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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千古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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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垂著腦袋考慮了老半天,直到座中諸人都等得不耐煩了,他這才咬緊牙關,徐徐吟出:

“衣上征塵雜酒痕……”

我靠真不容易啊。抄詩簡單,應景卻難,也不知道那些穿越小說的主角,是怎麼眉頭一皺,眼皮一眨,就能從滿肚子名人詩詞中挑出來合用的……尤其自己素無文名,倘若所抄句子過於文雅,或者過於風月,必定遭人當面質疑,當場就會露餡啊。

好在索盡枯腸,終於被他挑出來這麼一句,既平直易懂,又有“征衣”,有“酒痕”,外應戰亂的時勢,內合宴飲的情境,聽上去挺象那麼回事兒的——挺象是一武夫臨時琢磨出來的。

李倓聽了,捻鬚而笑道:“不錯——長衛閒時可尋些當世名家之作來讀,熟能生巧,再有這般情境,必不至於沉吟許久也。”

李汲拱手道:“還請殿下賡續。”別光難為我,臧否我啊,且看你來。

李倓略一思忖,便長吟道:“手持旌節出都門。”

李汲暗中搖頭,心說不通啊不通……我這兒都已然滿身征塵了,你那兒才出都門?這算什麼啊,倒敘?果然你們皇家……起碼這兩代,就沒一個有文采的,卻還喜歡附庸風雅,真正可笑。

可是節帥所作,誰敢言非哪,只能順著李倓的思路,繼續吟下去唄。楊炎即時接續道:“宏圖偉略寒蕃膽。”

李汲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倒也正好順下去——“論拍馬屁你為尊。”

旋聽薛邕道:“碧血丹心報聖恩。”

張著道:“日日雞鳴書史籍。”

源休道:“年年虎嘯事戎軒。”

最後輪到杜甫——七個人八句,他得做結。杜子美貌似文思沒那幾位來得順暢,考慮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唯期四海無離亂,野老新芹奉一樽。”

李汲聽了,不由得精神一振——嗯,這兩句可以啊。

要說薛邕那幾個貨的文采,跟李倓也就半斤八兩,還不如楊炎那句雖有拍馬之嫌,尚且通順。話說你們跟著楊公南的思路走,也不能全都是諛頌之詞吧,不但重複,抑且無聊,格調還不高。倒是這杜子美的結句,歸於戰事止息,四海太平之上,多少拔高了一點立意,且“奉一樽”,又可與自己開篇的“酒痕”相呼應,如同在一樹枯藤上,終於盛開了一朵小小的鮮花。

嗯,聽說此人的詩歌,就連李太白都是讚賞的,果然盛名之士,言下無虛。

七言八句做罷,李倓大喜舉杯,說:“諸君都是高才,此詩句句合式……”這話倒也沒錯,水平高低另說,規則還是符合的,好比說即便“女兒樂,一跟XX往裡戳”,也不算違了酒令不是——“來來,都盡一盞,誦禱聖人喜樂康健,宇內早得太平。”

眾皆飲了,酒席間氣氛逐漸變得輕鬆、熱絡起來,李倓帶了三分酒意,乾脆讓賓朋不必拘於禮節,大家夥兒都把帽子給摘了吧。

中國人向來最重髮式、頭冠,庶民還則罷了,士大夫無冠是不能見人的——甚至於為了整冠,連被剁成肉泥都沒空還手——而到了唐代,庶民常著的頭巾又演化成帽子、幞頭,在禮儀上起到跟冠相同的作用。由此李倓今日設宴,雖在室內,賓主也全都戴著幞頭,不敢稍卸。

摘帽子就等於免禮,這連帽子都能摘嘍,那酒酣耳熱間大呼小叫,口眼乜斜,甚至於敞開衣襟,鬆開腰帶,也都不算啥了。李倓此舉是為了消除新聘幕僚的怯意,打消賓主間的隔閡,從此大家夥兒都是能夠在一起摘了帽子喝酒的好朋友,自當勠力同心,忠勤於王事啊。

他率先除去幞頭,拋至一旁,眾人紛紛仿效——節帥都脫略了形跡,你再刻意端著就不合適了。於是氣氛更為融洽,除楊炎外,全都敞開了吃喝,相互敬酒,熱鬧非常。

就中杜甫端著酒杯,過來敬李汲,口中說道:“吾在都中,便嘗聞足下之名……”

李汲雙手舉杯,站起身來,連稱不敢。

杜甫笑笑:“然而孰謂‘粒粒皆辛苦’的李長衛,不會做詩哪?”

李汲聞言嚇了一跳,就好比偷雞被人當場拿獲一般,臉騰的就紅了——還好有酒意遮著。急忙詢問:“這、這……杜先生是從何處聽來的?”

杜甫笑道:“吾在諫臺(他做過左拾遺)時,屬下有一小吏所言,道是在平康中曲呂妙真家聽得。”

李汲心說這是誰啊,竟將我的醜事宣揚出去……哦,對方未必會以為醜,還當是美談呢,倒未必有什麼壞心眼兒。但當日在呂妙真家吃酒聽曲,在座數十人,還記得我那首莫名其妙拔得頭籌的詩很正常,問題我沒大聲報名啊,竟能認得出我來?究竟是誰咧?

隨口謙遜道:“遊戲之作,不過押韻罷了,哪裡能算是詩……”正想打聽杜甫所說那小吏是誰,就見杜子美正色道:“詩有兩類,一自天上來,化入凡人根骨,不事雕琢,渾然無瑕,如李太白之作;二是苦吟得來,一言一字,反覆斟酌,則未免失了天然趣味,如甫所作。而足下的‘粒粒皆辛苦’,以及適才‘衣上征塵雜酒痕’,亦為前者……”

李汲更羞了,只想找個地洞趕緊鑽進去……

“足下既有如此天分,何以不學詩?若稍稍就學,必然更有佳構,就此璞玉不雕,埋藏深山,豈不可惜麼?”

李汲趕緊轉移話題:“杜先生太謙了,聽聞足下之詩,便連太白先生都是讚不絕口的。可有什麼佳作,肯否吟詠一二,使汲得聆佳妙麼?”

杜甫聞言,輕嘆一聲,乾脆就在李汲案前盤腿坐下,說:“吾少年時屢試不第,但不改昂揚之志,亦曾從太白先生遊,訪名山大川,煮酒論道,所作不是天然景緻,便是無病呻吟的小兒女語……

“總是少年時太過驕縱,肆意而行,不思上進,不事產業,導致宦途坎坷,家貧無依,所作漸漸頹唐。孰料人方窮而國復亂,欲投靈武不得,竟為叛賊擄至長安……其後兩京規復,身入諫臺,請往鄜州羌村探家,作過三首小詩……”

“李某願聞。”

杜甫乃放下酒杯,仰首向天,緩緩吟誦道:

“其三為——群雞正亂叫,客至雞鬥爭。驅雞上樹木,始聞叩柴荊。父老四五人,問我久遠行。手中各有攜,傾榼濁復清。苦辭酒味薄,黍地無人耕。兵革既未息,兒童盡東征。請為父老歌,艱難愧深情。歌罷仰天嘆,四座淚縱橫。”

這要是才穿越過來,驟然聽聞此詩,說不定李汲膝蓋一軟,當場納頭便拜了!好在昔日在定安城中,他先聽到嚴武吟了首《軍城早秋》,如同當頭一棒將之打醒;其後便央告李泌、李適,蒐集些當世的詩歌來讀,就此接觸到了李白、高適、王維、賀知章、孟浩然、王昌齡等人的作品,深感這唐代詩歌的水平麼,不讓建安,甚至於有可能別起高峰,巍然千仞!

所以他多少也算有了點兒免疫力了。

但杜甫之詩,仍使李汲擊節讚歎。尤其以李汲的個性,更喜歡現實主義的作品,對於李太白那種極度浪漫、飛揚恣肆的文風,反倒未見得欣賞——我承認你很厲害啦,可惜我不喜歡。

而杜甫這首《羌村》,用通俗的言辭、質樸的風格,描寫自還家鄉,而父老相迎的尋常之事,偏偏在其中夾雜著對時世的描述——“……黍地無人耕,兵革既未息,兒童盡東征。”將個人遭際,與國家亂離,渾然無跡地結合在了一起。

這才是好詩啊,才是我喜歡的格調,李汲忍不住朝杜甫深深一揖,說:“足下之詩,真正感人肺腑,孰謂是雕鏤之作,無自然之趣啊?可還有什麼別的舊作麼?望能容許李某抄錄下來,日夕誦讀。”

他的表現,多少有些出乎杜甫意料之外。要知道杜甫在這個年月,詩名還不算很盛,時論也就二流水平——倘若沒有李白幫忙吹噓,估計還會降等——主要原因,是所作多不符合開元、天寶年間的奢華綺麗之風,加之宦途又不順達,最高也就做到左拾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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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拾遺、補闕,雖僅七、八品,卻是天子近臣,是邁向高階職務的通衢大道,但問題是杜甫任左拾遺的時候都四十多了,實在看不到有多遠大的前途;況且居官不久,便因抗述拯救房琯而遭貶職。就理論上來說,高官顯宦的尋常之作,都有人捧臭腳,微末小吏的作品再華彩,人也得有空去讀啊。

而且杜甫前期作品並不很成熟,等到窮極喪極,連小兒子都被餓死了,復見天寶所謂“盛世”之下,百姓日益貧困,詩風更便為沉鬱刺世,那就更沒人看了——聖天子在位,天下承平,你嚎的什麼喪哪?一直要等大亂之後,朝野上下痛定思痛,再讀杜詩,方始感同身受,就此名傳千古。

所以說這個時候,杜甫雖然自詡除李白外,詩才絕不下於他人,卻還很少有人認同——與太白並肩者有摩詰,其下孟浩然、王昌齡等,再下高適、岑參等,啥時候輪得到你姓杜的啦?

沒想到這位李巡官,對自己這首《羌村》詩,評價倒是很高嘛,所言即便是客套話吧,那也很可感動了。杜子美乃大起知己之感,嘴角微微一抽,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該趕緊謙遜幾句才是,猶豫了少頃,才說:“亂離之間,舊作多失,既是足下喜愛,我儘快將還記得的錄下,請足下斧正吧。”

可能多少有點兒炫耀欲,杜甫的動作相當之快——當日宴罷,李汲喝了不少酒,回家洗洗就睡了,翌日才起身,便有人幫杜甫送了一卷詩過來。李汲當時沒空瞧,隨手交給青鸞收藏,要等晚間,才得以秉燭細讀。

總計大概四十多首詩,包括《望嶽》、《贈李白》、《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等等。李汲在燈下,將紙卷徐徐展開,邊展邊讀,將次一首《兵車行》——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孃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是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溼聲啾啾。”

李汲的兩眼當即就瞪大了——我靠厲害啊!

再讀《自京赴奉先詠懷五百字》,見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句,他不禁後背汗毛聳起,就感覺一股深深的寒意直透臟腑,忍不住“呼”地便站起身來。

倒嚇得在旁邊兒伺候的青鸞一個哆嗦,忙問:“郎君何事慌忙?”

李汲恍惚了一下,這才凝定心神,低下頭去,又將那首詩再默誦一遍,隨即苦笑道:“我常恨不能與屈子同代,卻不想當今也有千古絕唱!”叫青鸞你過來,跟我一起來讀吧。

青鸞推卻道:“妾雖識幾個字,卻不懂什麼詩……”

李汲笑笑:“難道我就懂麼?放心,這些詩文都很平直的,不至於讀不懂啊。”

左手輕輕一抖,展開下一首詩是《悲陳陶》,當即高聲誦唸道:“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陳陶澤中水。野曠天清無戰聲,四萬義軍同日死!群胡歸來血洗箭,仍唱胡歌飲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軍至……”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喟然而嘆,跌坐在地。青鸞詫異地問道:“這說的是什麼?妾果然聽不懂。”李汲卻皺皺眉頭,自言自語地道:“這個杜子美,為何會上疏為房琯說話呢?我今見此詩,都恨不能有生啖了那老廢物之心!”

想當日他在定安行在,聽聞房琯在陳濤斜吃了大敗仗,雖感憤懣,卻終究事不關己——他那會兒連是該扶唐還是找機會反唐都還沒琢磨好呢——跟李泌議論了幾句,純粹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便作罷。但如今讀到這篇《悲陳陶》,卻不由得一股哀怨悲慘之氣直透臟腑,彷彿親眼得見,多少熱血男兒因為一人無謀而埋骨沙場,死不瞑目……

前世也讀過不少古詩,但幾乎沒有幾首真能夠感染到他,或許因為自己只是個太平年代枯坐在電腦前的宅男而已吧。但既穿來此世,復履足戰場,見慣生死,這短短的幾列字,反倒如同利劍一般,直穿李汲的臟腑——詩文之力,一至於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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