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盧小閒正睡得迷糊,似乎聽到敲門聲。
“誰?”盧小閒被驚醒,坐起身來。
“盧兄弟,是我!”門外響起了楊思的聲音。
盧小閒披衣下地開門。
門剛開啟,便聽楊思急切道:“盧兄弟,抓住了,人抓住了!”
“什麼抓住了?”盧小閒莫名其妙。
“你不是讓我留意那個無影大盜的行蹤!這兩天我每夜都派人蹲守,今晚終於發現了他的蹤影,將他生擒了。”
“太好了!”盧小閒一聽頓時睡意全無,高興地問道,“人現在何處?”
“已經將他押往城外,關在一個廢棄的破廟裡!”
“走,去看看!”盧小閒一邊穿戴一邊吩咐:“楊兄,你前面帶路吧。”
楊思領著盧小閒,來到城外那個破廟。
進了廟門,昏暗的燈光下,盧小閒見到了一個身穿夜行服的人,被捆的結結實實坐在地上,幾個大漢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毫無疑問,此人便是無影大盜。
無影大盜其貌不揚,瘦削的身材,似乎一陣風便能亂走,但目光銳利,若不是正好被抓了個正著,盧小閒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面前之人便是擅長飛簷走壁的無影大盜。
“你叫什麼名字?”盧小閒問道。
無影大盜看了看盧小閒,並不作答。
“你是如何從縣衙大牢裡出來作案的?”盧小閒很耐心,繼續問道。
無影大盜還是一言不發,他桀驁不馴的態度讓楊思大為光火,上前便踢了他一腳道:“你再不回話,信不信我馬上打斷你的腿?”
無影大盜依然梗著脖子,臉上沒有絲毫懼意。
見無影大盜這副模樣,楊思真是惱了,正要教訓教訓無影大盜,卻聽盧小閒道:“楊兄,不用生氣,我會有辦法讓他開口的!”
說罷,盧小閒上前一步,瞅著無影大盜,目光裡帶著詭異,卻一句話也不說。
無影大盜雖然臉別到了一邊,卻能感受到盧小閒怪異的目光,這目光讓他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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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無影大盜扭過頭來,瞪著盧小閒:“你瞅我做什麼?”
盧小閒笑了,目光中玩味之色更濃,無影大盜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盧小閒轉過身來,對楊思道:“楊兄,你與你的手下迴避一下,這裡交給我,如何?”
楊思微微點頭,帶著手下轉身出了破廟。
不一會,破廟裡傳來了笑聲。
誰這麼高興,楊思細聽,似乎不是盧小閒的聲音,難道是無影大盜,他為什麼會笑?
笑聲一直沒有間斷,楊思聽著聽著便皺起了眉頭,明明是笑聲,為何沒有一點點高興的感覺,怎麼聽都覺得恐怖。
這樣一個夜晚,在這樣的荒郊野外,聽著這種沒有任何開心卻不間斷的笑聲,楊思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隨著笑聲越來越刺耳,楊思很去看看,到底發生的什麼,但他還是忍住了。
肆虐的笑聲大約持續了一柱香的工夫,才漸漸停了下來。
楊思如釋重負般舒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同時放鬆。
接著,破廟裡傳來說話聲,聽不大清楚說的什麼。
又過了一柱香工夫,盧小閒從破廟緩緩走出。
“盧兄弟!”楊思趕忙迎上前,“怎麼樣?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了!”盧小閒點點頭,將從無影大盜嘴裡知道的情況一一告知了楊思。
“對了!”楊思想起了剛才那奇怪的笑聲,好奇地問道,“盧兄弟,這個無影大盜嘴硬的很,你用了什麼法子讓他乖乖說出來的?”
“我對他上的笑刑!”盧小閒似乎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笑刑?”楊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問道,“是不是給他撓癢癢,讓他一直笑?”
“撓癢癢也算笑刑的一種,但這法子對他這樣的人不管用!” 說著盧小閒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對楊思說,“這是從倒吊蓮裡提取的精油,只要塗在人的腳心上,比撓癢癢厲害多了,奇癢難忍,無法剋制,大笑不止,若不塗上解藥,人會活活笑死。”
楊思聽的毛骨悚然,忍不住看了盧小閒一眼,他平時看起來笑嘻嘻的,誰知卻有如此厲害的手段。
盧小閒似乎看出了楊思的心思,笑了笑道:“我怕這場面會刺激到你,所以才讓你迴避的!”
楊思又問道:“這人怎麼處理?”
盧小閒思忖片刻道:“讓他按計劃作案,然後再回到大牢去。不能洩露今晚的情況,免得打草驚蛇!”
楊思有些擔憂道:“要是他萬一……”
盧小閒拍著胸脯道:“放心,我現在指西,他絕對不敢朝東!”
……
第二天一大早,李珣便派人來請盧小閒了。
來的是李珣身邊的獨目殘僕,盧小閒向他詢問:“你家主人做決定了?”
獨目殘僕點點頭。
“他去還是不去?”盧小閒又問。
獨目殘僕面無表情道:“主人讓我來請盧公子,他會當面告訴盧公子的!”
盧小閒也不再問,隨獨目殘僕趕往了苦水村。
聽李珣說完,盧小閒雖然覺得詫異,但面上沒表現出來。
很多人都喜歡夢想天上掉餡餅,事實上天上終不會掉餡餅,它只會掉陷阱。
盧小閒盯著李珣,嘆了口氣道:“你真的決定要去了?”
李珣沒有回答盧小閒的問話,只是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離開神都的時間太長了!”
一些人,總要出賣他所有的,去換取他所沒有的。
盧小閒能夠理解李珣的心情,神都洛陽是他心中的故鄉,繁華之下對他有著太多的誘惑,為著這份誘惑,他不惜孤注一擲,哪怕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李珣希望自己能鹹魚翻身,可他恰恰忽略了一件事情,就算是翻了身的鹹魚,可還是鹹魚啊。只要武則天在一天,他就改變不了鹹魚的身份。
盧小閒再把目光看向幾位殘僕,他們的臉上顯現出一份決絕。
獨腿老僕傲然道:“我們幾個老家夥雖然不中用了,可既然主人決定了,哪怕把這把老骨頭扔在深山老林裡,也在所不惜。”
盧小閒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是白搭了。
他衝李珣點點頭:“祝你好運!”
……
在郭振家門口,盧小閒負手站立著。
不一會,老僕人出來,對盧小閒道:“縣尉大人有請!”
老僕人引著盧小閒來到客廳,郭振正等著他呢!
郭振大約四十歲上下年紀,短小精悍,面微白,模樣倒還清秀。
“算著你也該來了!”郭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盧小閒坐下,淡淡道:“郭縣尉明知我已發現了端倪,還讓陳正業作案,不是有意引我是什麼?”
郭振正色道:“你之前在南巴縣的所做所為,我都看在眼裡,我知道這事肯定瞞不住你!既然瞞不住,還不如不瞞呢!”
“郭縣尉十八歲便考中進士,被任命為南巴縣縣尉。在縣尉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三年,當是這份忍耐力,便不是常人能及的!”
盧小閒所說的這些,是他讓楊思調查而來的。既然要和郭振交鋒,當然得瞭解清楚他的底細。
“盧公子當真是有備而來呀!”郭振的話裡聽不出是讚歎還是揶揄。
“豈止是有備而來!我這裡有一首詩,請郭縣尉鑑賞鑑賞!”說罷,盧小閒便抑揚頓挫吟了起來,“君不見昆吾鐵冶飛炎煙。紅光紫氣俱赫然。良工鍛鍊凡幾日,鑄得寶劍名龍泉。龍泉顏色如霜雪,良工諮嗟嘆奇絕。琉璃玉匣吐蓮花,錯鏤金環映明月。正逢天下無風塵,幸且用防君子身。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綠龜鱗。非直結交遊俠子,亦曾親近英雄人。那知中路遭棄捐,零落飄淪古獄邊。雖則沉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
郭振不由愣住了,因為盧小閒剛才吟的,正是他曾經所作的《古劍篇》。
郭振年輕的時候頗有俠氣,最喜歡交遊天下,當然也沾染了任俠的許多不良習氣。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知法犯法了。
不過,趙牢頭倒沒有說謊,郭振弄來的這些錢,卻不是自己花了,他都用來接濟四方朋友了。因此他混的跟後來的宋江一樣,一呼百應,聚集千萬人不過小菜一碟。
“古劍”是指古代著名的龍泉寶劍。這首詩就是郭振借歌詠龍泉劍以寄託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抒發懷才不遇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