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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飛鳥盡,良弓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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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慎矜本來一直依附於李林甫,但是從最開始,楊慎矜就是逼不得已,李林甫的權勢太盛,他才被逼無奈,成為李林甫的走狗。

但是當朝廷中,韋堅,李適之政治集團被消滅,東宮李亨支援折皇甫惟明、王忠嗣被掃清的時候,楊慎矜已然失去了當日的價值,而且楊慎矜三兄弟掌控著朝廷的財政大權,最有可能威脅到李林甫的宰相之位,飛鳥已盡,良弓無用,李林甫開始將矛頭對準楊慎矜。

李林甫一直以來信奉的原則就是要保持既有的權位,就要毫不憐憫地打擊一切競爭對手,沒有適可而止,絕不能有婦人之仁,王忠嗣一除,李林甫就開始盤算如何對付楊慎矜。

原本楊慎矜如果對李林甫死心塌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惜矛盾起於韋堅之案,楊慎矜儘管是第一彈劾人,但在具體審訊中,卻顯出遊移的態度,這種態度,讓王珙產生了憤恨,憤恨他首鼠兩端;讓李林甫產生了遺憾,遺憾他企圖保持中立,脫離自己的軌道。

楊慎矜與王珙的父親是表兄弟,從而是王珙的表叔,打小兩人關係不錯。他為了拉攏王珙,推薦王珙進了御史臺,做了御史大夫,成為地位相等的同僚。然而他不知人隨著地位變化要起心理變化,以為自己是表叔,依然直呼王珙的名諱,弄得表侄很是掛不住臉。

李林甫看出楊、王之間的矛盾,用進一步抬高王珙的手法,來冷落楊慎矜,讓他們產生分化,這一招果然有效,王珙照著李林甫做後臺,有恃無恐,對表叔的態度變得不大恭敬起來。楊慎矜不知內中緣由,為了教訓王珙,剝奪了他的職田,並且經常詆譭王珙的母親出身低微。他一邊繼續交惡王珙,一邊仍然認為是自家人,竟然愚蠢地把違禁的攵書給王珙看。王珙嘴上應付,暗中卻拿住了這一對楊慎矜的致命把柄。

或許是楊慎矜真的是時運不濟,父親墓園的草木出現了紅水,紅水象徵著血水,使楊慎矜感覺到大難即將降臨,急忙命人喚來交遊密切的還俗僧史明忠,詢問應該怎樣躲避這個災禍。

史明忠在楊慎矜的後花園用道術作法,讓他每日退朝之後,自己帶著桎梏在樹林中裸坐,十日之後,紅水果然消失了,楊慎矜對史明忠的道術更加深信不疑,將史明忠供養在自家府中,但是李隆基對這一類道術是有明令禁止的,尤其是官員,堅決不能接觸這類道法,這都源於過去太平公主秘聞。

楊慎矜為李林甫陷害了很多大臣,時間長了,做了虧心事,總覺得心神不寧,而且現在朝廷中再也沒有人能撼動李林甫的地位,殺的殺,貶的貶,楊慎矜位高權重,總是預感到將有大禍臨頭,日子久了,抑鬱成疾。

這時他想到了史明忠,就將此事告知史明忠,並且詢問史明忠安身立命之計。

史明忠就在房間內作法,做法成功之後,史明忠高深莫測地說道:“天下即將大亂,楊大人可以辭官歸家,在臨茹置田百畝,可以避過災難,儲存性命,否則將會有大劫。”

然而話剛說完,就聽的屋外一鎮玉碎之聲。

楊慎矜大驚,發現是婢女明珠驚慌失措地站在門外,茶杯摔碎在地上。

楊慎矜讓人見那個明珠綁起來,就要杖殺她,但是被史明忠制止了,史明忠說道:“勿殺,賣了可換十頭牛,一年能耕十傾田,上天有好生之德,大人既然不在意,不如就送給貧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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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楊慎矜如此狠心要殺明珠,實在是因為擔心明珠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不過史明忠求情,他也不好拒絕,再者,楊慎矜發現史明忠屢屢把眼睛盯向明珠,不便明說,就順水推舟將明珠送給史明忠。

當晚,史明忠攜美返家,途中經過楊玉環的姐姐柳楊氏的宅前,韓國夫人邀請史明忠到房內說話,正好看到了史明忠車內的明珠,覺得明珠長得漂亮,就請求史明忠將明珠賣給她,史明忠心裡叫苦,這個明珠若是一般的美人還好,只不過她既然聽到了自己對楊慎矜說的秘密,實在是不能賣給別人,一旦事情敗露,可是要殺頭的。

史明忠含蓄地拒絕了,卻不料韓國夫人浪蕩地笑著說道:“莫不是高僧動了道心?”

一言擊中史明忠的軟肋,他就是看到明珠長相不錯,才懂了色心,不忍就這樣白白被杖殺。最後韓國夫人強硬地給了史明忠留下一筆錢,將明珠扣下來。

韓國夫人堅決要買明珠,並不是給自己用,而是為了討好皇帝,她知道皇帝喜歡女色,雖然有楊玉環陪伴,仍然命高力士組織了一個討花使,專門為皇上在民間尋找年輕貌美的秀女。

第二日,明珠被韓國夫人帶進宮,李隆基見到絕色,而且明珠伶牙俐齒,就把明珠留在宮中侍寢,歡娛過後,李隆基問明珠的身世,同時知道了她出自楊慎矜的府中。

李隆基玩笑地問道:“楊慎矜缺錢嗎,怎麼忍心將這樣的美婢賣掉?”

聽到這話,明珠忽然哭的梨花帶雨,將楊慎矜請史明忠作妖法,並且史明忠預言天下將亂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洩露給皇上。

李隆基得知之後,心中雖然對楊慎矜作妖法之事非常痛惡,但是卻含怒未發,畢竟楊慎矜是自己非常重新的財政大臣,每年都給皇宮省下大筆財物。

不過慢慢地,李隆基對楊慎矜也漸漸疏遠起來。

李林甫在宮中打點的非常周到,資訊非常靈通,知道了這件事情,就讓人將此事透露給王珙。王珙知道了這個訊息,開始把原先壓抑的憤恨寫在臉上,開始恣意侮辱楊慎矜,楊慎矜不知個中情由,依然擺著表叔的架子,嚴斥了表侄。

表叔既然不屈服,王珙覺得自己已盡了最後的情分,遂和李林甫密商,構造楊慎矜的罪狀。

旋即,御案上多了一張這樣的飛碟:

“楊慎矜是隋煬帝的玄孫,家藏攵書,和奸人往來,陰謀恢復祖業。”

李隆基看到這個奏牒,龍顏大怒,命人將楊慎矜收入尚書府,下詔命令刑部尚書蕭炅、大理寺李道芹、殿中侍盧鉉以及楊國忠共同審查,並且命令大理寺將楊慎矜的兩個弟弟太府少監楊慎餘、洛陽令楊慎名全部押入大牢考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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