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正跟府上消化與裴旻一戰的結果。
兩人雖然只交手了五十餘招,但是,這卻是李奇真正使出看家本領的一次交手。不得不說,裴旻身為本朝第一劍客,被譽為劍聖,的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所以李奇也打得酣暢淋漓。
可惜福門茶樓地方狹小,如果換個地方,兩人應該能夠鬥得更加痛快。
不過僅僅是這麼短暫的一次交手,李奇仍然體悟許多。
以前修習青蓮劍法,沒有對照,只顧著往前練。
現在有了對照,他也能停下來,打磨之前的劍招,讓自己和青蓮劍法成為一體,更加圓潤自如。
一大早,賢王府就迎來了兩個客人。
程處默和房遺愛聯袂而至。
才進得府門,程處默便大大咧咧道:
“不夠意思,不夠意思啊。”
“殿下你居然偷偷跑去和劍聖裴旻切磋,也不帶上我們,開開眼。要知道,那可是本朝劍聖,天下第一的劍客啊!”
李奇笑著道:
“你倆耳朵倒是挺尖的,我這昨兒才發生的事情,你們就知道了。”
程處默頗為不滿:
“什麼叫就知道了?”
“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和劍聖的比招,現在全長安都傳開了。我和小愛兩人,算是後知後覺!”
李奇愣了下。
全長安都傳開了?
到底是誰走漏的風聲?
他回過神,道:
“默默、小愛,你們倆過來,不會專程為了這個事吧?”
自從長孫衝去了揚州,建造船塢後,京城裡,就剩下程處默和房遺愛這對爛兄爛弟。
房遺愛聞言,道:
“當然就是為了這個事。”
“多大的江湖奇聞啊!殿下,你給我們說說,那笑傲江湖,是不是也是你曾經遊歷江湖的故事?下一次,你會不會把和裴旻劍聖的切磋寫進笑傲江湖?”
啊……想多了吧?
笑傲江湖裡邊,好像並沒有“殿下”這個角色,也沒有“劍聖”這個角色吧?
李奇嘆了嘆氣,道:
“當然不會。”
“小愛,你沒事別瞎湊熱鬧了。最近是不是夫子不給你們考試了,嫌生活過得太輕鬆?”
說起夫子,房遺愛大倒苦水。
他頗有些傷感道:
“現在國子監也不好玩了,長孫不在,你也不在。國子監裡,每天都是咿咿呀呀的讀書修習,想找個樂子都難。”
程處默拍了拍房遺愛,同情道:
“小愛,難為你了。”
這裡頭,也就房遺愛現在每天還去上學。
李奇自不用說,身兼多職。
隨時都能找個藉口,不用去國子監點卯。
而且前陣子還帶軍出去平叛,這是大事,任夫子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而程處默則是千牛衛的備身。
有時候需要執勤、或者訓練,也能夠巧妙的逃過國子監日復一日的枯燥課程。
只有房遺愛,孤家寡人一個。
到現在,他老爹也沒有幫他謀個差事。
見房遺愛情緒有些低沉,程處默立即轉移話題,道:
“殿下,說說你和劍聖的比武唄,據說還是你佔了上風?你可不知道,現在長安有人在傳,說這個天下第一高手,很有可能是殿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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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高手?
這個名頭就有點大了。
大到李奇不認為自己能夠承受得了。
他笑著搖頭道:
“這種誇誇其談你們也信?”
“我只不過是平時無聊,耍耍劍而已,高手談不上,天下第一高手,更是無稽之談。”
程處默一臉的不信。
房遺愛也一臉的不信。
能夠和裴旻交手五十餘招,還佔據上風,一般的高手能做到?
程處默知道李奇的身手。
當初在大街上,幾人碰到薛仁貴時,程處默便吃了大虧。
後來是李奇出手,才將薛仁貴折服。
但是,誰能想到,這位日日相處的殿下,會是天下第一高手呢?
李奇見二人狐疑的表情,當即一個小拳拳捶了過去,然後道:
“行了啊!”
“難得來一趟,來來來,我帶你們看看我的寶貝。”
房遺愛皺著眉:
“是發動機?”
李奇摸了摸鼻子,笑道:“害,我給忘記了,上次給你們看過了。”
頓了頓,他又道:
“不過這次,我做了一些最佳化和改進,效能更佳。”
“只能衝哥那邊的大船造好,咱們就能出海了。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區區長安城,又算得了什麼。”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好詩啊!
房遺愛不經意的看了李奇一眼:殿下的詩才果然絕世無雙,這樣隨意的一句話,便是如此的佳句。
程處默一直沒搞明白:
“殿下,你為什麼一定要出海啊?”
這是個問題。
出海,或不出海,是個問題。
為什麼出海,也是個問題。
李奇捋了捋,試著回答道:
“默默、小愛,其實我們的世界很大。大唐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小小地方,跨過大海,彼岸還有更廣闊的大陸,那裡和咱們這兒的風情、氣候、天時都不一樣,產出的物種也不一樣。”
“我為什麼要出海,當然是去探索這個世界。”
“為咱們大唐帶回更多世界瑰寶,帶回更多物種,提高咱們的生活水平。”
房遺愛很早之前就聽李奇說過這番言論。
只是不能理解而已。
大海之外,還有更大的世界?
這怎麼可能呢?
大唐就是世界的中心了,周圍的幾個國家,突厥、吐蕃、南蠻、高麗等,都不過是彈丸小國而已。大海就是世界的疆域,出了大海,遙遙無盡。
從來也沒有人,見過大海彼岸的風景。
而現在,李奇又再一次說起這個。
這讓房遺愛心中的好奇,累積到不得不問的地步:
“殿下,你是怎麼知道,大海之外的世界呢?”
啊這……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啊。
李奇撓了撓頭,我怎麼知道的呢?是啊,我從哪知道的呢?
正當李奇心思電轉準備編個謊話的時候,門外突然一聲通傳:
“聖旨到!”
李奇心中一凜。
不是前兩天才見過面,彙報過工作麼,咋還下道聖旨過來?
有什麼事,喊自己進宮說一聲也就是了啊!
浪費聖旨。
埋怨歸埋怨,李奇還是不得不跪下接旨。谷
前來傳旨的徐公公本人,他帶來的是老李同志的口諭,並不是真的聖旨。
只聽徐公公道:
“傳陛下口諭,責令賢王與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共同審理叛賊李孝常之案,儘快拿出個章程來。”
這是老李同志的原話。
徐公公幾乎是一字不改的傳達到。
李奇皺了皺眉:審案子?自己不太擅長啊。
他低聲問道:
“徐公公,你是不是搞錯了?審案交給大理寺便是了,怎麼還把我給捎上了?”
徐公公笑著道:
“殿下,這是陛下親口所說。”
“想必是因為叛賊李孝常乃是殿下羈押回長安,所以想請殿下做個見證。”
李奇不解:
“這又什麼好見證的,又不是什麼好事。”
“我看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徐公公:得,滿朝上下,也就只有殿下你敢這樣說話了。
我這邊剛剛傳完聖旨,你就要抗旨。
這也是沒誰了。
徐公公知道,賢王這號主,那可真是說得出,做得到。
他說不去,可能就真的不會去了。
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說自己傳達不到位,冤死的還是自己。
想到這兒,徐公公道:
“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奇不置可否,往邊上走了兩步。
徐公公這才低聲道:
“殿下,你不去可不行啊。審李孝常乃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其中萬一有所牽連朝中大員,只怕大理寺和刑部他們,也不敢擅自做主,甚至不敢追查下去。”
“陛下的意思是,連根拔起,全部剔除。”
李奇眼神一凜,眯起眼睛。
雖然徐公公沒有直言,但是李奇自然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意思。
這是怕查到裴寂頭上,到時候沒人拍板。
所以讓自己這個皇子坐鎮,自然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李奇道:
“徐公公,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出席一下就可以,對吧?”
“對,對。”
徐公公汗顏。
只要李奇能夠出現在審案現場,那麼自己的任務就算完成。
至於最後查出什麼了,查到誰了,都不是他能決定得了的。
李奇當即承諾道:
“放心,這事我會去看看。”
“如此,奴婢便感激不盡了,若是殿下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回宮裡向陛下覆命了。”
徐公公的姿態很謙卑。
這也就是李奇,換個人試試,誰看到他不得平白矮三分?
徐公公可是陛下身邊的首領太監。
不說品級,單是這層關係,就足以讓百官動容。
但是李奇是個例外。
別說他徐公公了,就算是老李同志親自前來,李奇也未必能買賬。
這就是個混不吝。
送走徐公公走,程處默和房遺愛這才圍了上來,兩人很知趣的沒有打聽李孝常的事情,這是忌諱,絕對不能問。
“殿下,既然你忙,那我和小愛就先走一步。”
李奇攔住兩人:
“別介啊,咱還沒看我的大寶貝呢!”
房遺愛連忙道:
“下次,下次一定好好看個仔細。今兒個,還是忙正事要緊。”
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冰冷冷一大坨,有什麼好看的?
兩人匆匆忙忙離去。
只剩李奇一人待在大堂內,細細想著審案一事。
這就要抓住老狐狸的尾巴了嗎?
李孝常進京,入大理寺,也沒見裴寂那邊有任何動作,他就這麼沉得住氣,認定李孝常不會攀咬他一口?又或者是,他並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李奇眯著眼,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
要對付裴寂這樣的人物,沒有足夠的人證和無證,都無法給其定罪。
這可是當朝宰相,一品大員。
如果隨便一個攀咬,就能定個罪名,那麼滿朝文武都不會答應。
想了好一會兒,李奇終究是沒有想清楚。
他怔了怔,然後喊道:
“方方,走,陪我去一趟大理寺!”
既然聖旨已下,想必大理寺和刑部、都察院已經著手審判李孝常了。
不過,在羈押李孝常回長安的路上,李奇曾經套過李孝常的話,什麼都套不出來。
這傢伙認死理。
知道自己未必會死,很大可能就是判個流放,到時候只需要裴寂在暗中運作一下,把他救走,那麼,下半身的榮華富貴還是可以保證的。
但是,如果供出裴寂……
則是完全另外一番結局了。
長安,大理寺。
大理寺卿此刻正和刑部尚書、都察院監正三人合計,這個案子應該如何審理,從何處下手,若是李孝常招了,該如何辦理;若是李孝常不招,又該如何辦理。
李孝常可是宗親,是曾經的義安王。
雖然造反了,但是,身份敏感,仍然不是可以隨便揉捏的存在。
正在三人愁眉苦臉的時候,外頭傳報:
“賢王殿下到!”
這道聲音,彷彿一道精光,劈開三人頭頂的烏雲。
三人連忙迎出門來:
“見過賢王殿下!”
李奇看了三人一眼,道:“不必客氣,都是自己人。人犯呢?”
額……
殿下啊,這還沒提審呢!
不得先商量出個子醜寅卯來嗎?
大理寺卿盧義道:
“殿下,微臣正和張尚書、郭監正商量提審事宜,李孝常反叛,影響惡劣,按照貞觀律,當夷九族。不過,他是皇室宗親,這一條顯然不適用。”
真要夷九族,那豈不是把李奇也給囊括在內了?
只聽盧義繼續道:
“陛下要我等按律嚴查,倒是沒有說,要按律定罪。”
“微臣和張尚書、郭監正商議過後,仍是拿不出一個仔細的章程。”
李奇聽完,就知道,這三人光想著定罪呢。
給李孝常定罪,是小事。
出了誅九族這種,其他的大罪、重罪,往他身上套就是,不麻煩。
最要緊的是,抓出背後的合謀之人。
這才是這次審案的重中之重。
想到這兒,李奇便道:
“幾位大人,容我說一句啊。”
“父皇為什麼說嚴查,卻沒說定罪,這其中的關鍵,幾位大人久經官場,不會都不明白吧?還是說,幾位都是揣著明白,跟這兒裝糊塗呢?”
“是害怕查到某些人,還是有意要放過這一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