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桑揚頓松了口氣，湧到了嗓子眼的那顆心又放回了胸腔裡。
他現在只覺得天上的太陽是在照耀他自己的前程，敵人的鼓聲那是在為他身後的千軍萬馬進軍而喧囂！
“什麼拳怕少壯，棍怕老狼？不過如此！”
看著定彥平向後錯馬而去，他心下就猜測這老頭恐怕沒了體力！
槍法再凌冽也終究比不上他這樣的壯年啊！
可誰也沒想到定彥平這麼一個濃密大眼，而且白髮蒼蒼的慈祥老者會出陰招！
兩馬交錯的瞬間，定彥平尚不需回頭，手中的六沉四尖槍卻向後勐扎！
一槍奔著胸口，一槍直撲面門！
壓根沒看後面，還在胡思亂想大開腦洞的赤桑揚頓只瞧見自己正面對的馬超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難道……
勐然回頭，卻也為時已晚！
“小小蠻夷，受死！”
六沉四尖槍，顧名思義，一對兒槍上有四個槍尖！
換言之，每根長槍槍頭槍尾各有槍頭，都是鋒利無比的！
尋常如宋方的八寶鼉龍槍那樣用鈍尖的槍纂打人便已經……定彥平兩支槍輕而易舉地便能殺敵制勝！
赤桑揚頓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即便他的大腦已經做出了三四種反應，甚至一度告訴他自己高喊暫停和不講武德……
但等他跌落馬背，在地上揚起塵埃的那一刻，一切早已為時已晚。
“我……唔，呼……”
一口鮮血順著口腔噴出，落在面前，童孔開始放大……
定彥平甩甩手中兩杆槍，滴滴血液砸在了吐蕃人的臉上，慢悠悠地往回走；這時候，才有了幾分老人的姿態。
全程，卻沒有回過頭看赤桑揚頓一眼，彷若根本不知道自己扎中了他一般！
或者說，赤桑揚頓根本不配入他的眼。
“啊啊！他殺了赤桑揚頓！”
“他殺了將軍！”
“方才這個老東西還罵我們是蠻夷！”
“該死的！不公平！”
“不講武德！”
吐蕃人的嘈雜聲甚至掩蓋了歡呼的大明部隊。
不知道哪個吐蕃人忍不得，在副官沒有下達命令的時候手中弓出滿月，瞄著定彥平的後心就是一箭！
劍鋒轉眼便到了跟前。
“叮！”
“方才是誰又說了我一句老東西？”
定彥平再次止住了胯下馬，側過頭，斜視著哪群吐蕃人。
這個動作毫無攻擊性甚至有不少的破綻，可是對吐蕃人而言似乎又有不小的威懾！
他們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甚至在定彥平側頭的那一瞬間，有不少人整齊劃一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是誰？”
定彥平再次開口，語調中飽含著怒火。
那開口罵他的吐蕃人低下了頭，拽著身邊的人一連換了三四個站位。
他們之所以這樣，不是大明人架起了槍炮助陣，而是方才定彥平的那一下防守！
依舊不回頭，只是手中的槍在背後往側面一挑……
吐蕃人也是熟悉射箭的，他們自然知道做到這樣的需要什麼水平，起碼不是他們這種雜魚能應付的！
沒有人敢懷疑他是蒙的，生怕定彥平兇起來找他們算賬……
人一般害怕什麼就來什麼，定彥平輕拉韁繩掉過馬神，目光高傲地審視著對面的敵人。
絲絲寒意從他們的後背冒了出來，那出口成髒惹了定彥平的人更是一瞬間被凍成了冰塊，感覺自己哪怕躲得很好了卻依舊被瞬間鎖定！
連同周圍的人也感覺周遭溫度急速地下降著……
前面的定彥平保持著距離，緩緩踱步，目光不脫離他們，開口道。
“沒人承認嗎？”
“還沒人承認嗎？”
“我倒數十個數，要是沒有人承認的話……這個後果，不是你們一群人就能承擔的的起的！”
“把他交出來，我們什麼都好說！”
“十！”
“九！”
“八！”
“七！”
“L……”
“是他！就是他！”
“對將軍，就是他辱罵您！”
“快滾出去！”
吐蕃軍中一陣騷亂，一個人在其中硬生生被舉了起來，從軍隊中部被傳球一般傳到了最前面，和定彥平對視著。
說是對視，實際上這個人也慌得不行。
面對定彥平，倒不如讓他去和老虎肉搏，起碼能死個痛快，而不是現在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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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四聲多啊，我以為你們起碼能堅持到九秒的！”
定彥平的冷嘲熱諷，吐蕃人卻不敢回擊，低下了腦袋，左右看看身邊的人。
默不作聲地拉開了些距離……
遠處的馬超將一切盡收眼底，對著吐蕃人搖搖頭咂咂嘴。
“定將軍不愧是老將啊，過去的天下第一！這三言兩語，隨便抓出一個楔子就能讓吐蕃人自己土崩瓦解！”
“啊？將軍什麼意思？”
馬超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扭過頭看向身邊的小將。
連大旗都不配有的，就是跟著他出來長長見識，見見世面。
所以，當真什麼都不懂的小將臉上的疑惑，險些被馬超的“猙獰”嚇成恐懼。
見小將真的“虛心求教”，馬超也就做了解釋。
“這還要問？吐蕃人他們自己就能把自己人供出去，那其他人還會相信別人嗎？萬一下一個就是自己呢？行軍打仗，一支軍隊內連對同伴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如何打勝仗？尤其是他們現在還對定老爺子產生出了一種叫膽怯的心理……”
“哦~多謝將軍指點迷津。”
“別說這麼多了！你現在帶著一隊人馬繞右路包抄他們的後面，等待前面拼殺你就殺過來封死他們的退路，甕中捉鱉！”
“是，將軍！”
看著小將離開的背影，馬超摸摸下巴。
自己這應該不算坑人吧？
畢竟這會兒吐蕃人還沒有顯露出要潰逃的跡象，自己也是猜的……
“小子，過來你我單挑一番如何？你要是能在我手中活過三合，我就放過你，還在這天地之間罵我自己五十句‘老東西’！如何？可敢應戰？”
“……”
那吐蕃小卒哪裡敢應戰啊！
殊不知是不是天意，他也是娘氏的人！
雖然只是旁支，但是也算半個出身貴族的他哪裡經過這種事兒？
躲在人群中的那一刻，他真的意識到有的時候這種“地位”屁用不頂，有時候還會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