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早朝。
看著威嚴的太極殿，李承乾心裡頓生感慨。
好似他上的每一個早朝，都是不同尋常的，
帶著枷鎖腳鏈，想躬身行禮也行不了，上來要是直接跪下，也不妥。
李承乾快速掃了一眼李世民，而後就低下了頭，專心致志當起了木頭樁子。
罵了一路的李泰，這時也老實了下來，乖乖的站在了李承乾身旁。
看著站在正中央，一胖一瘦，渾身帶傷的兩個兒子，李世民這心又波動了起來。
皇帝急促的呼吸之聲，令所有人都不敢抬頭。
直到兩三分鍾過後，李世民才平穩心神道：“卿等可有所奏？”
群臣默不作聲，等了幾息之後，李世民直接開門見山道：“近日城中之傳聞，汝等想必也有所耳聞，諸卿可有所奏？”
眾人依舊鴉雀無聲，李世民當即心裡又惱怒了起來。
這時，李承乾突然開口道：“兒臣有奏。”
誰都沒想到，太子這時候，竟然還敢率先跳出來，這等膽量，的確不是個俗人。
李世民看著寄予厚望的長子，神色很是複雜。
注視良久後，皇帝語氣空洞道：“講。”
“回父皇。”說著，李承乾跪地道：“兒臣擅殺王妃武氏，請父皇責罰。”
長孫無忌眉頭一皺，用餘光瞥了眼跪地的大外甥，摸不清李承乾的想法。
上來不說別的，直接承認錯誤，他想做什麼？
李世民也看不懂李承乾。
正當眾人正暗自琢磨的時候，李泰跟炸了毛的刺蝟一般，憤怒道：“李承乾你不得好死。”
聽到這話，李世民心態直接炸裂了。
這個畜生，現在竟然還敢大喊大叫...
氣瘋了的皇帝左右看了看，一把奪過蘇寧手中的塵拂，瘋癲顛的就衝李泰而去。
子懼父..
惱怒的李泰看著面目猙獰的父皇，心裡頓生懼意。
“你個畜生！”
李世民大罵一聲，而後一腳踹翻李泰，舉起塵拂，就抽打起了愛子。
父教子，雖然沒什麼毛病，但身為皇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暴揍兒子，這開天闢地頭一回啊。
懵逼的群臣低著頭沉默不言。
打就打吧，反正也無所謂，他們今天的目標是李承乾。
“你個畜生，我今天打死你...”
皇帝一邊打一邊罵，李泰倒是還算有幾分骨氣，被抽的皮開肉綻，他愣是一聲不吭。
越打，李世民這心裡越氣。
這麼多的人，竟然無一人上前攔著他，想到這，皇帝的心裡更加的暴躁，這下起手來，也更加的狠辣。
抽了十來下後，塵拂應聲而斷，怒氣頂到頭的皇帝直接開始上腳踹，李承乾一看這架勢，要是在打下去，李泰保不齊就要被打死了。
這個爛攤子沒收拾完，李泰絕然不能死。
李承乾連忙給了王矽一個眼神。
王矽的確是個忠心可靠的好同志，迅速上前拉住了李世民。
“放開朕，今日我要打死這個畜生。”
李世民現在有點蹬鼻子上臉的味道，沒人攔著他生氣，有人攔著他倒是又更加的來勁了。
眼瞅著王矽要拉不住了，房玄齡和秦瓊又急忙上前攔著。
一番勸阻之後，皇帝這才怒容滿目的做回了御座。
暴怒的皇帝看到趴在地上喘息的李泰之後，又突然流起了淚，一眾人連忙低下了頭。
李承乾暗嘆一口氣，接著道：“父皇，青雀雖有罪，但罪不至死，畢竟，他也是被蒙在鼓中，還望父皇莫要牽連到青雀。”
.....
李承乾情真意切，一副護弟心切的好大哥模樣，直接搞蒙了所有人。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李承乾絕然給李泰說起話來了。
鬧成這樣了，現在只要稍微推一把，那這位蜀王絕無活路。
李承乾為什麼不想要李泰死？
長孫無忌和崔康對視一眼，搞不清楚李承乾葫蘆裡賣的到底什麼藥。
群臣心裡覺得不對勁，但李世民心裡卻突然一喜。
他本來就不相信自己乖巧的兒子會這麼毒辣，如今李承乾說李泰是被蒙在鼓中，可謂是說到了皇帝心坎裡。
“太子此話何意。”李世民神色激動。
長孫無忌一看皇帝的樣子，面色一變突然頓悟。
李承乾這一招高啊。
雖然誰都知道蜀中之事是李承乾幹的，但奈何他幹的乾乾淨淨，誰都抓不住他的一絲把柄。
這就跟當初崔玉生一事一樣，沒有證據，誰也奈何不了李承乾，畢竟他是儲君，是太子，沒有鐵一般的證據，是動不了他的。
如此一來，李承乾的罪，只有擅殺武則天這一條了。
而李承乾現在將鍋全都扣在了武則天的身上，她一個死人開口說不了話。
哪怕就是有人想查清此事，皇帝也不會允許。
所以不管真相如何，這個鍋她不背也得背。
弒殺上皇，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李承乾直接殺了她，方式雖然不妥，但在法理上絕然沒有毛病。
孫兒給祖父報仇，天經地義。
這是大道，誰也沒辦法指責他什麼。
要是這麼玩的話，那這件事就會跟當初的崔玉生一案一樣，輕輕的翻過篇。
若是讓李承乾故技重施，那他輕而易舉就能脫身。
這位太子可真的是跟泥鰍一樣滑不溜秋啊。
明明是一個大大的爛攤子，他卻能輕而易舉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等心性，厲害啊。
一夜未睡，李承乾將事情從頭到尾都捋的清清楚楚，該如何說，他早都準備好了。
“父皇，祖父突然被人行刺，兒臣心有疑慮，所以派人多加詳查，最終，查到了蜀王府的身上。”
“青雀自小跟兒臣一起長大，他是個什麼性子，孩兒心裡清楚，青雀是萬萬幹不出這種事的，所以，孩兒便懷疑起了武氏。”
“一番探查之後，果不其然，這武氏打著青雀的名號勾連數人，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因何要毒殺祖父，但孩兒能肯定，此事，就是武氏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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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心思細膩行事謹慎，兒臣一時查不到證據，事關重大，所以才未像父皇稟報，請父皇責罰。”
李承乾說完，李泰一愣。
隨即也想明白了他的心思，急忙大喊道：“李承乾，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