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內,一間古樸的院子深處,一間他人尋都尋不得的地方,一張長桌,十把椅子。
陸陸續續有漁夫,有跑堂還有說書先生的身影從門口閃過,一轉眼就只剩下微微顫動的院門。
那些人進了一間側房,沒幾秒再出來,一身短打就成了綾羅綢緞,江南的蠶絲。
隨便一個人腰帶上的一顆小玉就能買下所有人之前的衣服物品。
伴隨著吱呀一聲,主堂大門被開啟,陽光灑進來,照在桌椅上。
這群平日裡連吃飯都要靚麗年輕的奴僕一口口喂的人,居然熟練地從懷中掏出了手帕,擦拭這桌椅上的灰塵。
許是雨季,方才放晴的天空上淅淅瀝瀝又飄起了小雨,凝聚成的水珠順著屋簷滑落砸在地上,又摔成八瓣。
也像是應著這十個人心中抑鬱的情緒,才有這麼一出。
“各位,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我們也不廢話。”
“我們被錦衣衛盯上了,六子死之前傳來的訊息是統治大人要在我幽州定邦開國。”
“但是錦衣衛殺我石家長女,王家庶女,斬殺我十族五百多壯丁奴僕,壞我吞併檀州之大事。”
“當初羅藝掌控幽州都得對我們禮遇有加,他小小的錦衣衛安敢如此?我幽州十族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今日便是要商量一個結果,怎麼讓這錦衣衛付出代價!”
首座上的便是石家家主石鴻信,不喜不怒的樣子儼然看不出方才死了女兒。
也是,不然也捨不得讓女兒被關在大牢裡近兩年無人知曉。
石鴻信說完,其他九人卻全是低頭沉默,一言不發。
若是平時有人殺了他們一個小僕,他們便敢讓對方知道這幽州隨誰的姓,言語見絕對不掩藏殺氣。
可如今說是錦衣衛,可實際上都知道是宋方的身影潛藏其中。
宋方在高句麗整了一出“吃雞”,硬是將他在突厥不留降的“威名”坐實,誰都怕宋方再如同在太原那樣再現一次雞犬不留。
遼東遠不如大唐,宋方像是防賊一樣防著他們世家大族的子弟步入遼東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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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政權不差錢,不缺糧食,他們氏族被暴力鎮壓之後對天下毫無影響……
“老爺……老爺,不好了!王……姑娘,王姑娘被送回來了!”
小廝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宋夫人”,只好換回了數年不用的稱呼。
索性在座的各位都沒有在乎,只有右手第三位的那人勐然站起身來,望向門外。
小廝有些慌張,就指著身後說。
“送在,送在……門口了……”
“這……”
幾位族長都站了起來,互相看著對方的臉,也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那充滿的不信任。
“怎麼會!這裡可是我們幾人才知道的……”
一時石鴻信也不言語了。
“東廠,一定是東廠!快把王小姐抬進來!”
既然已經暴露了,石鴻信覺得也沒必要隱藏了。
再者看小廝的樣子,那位估計挺慘的。
“對,抬進來先!另外請郎中,快去請郎中來!”
焦急的王家主必定贊同,臉上換上了喜悅的表情。
本以為死去的女兒失而復得,他自然很是欣喜,只是全然沒有看到逐漸黑臉的石鴻信。
但等看見了已然不成人形的王家女兒……
所有人都換上了一副黑臉。
手腳以詭異的角度折斷,嘴上真的被針線縫了起來,因為掙扎好幾處都被線硬生生磨開了一道口子,至今都是血流不止。
許久沒有進食進水的她看起來格外消瘦,臉色慘白,哪有曾經那“光彩照人”的樣子?
石鴻信突然冷笑一聲,目光吐露出陰狠。
“這是下馬威啊,他姓宋的就沒有想讓我們活!”
“在幽州開邦立國本就沒有我們的好處,現如今還如此行事逼迫我等!”
“各位別忘了,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我們跑不了,在座的誰都跑不了!”
“不如啊,我們改朝換代,就推舉宋泉之那個瘋子當皇帝如何?”
“保各位還是榮華富貴!”
剩下九人沒有反駁,但哪怕是王家家主也沒有直接應下。
這種事不說,還多少有些後路。
石鴻信嘴上不說,心裡已經罵起了他們慫炮。
不過他們這樣就最夠了!
沒有一口回絕,那幽州十族就還是一塊鐵板!
“小五,公孫景明那可有什麼訊息?”
“老爺,公孫刺史那裡也沒有什麼訊息,他也不知道上面有什麼動作,小的再去的時候……公孫刺史就推脫不見了。”
“混賬!”
石鴻信有些惱怒地拍了拍桌子。
他們十族每年給這公孫景明不少金銀,世家族長更每年都會與他們這些官員聚會,而他們也保證了自己會給足十族贏得的利益。
確實,公孫景明沒有保證出事了他還要保住他們。
主要是公孫景明想保也保不住他們,此刻他正一連諂笑地彎著腰,看著面前的鄧儒。
因為在檀州的刺殺,鄧儒主動請纓來收拾這些官員。
“公孫景明?”
“是是是!”
“不錯啊,出手很闊綽嘛!”
晃盪著手裡百萬兩的銀票,鄧儒這次真的好奇起來他們是怎麼在這曾經的邊境之地謀劃出這麼多的銀兩!
要是一般的銅板吊錢,說不定都沒有這麼有威懾力……
“大人遠道而來,小的未曾遠迎,這不是……賠禮道歉嘛!下官還要靠鄧公提攜吶!”
“是嗎?”
“是是是!”
鄧儒笑了起來,把銀票塞回了懷裡。
看著這一幕,公孫景明都快笑出了聲,畢竟收了錢,就是自己人了。
最不濟也是掌握了對方的黑料了。
“怎麼?覺得你掌握了的黑料了?”
公孫景明心裡剛想出來這個念頭,鄧儒就把它拉到了明面上說了出來。
嚇得公孫景明是連連擺手。
“別緊張,說著玩呢!”
看著公孫景明的樣子,鄧儒彷彿是真的被逗樂了,倒著酒地手都有些顫抖。
也不識數了,兩個人卻倒了三杯酒……
“公孫刺史,我很喜歡你這個人,這杯酒你是一定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