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如意自從被敬玄帶到戶縣,幾乎每天過得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
今日見敬家上上下下都忙著操持遷墳儀式,心中也不免思念起自己的父母來。
只不過她的父母早在武德四年便已身故,當時才八歲的小丫頭片子,只能依稀記得一絲父母的音容相貌。
從床底下的包袱裡找出父母的牌位,端端正正的擺在桌上,然後準備再上幾柱香好好給他們磕磕頭,以盡到做為人子的一片孝心。
只是…
她找遍了院子上上下下,都沒找到用來祭祀的長香。
路過灶房時,無意瞥見一個木頭盒子,單如意略微一猶豫,最終還是開啟了木盒子,從裡面掏出了三支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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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捲紙做成的細條狀事物,她先前聽程處默說起過,名喚香菸,來到戶縣之後,也見雲叔抽起過。
因此找不到檀香的單如意,決定用香菸來代替,好給自己父母上香。
學著雲叔的模樣,將香菸含在嘴裡,然後從灶臺下面找出摺子,猛地一吸。
“咳…咳咳…咳…”
這是什麼呀?
怎麼這般嗆喉嚨?
單如意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咳出來了。
不過一顆為父母盡孝的心,遠遠大過身體上所承受的痛苦,單如意強忍著不適,接連點了三支煙夾在指尖上。
“阿耶!阿孃!女兒無能…至今都無法混進宮中宰了那狗皇帝…無法替你們手刃仇人…請恕女兒不孝…”
單如意淚眼婆娑的捧著三支煙,對著自己爹孃的牌位如泣如訴,將香菸插進小銅爐後,趴在地上重重的扣了幾個響頭,然後跌坐在冰涼的地上,暗自神傷。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又從灶房的櫥櫃裡找出一罈子三勒漿,撕開上面的封口便舉壇痛飲起來。
一連三大口,似乎還意猶未盡,目光瞥見還開著的香菸盒子,咬了咬嘴唇,乾脆又從裡面掏出一支給自己點上。
不是說此物能治空虛寂寞冷麼?
或許能暫且讓我忘記思念父母的哀傷吧…
所以,當敬玄帶著人說說笑笑的回家時,赫然發現自家院子裡多了一個瘋婆子。
一手拿著酒罈,一手夾著香菸,表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關鍵還敞著腿,坐姿跟後世電影上那些被男人出賣後的風塵女子,幾乎沒什麼兩樣。
只不過,這妮子本來就已經淪落風塵了。
敬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
“趕緊把人帶進屋,又哭又嚎的,像什麼樣子!”
青花和流鶯見狀,慌忙上前去攙扶她。
不過也不知道單如意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一下子就把兩個丫鬟給推到了一邊。
拎著罈子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臉上還掛著十分不屑的冷笑,衝著敬玄沒頭沒腦的嚷嚷道:
“你…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不就是僥倖投靠了李唐麼?得意個什麼呀…我阿耶以前還是駙馬呢…”
敬玄還沒說話,身後的閻訶就已經坐不住了,拔出刀子怒道:
“大膽刁民!安敢口出狂言?!不要命了?!”
“命?!”
彷彿是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單如意把酒壇子往閻訶腳下一摔,譏諷道:
“命才值幾個錢!?有本事…有本事來取啊!”
說著就把自己粉嫩的鵝頸伸得老長,又拿手在上面比劃了兩下,叫囂道:
“來啊!朝姑奶奶這裡砍!!不砍你就是烏龜王八蛋!!”
還真是匹小野馬啊,敬玄饒有興趣的看著單如意耍酒瘋,有時候,在醉酒的狀態下,越是能反應出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倒是沒想到她那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居然還潛藏了這麼潑辣的一面。
不過閻訶可不管她潑辣不潑辣的,出道這麼多年,還沒被人這麼挑釁過呢,梗著脖子就要上前給她一個痛快,可惜被薛仁貴給抓得死死的,頓時氣得哇哇大叫。
“青花,取我兵器來!”
敬玄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把其他人嚇了一大跳,閻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非少爺要幫自己出了這口惡氣?
連忙說道:
“少爺,不勞您親自動手,還是屬下來吧,免得髒了您的手…”
倒是薛仁貴,還是那副惹人討嫌的性子,就跟沒見過世面似的,張著一張大嘴愣愣問道:
“師兄,你還有兵器啊?”
“你師兄我為什麼不能有兵器?!”
敬玄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看來必須好好教育一下這傢伙了,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心中總得有一桿秤,就憑剛才這句傻話,還指不定李世民會在背後怎樣暗中調查自己呢!
“師父傳下的,只有當師兄的才有,再問小心我揍你!”
“可…”
咱們師父不是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嗎?哪來的兵器啊…
薛仁貴還想再問,一對上敬玄惡狠狠的眼神,慌忙又把嘴給重新閉上。
倒是閻訶的注意力暫時還不在師兄弟二人身上,因為那醉酒的瘋婆子十分大膽,已經抓向了他握刀的那隻手,嘴裡還冷嘲熱諷道:
“砍啊?怎麼不砍?!沒膽子的慫包!!”
“少爺,您的兵器…”
青花飛快的將兵器遞給敬玄,然後朝旁邊躲得遠遠的,就跟生怕待會兒身上濺上血似的。
敬玄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提著電棒往單如意身上一捅,先前還狀如瘋魔的單如意立刻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俗話說得好,朋友妻不可欺,單如意怎麼說也是程處默的女人,能不讓男子碰她身子就不最好避免,免得將來人家夫妻倆在床頭說起小話,很容易傷朋友感情的。
要制住這麼一個耍酒瘋的女人,用電棒招呼大概是最好的辦法,只能先讓她安靜下來,別再那麼嘈雜。
“好了,抬進去吧。”
敬玄表情輕描淡寫得令人髮指,薛仁貴看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問道:
“師…師兄…您…什麼…什麼時候學的妖法啊…”
傻小子,又張嘴胡說八道,欠抽!
“別啊…師兄…我錯了行不行…”
這次輪到薛仁貴被攆得上竄下跳了,剛才他看得真真切切,師兄就是那麼隨意一劃拉,那瘋婆子就立刻倒地,簡直就跟變戲法似的,他可不想也挨這麼一下,此刻再看向自家師兄的眼神,已經由欽佩有加昇華到高山仰止的地步了。
見他討饒,敬玄笑著搖搖頭,回過身,瞄了一眼正被兩個丫鬟合力架起來的單如意,微微一聲嘆息,也是苦命人啊。
坐到石凳子旁順手操起煙盒子一看,好傢伙,這單如意是抽了多少?
簡直就是不要命了!莫非這瘋婆娘想成為大唐第一位女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