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隨著一聲不太大的聲響，蔡州的城門被緩緩的推開了，一名全身黑衣，臉蒙黑布，身手矯健的身影從被開啟的城門中閃了出來。
然後，映入眼簾的是數百名手持利刃，靜靜的矗立在門外的數百名長纓軍精銳。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
一內一外，兩個人完成了郭戎欽定的暗號之後順利完成的對接。
“王林智！”
“老班長，竟然是你帶隊來的，蒙中郎呢？”
老班長，是對於如今長纓軍中第一批新兵什長的尊稱，而有資格喊出老班長這三個字的無疑也是經歷了屍山血海的第一批成員。
眼前這名被稱為老班長的，則是長纓軍中被郭戎稱呼為“第一唯一連”的步兵一團一營一連的連長蘆孝兵。
“團長帶了一隊人去了光州，郭將軍不想耽誤時間，就讓我帶隊過來的了，蔡州怎麼樣？”
“你們的來的稍微早了一點，今天淮西軍還沒有換防。”
“沒有換防？”
帶隊而來的蘆孝兵的臉瞬間皺起了一個大大的川子，然而這猶豫僅僅存在了一瞬間。
“與其坐失良機，不如主動出擊，城門都已經拿下了，不管了，先殺進去再說，城內有多少兵馬，另外什麼需要重點照顧的地方麼？”
“現在蔡州城內只有差不多四千兵馬，其中八百人在守衛城牆，兩百人守衛府庫，武庫，節度使府邸，另外還有蔡州城內的軍營，裡面有接近三千駐軍！”
“府庫、武庫、府邸、軍營……”
把帶領偵察營接頭的王林智的話重複了兩邊之後，蘆孝兵確定了想法。
“其他地方不重要，你帶人給我引路，我帶人去淮西軍堵在軍營裡，留下兩個排堅守城門，等待郭將軍的大隊人馬抵達，只要在我們都死完之後郭將軍的兵馬能抵達城門，這蔡州就算是拿下了。”
“好！”
對於蘆孝兵這位老班長中的老班長，偵察營的王林智自然不會有什麼反對的意見。
“夏侯完，你帶兩個排留下，守衛城門，順便分幾個人去通知大將軍入城，林宇你帶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走，我們去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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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商議之後，五百長纓軍分兵，大隊人馬朝著蔡州城中的淮西軍軍營和節度使府邸的方向而去，剩下不足百人則直接佈防在了城門的周圍，隨時備戰。
如果一切順利，長纓軍或許可以重複夏日偷襲鄆州時候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的壯舉。
剛剛開始的時候，西門處的變動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然而，這終究是蔡州而不是鄆州，這一天也不是風霜和大雪交加的天氣。
吳少項離開之後，留守後方負責阿後衛後方、處理政務、調撥糧草和兵員的是淮西節度使的胞弟吳少項。
事實上，吳少項的很多想法和計劃的執行，其實都是由自己對這位弟弟執行的。
相比較自己那位野心勃勃的兄長吳少項，吳少雄是另外一個行事相對沉穩，做事認真而不苟，處事相對謹慎，性情上也平澹和閒適。
在吳少項率軍出擊之後，坐鎮蔡州的吳少雄可謂是兢兢業業，無論是兄長要求的兵員和錢糧都儘可能的滿足，對於蔡州城的安全也頗為上心。
相比較和平時期，因為臨戰的緣故，在常規戍守的同時，吳少項額外在城內和城牆之上各增加的兩隊巡兵，既巡邏監視確保治安，同時也可以確保安全。
然後，很不辛的，在先期入城的偵察兵的引領下，蘆孝兵率領的兵馬入城之後，就在快抵達軍營位置的時候，和一隊五十人的巡兵迎面遭遇。
五十人的巡兵自然不可能是四百名武裝到牙齒的長纓軍精銳的對手，僅僅一個照面五十人的巡兵被直接殲滅。
然而，在深夜的蔡州城中的這場激戰中那巨大的喊殺聲驚醒了太多人，而且這終究是在蔡州城，說到底這是人家的地盤。
於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在夜色的掩護下，憑藉對於蔡州地形的熟悉，五十人的巡兵還是有人逃出生天，隨即，有敵兵入城的訊息被傳播開來。
蘆孝兵原來所計劃的悄悄的進城，打槍的不要的想法徹底破產。
隨之而來就是整個蔡州城中火光四起，呼救聲音大作，喊殺聲，救援聲嘈雜的聲音四處響起，緊張而激烈的戰鬥在短時間內爆發，原本在黑夜中沉靜的蔡州城瞬間就熱鬧的起來。
整個蔡州城中主要的戰鬥集中在兩個地域，第一是蔡州城的西門，第二是蔡州城的軍營。
整個蔡州的城牆之下，大約有八百米淮西軍在戍守，在得到了資訊的反饋之後，在守城軍校帶領下，數百淮西軍第一時間朝著問題的爆發點蔡州城西門而去。
而此時此刻，蔡州城內淮西軍主要屯兵的軍營之中，兩千多熟睡中的淮西軍被驚醒，隨後弄清楚之後，這些士卒開始手忙腳亂的披盔戴甲。
隨後在和自己同樣手忙腳亂的軍校的帶領下，開始向著營門外衝去，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和他們對壘的是長纓軍中最為精銳的整整四百名步卒。
然而，第一批百餘剛剛衝出營門，就聽到了一聲響亮的關中音：
“放箭！”
一百二十名弓箭手，一百名弩手，同時開弓，兩輪密集的箭失如同雨點一樣瘋狂的朝著衝出第一批衝出營門的淮西軍士卒飛去。
僅僅兩輪齊射，近五百支弩箭和飛失的威力之下，至少八十人殞命當場，剩下的人也是個個帶傷，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重新逃回了大營之內。
連自己對手的面都沒看到，僅僅一個聲音，就讓自家的第一輪試探崩潰，對於軍營內的淮西軍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巨大的傷亡，軍心的動搖，對方的厲害……似乎這一切都在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從對方能在黑夜中精確的實現弓箭手和弓弩手的齊射，這名中郎將可以看出對方的士卒的精銳，訓練有序，還可以看出對方指揮官的睿智的和精準的判斷，這放到哪裡絕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然而，透過普通士卒可以看到的東西，以及普通士卒看不到的東西，軍營中軍職最高的一名中郎將反而冷靜了下來。
面對這種精銳的士卒，精銳的軍官，如果慌了，如果不講章法，就等於陷入了對方的的節奏之中。
就對方的箭失和弩失的密集程度，部穿著重甲衝鋒跟送死沒什麼區別，如果一意孤行，到時候別數這裡有兩千多人，就算有更多，在對方面前不過就是一個個數字而已，隨著時間的推移，必將成為一個個的屍體而已。
穩住神，沉下心，這名淮西軍的中郎將開始沉著冷靜的下令，所有人披甲，披重甲！
時間確實是有所延遲，但是當進攻再度開始的時候，衝在最前面的不再衣冠不整的輕步兵，而變成了身披雙層重甲的重步兵。
這一次，漫天飛舞的弩失、箭失如同不要錢的一樣如約而至，然而箭失和弩失砸在了重甲之上。
“叮！叮！叮！”
“當！當！當！”
在重甲的防禦之下，重步兵突破了箭雨的阻礙。
看到這一幕，淮西軍中郎將的臉色帶上了滿意的笑容，在他看來，沒有什麼能阻擋大唐重步兵進攻的腳步，他麾下的這些士卒將如同潮水、浪濤一般，將阻攔在面前的所有阻礙衝的支離破碎。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大唐的重步兵也不是無敵的，至少現在不是。
然後迎面直接擋在理他們的面前的是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排列的極為整齊了整整一百二十名長纓軍重步兵，這其中，最前面的是整整八十名陌刀手。
如果說淮西軍如同洪水一般湧向了前方，那麼長纓軍嚴陣以待的重步兵則如同微微的岸邊堅固的礁石。
當洪水和礁石相碰撞的一瞬間，片刻之前還洶湧澎湃的浪濤直接被堅固的礁石打的粉碎。
又是一波攻勢，突破了箭雨的阻攔之後，直接被陌刀的刀鋒擊碎。
然而，這裡是蔡州軍的大本營，一波之後，淮西軍的校尉立刻組織起來了第二波攻勢。
戰鬥從一開始一邊倒迅速變成了焦灼的旗鼓相當的拉鋸戰。
如果手第一處城內軍營的戰場還處於一種相對平穩的狀態，那麼第二處戰場上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蔡州的守軍不是傻子，對弈蔡州城本就很熟悉的他們很輕鬆的就可以判斷出，西門是敵人進入的道路，也是就是今夜混亂的策源地。
在做出如此的判斷之後，數今夜守衛蔡州城的淮西軍開始封看到向著西門進發，
而留守在此處的只有不足80人，而他們所面對的是蜂擁而至，超過600人的淮西軍守軍。
相比較那些剛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將甲胃穿全就被扔到了戰場上的傢伙相比，這些進攻者本就肩負守衛蔡州的命令，蔡州出現問題，他們首當其衝，如果今夜不能將這處收回，吳少項返回之後後果不堪設想。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陣瘋狂的i進攻，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更加的悍不畏死，這種不要命的舉動給人數本就不多的長纓軍帶來的極為恐怖的損失。
雙方接戰不過幾十息的時間，已經有十幾個長纓軍直接倒在了蜂擁而至的淮西軍的長矛之下。
為了儘可能的拖延時間，結陣的長纓軍且戰且退，短短百息不到，直接被迫推入了城門洞之內。
當活著的所有人都退入城門洞之後所剩下的已經不足五十人，雖然算是不可謂不重，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靠著城門洞狹窄的空間，他們最終還是將戰線穩定在了城門洞的邊緣。
派人傳遞信息的人已經回去了，郭戎所率領的主力兵馬隨時可能趕到，守住城門到那一刻，勝利依舊屬於自己。
雖然戰鬥的地方不多，但是整個蔡州城都陷入了混亂之中，而這混亂同樣驚醒的留守蔡州的吳少雄。
事實上，在聽到喊殺聲，感受到了城內的這一刻，吳少雄的心中就咯噔一聲，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充斥在他的心頭。
連續數次徵召和補充之下。蔡州、光州、申州等三州之內的所有可以被徵召和調配的士卒已經盡數被送上了大哥所在的前線。
這就導致蔡州、光州、申州所有城池之內，所有的守軍加起來也不足萬人。
其中蔡州是最多，也就只有四千人。
在吳少雄的計劃內，四千人是守住蔡州城的最少人數，少數四千，在吳少雄看來蔡州等於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然而，吳少雄所說的四千人可以守住蔡州城，是建立在一個前提的，城防完整，而不是敵軍已經衝入城內、
否則，就蔡州城的規模區區四千人，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意義。
然而，此刻的喊殺聲和混亂的狀態已經表明了一切，敵軍不僅來了，而且進城了！
雖然內心充滿了昏暗和無奈，然而事已至此現在再想別的已經來不及了，吳少雄只希望城內的兵營還沒有亂，如果在第一時間將城內僅有的機動兵馬整頓完畢，或許還有希望！
緊接著，披掛上陣之後，吳少雄帶著府內的家丁、軍將、戍守的士卒，衝出的節度使府邸的大門。
看著火光衝天的軍營，吳少雄心中又是一陣不安，但是他沒有停頓，帶著手下集中起來的幾百人，朝著著軍營方向衝去。
節度使府邸距離軍營本就不遠，一路狂奔之後，一行人很快抵達了軍營附近，然而在沖天的火光的照耀之下，看到了軍營附近的場景之後，吳少雄卻松了一口氣。
在他的目光之中，一百名身份不明、披堅執銳的戰士正排成了緊密的戰陣死死的堵在了營門處，將軍營中的淮西軍死死的堵在了裡面不得進出。
在吳少雄看來，區區一百多人阻攔大營中的兵馬本就是苦苦支撐，現在自己從背後衝出，腹背受敵之下，這一波衝鋒絕對能將對方直接幹翻了。
吳少雄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停頓，在抵達的第一時間，吳少雄身先士卒，帶領身邊的衛士家丁、士卒，朝著那些身份不明的背後衝了過去。
只不過他高興的太早了，蘆孝兵早就為了他留下了足夠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