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不知道為何還要在這個已經踩過的地方還要等待。
等待什麼？
他若問，倪土一定會這樣回答：
等待戈多！
戈多是誰？
倪土也不知道。
子時是最為隱秘的時間。
子時剛剛過去，大道上便有了馬蹄聲。
眾人這才打起精神來，瞧著大道上馬蹄聲傳來的地方。
隨著馬蹄聲驟停，更熊烈地響起來的是火把上的熱焰。
他們照見了那熊熊烈火照耀下的一群人足有二十人。
看模樣便是西突厥人。
但當他們開口時，牛二和樊梨花同時說道：“他們是吐蕃人與西突厥人！”
趙六兒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倪土見樊梨花真是深藏不漏，不但隱藏了一身的好武藝，還能懂得吐蕃語與西突厥語，大為讚賞。
“他們在說什麼？”
樊梨花說道：
“他們是木那可部落的人，在說大唐人很可惡，屠戮了可沁族，搶劫了整個村子，還燒了整個村莊。”
“你殺光了他們，最後放了一把火？”倪土很是驚異地望著樊梨花。
“沒有！那裡也有好人！哪啦阿媽一族就是好人，是他們給我偷偷送吃的喝的，才保住了我的命，我怎會忍心殺害我的恩人呢？我把村落裡遺落的的糧食和牛羊全都給了哪啦阿媽，護送他們去了安全的地方。還有跟我無關的婦孺，我也沒痛下殺手，也沒有放火燒村子。”
“那火是誰燒的？”
“西突厥人內部也不和，互相殺戮本就是家常便飯，興許……”樊梨花突然將眼神盯向了一匹馬的馬脖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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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一個玲瓏的青銅鈴鐺發出了悅耳的響聲。
“哪啦阿媽他們，被這夥強盜殺害了！”樊梨花瞬間淚奔。
“你怎麼知道的？”趙六兒關心地問到。
“那匹馬兒，馬脖子下的鈴鐺分明就是哪啦阿媽的，我認得那個銅鈴上的紅繡兒，還是我給她編織的。”
“該死！一定是他們又屠了一遍村子！”趙六兒憤恨地說到。
狼性？
狼性精神？
狼性團隊？
這就是所謂的狼性！
毫無血性和親情的內耗！
即使同屬於一個西突厥，部落與部落之間仍舊是兵戎相見，互相虐殺。
“我要宰了他們！”樊梨花抽出長刀就要竄出去，卻被趙六兒一把拽住了胳膊。
“聽我指令，陌刀手繞到他們的後方去。其餘人配發弓箭，朝他們瘋狂射箭。”
“喏！”
“喏！”
隊伍迅速被劃分為兩撥人，開始行動。
別看什麼平常裡只知道做飯的伙伕，還是喂馬的馬伕，他們各個都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隱藏在倪土的隊伍裡，充當普通家丁。
關鍵時候，丟給他們一件趁手的武器，便是屠戮人的機器。
“嗖！”
“嘭！”
最前面的一人悶聲栽倒在地上，砸起一些塵土。
吐蕃人和西突厥人頓時慌亂了，大喊大叫起來。
如雨般的長箭瞬間傾斜而下，七八人被射成了刺蝟，滾落倒地。
其餘人則撥轉馬頭，朝來時的路飛竄。
但當他們剛剛駛出去數百米，卻見到了一叢明晃晃的刀林，阻擋在道路上。
有人嘰裡呱啦地大叫起來。
趙六兒笑道：“謝謝你吐蕃人，替我們大唐宣揚天雷國威。但此刻，讓你嚐嚐天兵天將的威力！”
趙六兒一馬當先，手起刀落，將那名吐蕃人旁側的西突厥人一刀劈為兩半。
鮮血迸濺在吐蕃人的臉上，嚇得他哇啦啦大叫不已。
趙六兒手腕一旋轉，又是一刀，徑直將吐蕃人的一隻胳膊削了下來。
疼得他剛要栽倒於馬下時，趙六兒指著他用吐蕃語威脅道：“好好坐穩了，瞪大了你的狗眼看仔細了！”
隨後，趙六兒率領其餘陌刀手開始了收割。
眨眼功夫，寒光閃過幾道，現場就沉靜下來。
徒留著那名被重傷的吐蕃人在馬上疼痛難忍地搖晃。
不遠處，仍有一人在嘰裡呱啦地哭叫。
倪土給了趙六兒一個眼神，趙六兒催馬上前，跟樊梨花說了一通話。
樊梨花這才忍住淚水，砍掉了那名西突厥人的一隻胳膊，砍斷了他的雙腿，又一刀取下掛在馬脖子下的銅鈴，握在手中，撫摸一下熟悉無比的紅繡兒，隨後才憤怒地縱馬離開了。
牛二分別用西突厥語和吐蕃語告訴兩位：“你們可以回去了！各自告訴你們的主子，不但有天雷降臨，隨後更有大唐天兵天將到來，你們若不想被滅族，好自為之。”
老馬識途。
即使兩人都疼得暈死過去，趴在馬背上不省人事。
馬兒還是嘚啵嘚地奔向老地方。
倪土判斷，西突厥的位置較近，大部隊便跟著西突厥人。
牛二則派幾名獵戶跟隨吐蕃人去查探他所去之處。
大約前行了約一個時辰，遠遠地看到了點點星火在一個山坳裡閃耀。
那匹馬兒剛到村落門口，便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叫罵聲。
以及大門被人開啟的聲響。
倪土令眾人隱藏在樹林裡，他則帶著牛二摸入靠近村寨的土丘。
仔細辨認，發現村寨門口旁一個高聳的木塔，塔上有兩個巡邏兵。
他們眺望一番，足可以瞧見五里範圍的地域。
幸虧倪土他們是緊跟著那匹馬前來。
當他們快要接近時，城樓上的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倒在血泊裡的同伴，而沒有注意到距離他們不遠的大部隊。
等他們緩過神兒來時，倪土他們早已經隱入樹林。
他們就算有所察覺，在這昏沉的凌晨，什麼也瞧不見了。
倪土檢視他們村寨門口的兩扇木板，由數十棵巨大的松木構成，要把這門兒開啟或者關閉，需要十幾人同時用力推動。
除了這簡陋而笨重的大門，其餘地方都被砌起了高約十米的城牆。
此地沒有石塊兒，他們便用黃土和雜草夯實成堅固的堡壘。
觀察一番，並沒有突破口，卻聽得城牆內驟然想起了哭喊聲和咒罵聲。
牛二聽了一番後，笑道：“你猜那個快要被小娘剁碎的人是誰？”
“誰？”
“他們酋長的寶貝兒子！酋長怒了，正要找主公你報仇呢！”
“去！告訴他們應該找樊梨花，與我何幹！”
倪土一句話把牛二說楞了。
倪土又瞪他一眼，“快回去告訴他們，門兒開啟的時候，就是最好的衝擊時刻，等待我的射箭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