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皇後誠懇道:“那我該怎麼辦?請妹妹教我!”
“中間派不僅在朝堂上有,在朝堂之外也有,皇后娘娘大可仿效千金買骨的典故便是了!”
千金買骨的典故,韋皇後是知道的。
“妹妹可否說的具體些?”韋皇後若有所思。
上官婉兒問道:“皇后娘娘,你可聽說長安岑氏錢莊一事?”
韋皇後搖搖頭,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經夠她頭疼的,怎會有心情關心一個小小的錢莊。
上官婉兒將岑氏錢莊與泰豐錢莊之爭的前前後後,詳細敘述給了韋皇後。
“原來是盧公子!”韋皇後聽了,忍不住讚歎道:“他能做出這番舉動,也是不易了!”
上官婉兒附和道:“娘娘說的沒錯,這個盧小閒,就是典型的朝堂之外的中間派。按理說,他既不屬於皇后娘娘您的勢力,也不是太平公主的勢力。可因泰豐錢莊的舉動,不僅有龍壯、阿史那獻、王胡風、玉真郡主、金城郡主等人極力幫助他擺脫困境,據我所知,就連太平公主的幕僚也在暗中幫他。”
“太平公主也出手了?”韋皇後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上官婉兒不置可否道:“不管最終是泰豐錢莊壓垮了岑氏錢莊,還是岑氏錢莊大難不死挺了過來,我想,盧小閒和他身後的那一幫人,此事之後都將不再是中間派了!
韋皇後低頭沉思,似在品味著這其中的糾葛。
“撲哧”,上官婉兒竟莫名地笑出聲來。
韋皇後抬起頭來,驚愕地盯著上官婉兒:“妹妹,怎麼了?”
上官婉兒抿著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覺得好笑,請娘娘勿怪!”
“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韋皇後也覺得好奇。
“娘娘可知道玉真郡主幫盧小閒籌的十萬兩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哪來的?”
“她是從安樂公主那裡借的!”
聽了上官婉兒這話,韋皇後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上官婉兒見狀,識趣的閉上了嘴,有些話點到就好,再多說便會弄巧成拙,她知道韋皇後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
送走上官婉兒,韋皇後的心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煩躁了。
來回踱步的韋皇後突然停了下來,朝著門外喊道:“來人!”
巧蓮進來後,韋皇後吩咐道:“去將安樂公主請來。”
李裹兒忽聞母後召見,不敢怠慢,趕忙趕往宮中。
韋皇後見了李裹兒,劈頭便問道:“泰豐錢莊與岑氏錢莊相爭一事,你可知道?”
李裹兒愣了愣,搖搖頭道:“不知道,泰豐錢莊一向都是柳陽打理,我很少過問!怎麼了?母後?”
“你……”韋皇後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女兒給自己樹了敵人,居然怎麼樹的都不知道。
“我問你,李奴奴向你借過十萬兩銀子,可有這事?”
“有這事!”李裹兒以為母后不同意自己借銀子給李奴奴,便解釋道,“奴奴平日做事有分寸,對母後和我也很恭敬
,故而我便借了銀子給她了!”
“你就沒問問,她為何要借銀子?”
李裹兒毫不在意道:“不就十萬兩銀子,我才懶得問呢!”
韋皇後胸脯上下起伏,面上神色不斷變換。
李裹兒很少見母後如此模樣,小心翼翼地喊道:“母後!”
韋皇後長長吸了口氣,對李裹兒吩咐道:“你回去之後,告訴柳陽,以後不要再為難岑氏錢莊!還有,儘量與岑氏錢莊處好關係,好好合作,賠些銀子也沒關係!”
李裹兒覺得母後今日有些反常,忍不住問道:“這是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按我說的去做便是了!”韋皇後不耐煩地揮揮手道:“你回去吧!”
上官婉兒進宮的第二天,泰豐錢莊便改變了往日的態度,錢莊掌櫃許成親自上門,與岑少白洽談合作之事。
訊息傳出,岑氏錢莊的生意一下子又紅火了,在長安城穩穩地站住了腳。
……
如何安排盧小閒走鏢,讓龍壯很是頭疼。
盧小閒以一己之力讓泰豐錢莊低了頭,泰豐錢莊幕後的主人可是大唐第一公主安樂公主。單憑著這一點,就讓人側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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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別人怎麼看,可盧小閒依然我行我素,他認為自己還是龍氏鏢局的趟子手,既然是趟子手,那走鏢便是天經地義的。
前段時間為了錢莊之事,盧小閒可是累的夠嗆,也想趁走鏢的機會出去散散心。
如果不是因為這趟鏢無足輕重,無論盧小閒如何央求,龍壯都絕不會讓盧小閒走這趟鏢的。
當然,龍壯並不是擔心鏢物出問題,而是怕盧小閒會有什麼閃失。
這趟鏢有一個鏢頭,三個鏢師,外加五個趟子手。
盧小閒與盧小逸只是名義上的趟子手,他們什麼都不用幹,跟著鏢隊便是了
就算他們二人想幹,別人也不會讓他們幹,這是局主龍壯再三吩咐過的。更何況,盧小閒在名分上是與龍壯平起平坐的局主。
盧小閒也不好讓同行的人為難,樂得輕閒,一路上與盧小逸走馬觀花,就如出門旅行一般好不愜意。
鏢物僅僅用了不到十天時間便安全送到了渭州,與貨主做了交接,回程就更輕鬆了。
盧小閒也不急著趕路,帶著同行的幾人一路胡吃海喝,儼然一副紈絝公子的作派,反正他也不缺錢。
眾鏢師與趟子手不用花一文錢便有好吃好喝的,從天而降的好事讓他們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自然也願意聽從盧小閒的吩咐。
這一日,他們進入了秦州地界,過了秦州便是京畿的地盤了。
官道兩旁佈滿了一地秋落的黃葉,金燦燦的耀出一種悽美的色彩。微風吹過,涼颼颼的,無數離枝黃葉紛紛揚揚飄落塵埃,空中瀰漫著一絲寒意。
秋風蕭瑟,層林盡染,一片金黃,在正午時分的陽光下,走在這官道上,確有一番別樣味道。
突然,官道側面的小樹林裡若隱若無傳來了幾聲呻吟。
盧小閒勒住了馬,眯著眼張望,但
什麼也看不見。
他翻身下馬,對盧小逸道:“走,去看看!”
眾人陪著盧小閒與盧小逸進了樹林,看見一個血人躺在小樹林的雜草中。
他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衣不蔽體,露出的肌膚上,就跟他的臉一樣,青青紫紫的滿是淤血。
少年的頭髮被剃光了,脖子上套了個黑黝黝的鐵圈,染了血跡的鐵圈上鏽痕斑斑。他很瘦,胸口那層皮緊緊勒住胸骨,上面滿是觸目驚心的鞭痕,傷口深可見骨,正流淌出腥臭的膿血。
此次出鏢的鏢頭姓朱,他對盧小閒小聲道:“盧局主,看起個他像個逃奴,咱最好的還是別管這事!”
盧小閒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不能管?”
朱鏢頭見多識廣,他緩緩解釋道:“大唐律規定,若是藏匿他人逃奴,這可是犯法的,要處流放之罪。”
盧小閒聽了朱鏢頭的話有些猶豫,再低頭看去,只見地上那人躺在草堆裡,艱難地呼著氣,時不時地咳嗽一下,竟咳出血來,心中頗為不忍,他對朱鏢頭道:“暫且不論他是不是逃奴,看他這個樣子,若我們不管,肯定會死在這裡!再說了,就算他是逃奴,我們只是救活他,何來的藏匿一說。大不了等他的主人來了,再交還就是了!”
“若人救不活死在我們手裡,那我們就說不清楚了!”朱鏢頭有些擔憂道,“盧局主,您還是再思慮思慮吧!”
“顧不得那麼多了,先救人,有什麼事我擔著!”盧小閒斬釘截鐵道。
“那好吧!”
見盧小閒如此堅決,朱鏢頭也不好再說什麼,指揮著手下的鏢師趕緊施救。
忙活了好一會,其中一名鏢師抬起頭對盧小閒道:“盧局主,這人傷的很重,普通創傷藥起不了多大作用,得找個郎中才行。”
盧小閒點點頭,看向朱鏢頭:“這附近可有請郎中的地方?”
朱鏢頭對這一路很熟悉,他對盧小閒道:“從這出官道,向南三里地,有一個草川鎮,鎮子上應該有郎中!”
草川鎮是座荒涼卻又富裕的小鎮。
說它荒涼,是因為小鎮的周邊,到處都是那種破爛不堪的貧民窟似的村落,人口稀少,而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殘。
但是,它的確又十分的富裕,鎮子雖小,客棧、當鋪、賭坊、青樓……當真一樣不缺,舉凡長安城裡有的,在這個小鎮上也都能找到。
盧小閒一行人走在草川鎮的大街上,街道不算太擁擠。
盧小逸揹著那個少年,盧小閒走在他的身邊,遇到人問郎中鋪子在何處,可奇怪的是,這些人一見盧小逸所背之人,便遠遠躲開了,似遇了瘟神一般,根本就不上前搭話。
盧小閒覺得莫名其妙,扭頭向朱鏢頭問道:“朱鏢頭,你可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朱鏢頭搖搖頭,他也覺得很蹊蹺。
那少年靠得近,聽見了盧小閒的問話,微微睜開腫脹的眼皮,虛弱地道:“謝謝你們……咳咳,這原也怪不得他們,他們……只是……咳咳……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