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咱們此行到底是去哪兒？”
袁天罡架著馬車，有些好奇地對著身旁的李泰問道：“看著這線路，咱們好像是在往國界處去啊！”
“嗯，不錯。”
李泰微微頷首，開口道：“我當初讓你秘密將不良人散入天下，看來你還是頗為用心的，對大唐各處路線，都很熟悉啊！”
“呵呵，殿下謬讚了。”
袁天罡輕笑了一聲道：“以我們的速度，再過一日，便可到達河州衛，那裡便是我大唐的邊界之城了。”
“不錯，河州衛的確是邊界之城。”
李泰點了點頭，開口道：“但你可知道，其實過了河州衛，卻依舊還是屬於大唐國土？”
“哦？”
袁天罡的眉頭微微一皺，面具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搖頭道：“這臣倒的確不知了。”
“過了河州衛，乃是一座大山，名喚兩界山，傳聞此山乃是王莽篡漢時從天而降，東半邊屬我大唐領土，而西半邊，則是韃靼的地界了。”
李泰侃侃而談道：“只是因為山高林密，修不得城池，所以便退而求其次，將河州衛當作邊城。”
“原來如此。”
袁天罡點了點頭，而後開口問道：“還有從天而降的巨峰？那這兩界山莫非也是出自仙佛手筆？”
“沒錯。”
李泰欣然點頭，開口道：“此山又叫五指山，乃是西天佛門如今的諸佛之首，如來佛祖的一掌所化！”
“一掌便化成一座巨峰？”
袁天罡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感慨道：“佛門大能的手段，果真是通天徹地啊！”
“嗯。”
李泰點了點頭，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著袁天罡開口叮囑道：“對了，今後與我交談時，可以無所顧忌，但若自己私下時，切莫隨意提及大能名諱，記下了嗎？”
像如來佛祖這類準聖級別的大老，隨意提到他們的名諱，便等於是在無形中與他們結下了因果。
尤其若還是在算計佛門的時候，很容易就會讓他們在冥冥中感受到威脅和警示。
也只有李泰因為有天隱靈印來遮蔽因果、擾亂天機，這才不會有那方面的顧慮。
“臣謹記在心。”
袁天罡鄭重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到鞏州城，我會讓那裡的不良人提前準備好換乘的駿馬，保證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五指山。”
袁天罡說完後，抿了抿嘴，忍不住開口問道：“臣斗膽，敢問殿下這麼急著趕去那裡，是有什麼計劃嗎？”
“去見一個人。”
說罷，李泰又搖了搖頭，改口道：“哦不對，準確來說，是去見一隻猴子。”
“猴子？”
袁天罡更不解了，疑惑道：“那五指山橫跨兩國邊界，山高林密的，想要找一隻猴子談何容易？”
“無妨，他動不了。”
李泰澹澹道：“因為這座五指山當年就是如來佛祖為了鎮壓他才降下的，那可不是一般的猴子啊！”
說到這裡，李泰的眼底也流露出了一絲期待之色。
“他叫，齊天大聖——孫悟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李泰和袁天罡星夜兼程全速趕往五指山的時候，此時在東宮，魏徵下了早朝，久思之下，還是決定去東宮見一次太子李承乾。
自從昨日從李泰的魏王府回去之後，魏徵一邊在家裡躺著保養自己的老腰，一面久久不能釋懷。
魏王越強，魏徵便越是替太子擔憂。
作為太子太師，也可能是朝中僅有的，還希望李承乾能支稜起來好好當個人，哦不對，是好好當個太子的老臣，魏徵覺得自己必須要跟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學生好好談談了。
還沒入得東宮，魏徵便遠遠的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絲竹管弦之聲，和伶人演唱的靡靡之音。
“玩物喪志！荒唐！誤國啊！！”
魏徵氣得臉色一片鐵青，捂了捂自己的老腰，強忍著不適，邁步朝著東宮內走去。
“哎哎哎！魏大人！太子殿下吩咐了，任何人，沒有他的命令，都不得擅闖！！”
到了後花園門前，幾個太子東宮的內侍立馬上前攔住了他。
“都閃開！”
魏徵一身正氣，怒聲呵斥道：“老夫是陛下欽點的太子太師，你們兩個奴才，也敢攔我？！”
說完，他便不管不顧，直接推開兩個內侍，大步走進了後花園中。
而此刻，太子李承乾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半躺著欣賞臺上的好戲，手中還跟著臺上伶人的唱腔，附和地打著拍子。
“老臣魏徵！見過太子殿下！”
魏徵來到李承乾的面前，儘管心中有怒，但卻依舊躬身行禮。
“哦，魏師來了啊！”
李承乾澹澹地瞥了魏徵一眼，揚了揚下巴道：“賜座，陪本宮好好欣賞一下這出好戲。”
“太子殿下，戲什麼時候都可以看。”
魏徵再次一拱手道：“老臣這次前來，是有要事想要與殿下商量，還請殿下屏退這些戲子伶人，容老臣一敘。”
“魏師，這戲正要到精彩處，你可別在這個時候掃本宮的興致啊！”
李承乾的眉頭皺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對於魏徵這個當朝重臣的請諫，他就像是在趕蒼蠅似的，不耐煩到了極點。
“還請太子殿下，屏退左右！”
魏公再次躬身請求。
這一次，李承乾乾脆就當聽不見，連看都不再多看魏徵一眼。
一旁服侍的下人們，有些都忍不住嗤笑出聲，看向魏徵的眼中滿是戲謔。
“太子殿下！您稱病不上早朝，卻在這裡玩弄風月，實非是賢主所為啊！”
魏徵見李承乾絲毫不為所動，只得邁步走到他正前方，再次苦口婆心地開口勸道：“您難道就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嗎？不為大唐的將來考慮嗎？等您將來繼位之後，若繼續如此，那只會誤國誤民，成為被後世唾罵的昏君的啊！！”
“放肆！！”
李承乾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手邊的果盤，站起身來，指著魏徵的鼻子怒斥道：“魏徵！你敢這樣羞辱本宮？！”
見他發怒，周圍的侍從們立馬驚得全都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老臣句句直言，何來羞辱？”
可魏徵也是犯了倔脾氣，朗聲開口道：“就算是陛下他，若是如此荒廢朝政，老臣也敢這般說！”
“好！好！你好得很啊！”
李承乾氣得身子發抖，怒聲道：“你骨頭硬！好！本宮惹不起你，難道還躲不起你嗎？！”
說完，李承乾拂袖便欲離開。
可魏徵卻一步攔在了他的身前，開口道：“太子殿下！您醒一醒吧！再這樣下去不行啊！魏王……”
“夠了！！”
一聽到魏王這兩個字，李承乾頓時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暴跳如雷！
“魏王，魏王！魏王！！”
李承乾咬著牙恨聲道：“父皇整日誇他，朝臣整日誇他，現在本宮躲在自己的宮裡，耳根子都還不能清淨片刻了嗎？！”
說完，暴怒的李承乾一把推開了面前的魏徵，直接將魏徵給推得摔倒在地！
“太子殿下！”
魏徵捂著自己原本就受了傷的腰，悽聲道：“忠言逆耳！您這樣荒廢下去，是在害您自己啊！！”
“呵呵，本宮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便不勞魏公操心了！”
李承乾停下腳步，回頭冷聲道：“魏公昨日與魏王在王府密談數個時辰，今日便過來教訓本宮，你可真是父皇給本宮選的好太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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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李承乾直接拂袖而去，絲毫不管魏徵傷勢如何。
魏徵倒在地上，滿面悽愴。
相比起身上的傷痛，他的那顆忠誠之心，此刻卻更是被傷得千瘡百孔。
恍忽中，魏徵又想起了昨日那個與他暢談國事的魏王李泰，又想起了那個在他摔倒後親自攙扶他起來的魏王李泰，又想起了那個臨別前，還特意叮囑車伕不要顛簸的魏王李泰。
魏徵長嘆一聲，緩緩閉上了雙眼。
“也許我以往的堅持，真的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