產下一子後,便開始漸漸變得驕橫起來。父親疼愛幼子,自然也對這徐氏又多了幾分縱容。

小時候母親與徐氏的明爭暗鬥浮現在眼前,紫芝清楚地記得,母親為此流了多少眼淚。那一聲聲哀怨的嘆息最終化成了母親眼角的細紋,與歲月的風霜一起,奪去了母親曾經引以為傲的美麗年華。徐氏再受父親寵愛,母親畢竟有正室的身份,她輕易也不敢僭越。而紫芝呢,卻是要處在側室的尷尬位置上,想必以後的日子要愈發難過了。

彼時紫芝正在刺繡,一想到這裡,手不由得一顫。指尖上尖銳的刺痛讓她瞬時清醒,一滴鮮血落在了素白的絹上,開出了一朵冶豔的花。

細小的痛楚漸漸蔓延至心頭,紫芝的雙目也似乎被這鮮豔的紅所刺痛。她心中不由得煩亂起來,也無心再繡,隨手將針線扔在了一邊。

一旁的白朮見紫芝流血,忙找出乾淨的布帛為她包紮。白朮一邊處理著紫芝的傷口,一邊似是隨口問道:“夫人怎麼這樣不小心,可是有什麼煩心事麼?”

見紫芝笑而不答,白朮試探著問道:“夫人是為了新王妃的事煩心吧?”

因白朮是從前家中舊人,紫芝待她頗為信任,故而也不瞞著她,嘆道:“我也曾勸過自己,不要因為這樣的事情憂心傷身。只可惜,我做不到。”

白朮勸道:“殿下對夫人這樣好,任憑是什麼人來,都動搖不了夫人的位置的。”

紫芝苦笑著搖頭:“以後的事,又有誰知道呢。”

紫芝刻意地讓自己的神情不要顯現出寥落之態,但是,她日漸虛弱的身體卻出賣了她心底隱藏的情緒。一開始只是有些咳嗽,她自己都不曾留心,只當是受了涼,過幾日便會好。但隨著李琦的婚期將近,紫芝的病勢也漸趨沉重,到後來,竟是連起身都難了。

藥是每日都按時服下的,但紫芝的病卻一直不見起色。一到了夜裡便咳嗽得愈發厲害,這樣原本就淺眠的她更加睡不好了。李琦心中憂慮,向何太醫問起紫芝的病,何太醫也只是嘆道:“上一次夫人受傷後身體就受到了重創,臣當時便說不可心緒鬱結,否則隨時都可能病勢反覆。如今服藥也只是能暫緩病勢加重,若想痊癒,還是先要夫人解開心結才是。”

因與何太醫相交甚深,李琦也不隱瞞,道:“我明知她是為何而病,卻無能為力。婚事是母親所定,母親生前極重信義,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因我而背上‘失信’之名。若是不娶杜家小姐,就是損了魏縣侯的顏面,也是公然與杜家為敵。而且,杜家小姐又無過失,若是我悔婚,未免對她太不公平。”

見李琦憂心忡忡,何太醫勸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太多,夫人心中憂愁也是難免。夫人一定也不願損傷身體令殿下擔憂,只是她對殿下用心太深,一時也是難以自持。事情雖不能改變,但殿下還是要體諒夫人的一片情意,對她多加寬解才是。”

李琦苦笑道:“她擔心我為她考慮太多,所以總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心中所有的苦都是自己默默嚥下。從前她凡事都不瞞我,如今我們說起話來卻總是瞻前顧後的,生怕一不小心觸動了彼此的心事。這樣一來,竟好像生疏了不少。”

何太醫亦是苦笑,縱使他醫術精湛,卻終是醫不了紫芝的心。

紫芝纏綿病榻,李琦亦是如從前一般日夜守護。這一日李琦見紫芝精神尚好,心念一動,便笑道:“我唱支歌給你聽,好不好?”

因皇帝李隆基喜好音樂,故而皇室中有不少人也投其所好,將精力投注於歌曲樂舞。不過李琦對此倒並不是很感興趣,家中所養的歌妓也並不多。因之前從未聽過李琦唱歌,紫芝很是好奇,便也有了興致,笑道:“好。”

此時房內並無旁人,李琦清了清嗓子,也不喚樂師來奏樂,便開口唱到: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

雖則如荼,匪我思且。

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這本是《詩經》中極為著名的一首情歌,詩中男子專情於一人。縱然東門之外有眾多美貌女子,他所鍾愛的卻始終是“縞衣綦巾”的那人。

李琦其實並不十分擅長唱歌,但他的聲音空遠蒼涼,又有一種唯有他們二人才懂的情意融入其中,故而這歌聲在紫芝聽來是別樣動人。一曲唱罷,他笑了笑,道:“‘詩三百’中,我最愛《鄭風》中的這首《出其東門》。這幾日空閒的時候總會想起,反覆誦讀只覺回味無窮,所以今日便唱給你聽聽。娘子覺得我唱得如何?”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紫芝輕輕吟道。她自幼熟讀詩書,而《詩經》因是李琦昔日所贈,她更是不知反覆讀了多少遍,詩中深意她又如何會不知?

他懂得她的心思,他知她的病是因何而起,他知道她為何而憂愁。所以,他唱這首《出其東門》給她聽,他要告訴她,縱然有再多美麗的女子,卻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見紫芝神色微怔,雙目中隱隱帶著些歡喜的淚意,李琦握住了她的手,鄭重道:“紫芝,你要相信我,不論有誰闖入到我們的生活中,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獨一無二的妻子。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你的位置。”

有一絲明亮的笑意,在紫芝原本因病而黯淡的眼眸中閃過,這讓她蒼白得幾乎透明的面龐霎時間變得異常美麗。因心中激動,她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一種病態的潮紅在她的雙頰浮現,讓她看起來有一種柔弱的嬌豔。待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她笑了笑,對他說:“我相信你。”

李琦也沒想到,自己的這番話竟勝過萬千良藥。自此之後,紫芝的病漸漸有了好轉。她雖還是咳嗽得厲害,但至少胃口好了許多,夜裡也漸漸能夠安眠。見她氣色轉好,李琦也漸漸放下心來。

直到李琦迎娶王妃的那一天,他也依然是先到朗風軒陪紫芝吃晚飯。依稀有喜慶的絲竹鼓樂聲入耳,紫芝凝神聽了聽,心底驀然一酸,雙目中竟是要滾下淚來。因不想讓李琦為自己憂心,她強自忍住,又吃了幾口菜,卻彷彿有什麼東西哽在咽喉中,便再也吃不下了。

此時已有丫鬟將碗碟杯盞撤下,看著對面默不作聲的李琦,紫芝勉強笑了笑,溫言道:“你去吧。”

還未及李琦開口,便又有丫鬟前來催促,說是如果再不去便會誤了吉時。李琦知道不能再耽擱,便站起身來,撫了撫紫芝的臉頰,說道:“我晚上再回來看你。”

紫芝卻是搖頭:“我今天想早些睡。晚上……晚上你也不必回來……”

見她意態蕭索,卻又強自微笑,李琦心中一痛,知道再留在這裡只會愈加不捨,便轉身快步離去。碧落早已等得焦急,見他回來,忙服侍他換上備好的禮服。衣裳是鮮豔的緋紅色,府內的陳設也大都換成了紅色的,這本是要取喜慶之意,但他看起來卻只覺得煩躁。與娶紫芝的那一次相比,迎娶正室王妃的儀式要繁瑣許多。他並不知身邊這位所謂的“妻子”是怎樣的感覺,但他只是覺得累,全然沒有尋常人新婚時應有的興奮與喜悅。

樂工們演奏著《螽斯》,另有數名女子齊聲唱著這首祝福他多子多孫的歌曲。樂聲悠揚,歌聲婉麗,但他的心並沒有因此變得輕鬆愉悅。今夜前來道賀的人很多,他一一含笑回應著,禮數周全,不讓心中的煩憂露出一絲痕跡。

隨著禮官一步步地進行完所有的儀式,李琦終於松了一口氣。剛才在眾人面前笑得太久,如今臉似乎都變得有些僵硬了。他用手輕輕揉了揉,臉上的笑容驟然不見,換上一個更加自然些的表情,方才走入新房。

他的王妃杜若已經端坐在錦繡銷金帳中,裙裳華美,儀態端莊。看到面前用串串瓔珞障面的盛裝女子,李琦心裡想到的卻是那日新婚時的紫芝。儘管按照儀制,她們的禮服並不同。那一日紫芝的美豔與熱情在他的記憶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她的吻,她的笑意,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法忘記。

今夜是他的新婚之夜,而她呢,是否依然在孤燈下輾轉難眠?

心裡猶自惦念著病榻上的紫芝,李琦有些心不在焉地摘下了杜若的發冠。障面之物除下,便覺滿室光華頓生。與杜若的妍美容顏相比,房中那兩顆光彩四溢的碩大夜明珠也顯得黯淡了。不過,李琦的目光卻只是淡淡掃過,並沒有仔細看她,她的美麗甚至沒有讓他平靜的眼波中閃過一絲驚豔。

杜若雙目微垂,烏黑的眼睫在燭光下投射出美麗的暗影。也許是因為新婚女子的羞澀,她並不曾抬頭看他,故而也並沒發覺他目光中的疲憊與淡漠。她雖肅容端坐,但目光卻是欣喜的。她等待著他對她說些什麼,但是等了片刻,他卻始終沒有開口。

此時房中的侍女們都退了出去,正要關上房門,李琦不經意地向外掃了一眼,卻見門外似乎有人在向裡面張望,便揚聲問道:“誰在外面?”

門外的碧落本想阻攔那人進來,但聽李琦開口問了,便也只得放那人進來。見走進來的人正是阿芊,李琦心中一緊,生怕是紫芝出了事情,忙問道:“什麼事?”

阿芊神色驚慌,開口時聲音已是微微有些發顫:“殿下,夫人她不好了,我們幾個丫鬟也都沒了主意,您快過去看看吧。”

李琦手中本還拿著杜若的發冠,阿芊還未說完,那發冠就已墜落在地。玉石碎裂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這安靜的房中,李琦聞言便撇開杜若,上前幾步問道:“她怎麼了?”

阿芊含淚道:“殿下走之後,夫人便說要躺下睡了。我們本想都退下去,不料夫人才一躺下便又起身,將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我們問她,她便只說胸口疼得厲害。食物吐完了,便開始吐血,剛剛已經昏過去了……”

李琦心中一驚,怒道:“你怎麼現在才來告訴我?”

阿芊不覺向後一縮,眼眶中的淚珠滾落下來,囁嚅道:“夫人攔著我們,不讓我們來找您……”

李琦心中又痛又急,也不再理她,轉身便要出門回朗風軒。見李琦要走,一直默不作聲的杜若忽然站起身來,開口攔他:“殿下……”

李琦腳步一滯,這才想起還有一個新婚的妻子在等他。他心中焦急,哪裡還顧得上杜若,頭都沒回地匆匆扔下一句話:“我有些急事,王妃先歇息吧,不必等我。”

說罷,也不待杜若回應,他便帶著阿芊匆匆離去。

這是今夜他對杜若說的第一句話,語氣卻是這樣的冷漠而疏離。

杜若等待許久,他終於對她開口,然而這樣的一句話卻讓她的心如那發冠一般,墜落,碎裂。這個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新婚之夜,本應充滿浪漫與溫情。她原以為他會驚歎於她的美貌,沉淪於她的溫柔,然後,開始屬於他們的生活。可是,就在這個微涼的初夏之夜,她的美夢轟然破碎。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不曾落在她身上。不過,在他轉身離去之前,她卻抬起頭來仔細地看清了他。與人們傳說的一樣,這位年輕的盛王容貌俊美秀逸,如空谷芝蘭、庭中玉樹,一舉一動都帶著天家的高貴與清雅。如此完美的人是她的夫君,這讓她不禁感到驕傲。只是,在他那俊美的容顏上,不曾有絲毫屬於她的溫情,她能看到的唯有冷漠。

有如虛脫般地,杜若跌坐在榻上,兩行清淚倏然滑落,沿著她柔美的脖頸,沒入嫁衣華麗的領口之中。淚的溫度開始消失,觸到肌膚時涼意漸生。她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只覺得這殘淚的冰冷,蔓延成了她心底的一片空茫與冷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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