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隊列訓練的第一天,你怎麼有時間到興慶宮來?”
見面自己還什麼都沒說,李誦的一句話先把郭戎問愣了,然後郭戎反應了過來,大概是自己做的簡報的緣故。
上一次來興慶宮雖說最後自己沒吃虧,但是卻讓郭戎驚醒了不少,埋頭苦幹不是壞事,但是如果光自己埋頭苦幹而老闆不知道就不是什麼好事了,更何況現在自己的老闆是太上皇。
痛定思痛,然後郭戎就學著穿越前的工作習慣,將每天的工作總結、長纓軍每天的變化、第二天的工作計劃、長纓軍的安排情況做成了簡報,每天長安城門開啟之後第一時間送入興慶宮,雖然李誦沒給出批覆,但是郭戎感覺這並不是壞事,然後就一直堅持了下來。
“別驚訝,你的簡報做的很好,很詳細,朕很滿意,朕每天都會看,而且還會轉送天子,習慣不錯,保留下來啊,隊列訓練的效果如何?”
“陛下,只有一個上午大多數什長還沒開始訓練!”
“怎麼回事?”
“陛下是這樣的,大部分什長選擇……,基本就是這樣,我大唐真的是人才輩出,原本臣以為大概需要至少半個月才能讓新兵度過,現在看來,不超過十日,這些新兵就可以完成從民到兵的轉換,然後就可以開始進行下一階段。”
聽完郭戎的描述,李誦再次放聲大笑。
“有機會要把這個李二牛帶過來,讓朕瞧瞧,不過說來朕還是有一點很好奇的,你是如何從典籍中精煉出這一套隊列訓練。”
“???”
“你這是什麼眼神,換個人腦袋早就搬家了,朕雖然不擅長軍略,但做了這麼多年的儲君,兵書看的並不少,你的隊列訓練雖說新穎,但也不是全無蹤跡,孫武子三令五申,本質上與你的隊列訓練無異,若是完全沒有蹤跡,你以為朕真的敢放手讓你胡鬧麼?”
“……”
“怎麼,不想說?”
“……”
我TM也是剛剛知道這隊列訓練還跟孫武有關係,難道讓我告訴你這是兔子的新兵訓練和軍訓科目麼。
。
“算了,不說就不說吧,你最近一直做得很好,朕很滿意,今天過來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陛下,郭氏最近一直在試著接觸臣。”
“郭氏?朕記得郭昕也是想讓你補入郭氏的,透過郭釗是可以的,畢竟純兒的皇妃就是郭釗的姐姐,可以,朕準了,想做去做就好,朕信任你。”
“謝陛下,不過這不是臣想說的重點。”
“別吞吞吐吐的,在朕面前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臣想著讓他們給長纓軍提供部分補給。”
一直和顏悅色的李誦臉色突然就變了。
“長纓軍屬於北衙禁軍,一應用度自然出自內庫,朕說過只要大唐有,只要你提出來,朕都會提供給你,你不需要擔心任何後勤補給的問題,朕念你年幼無知,這一次不做追究,但是此念頭不可再出!”
這麼劇烈的反應,著實嚇了郭戎一跳,但是很快郭戎就明白了過來。
北衙禁軍是從李世民建立“百騎”開始,到後來“千騎”、“萬騎”,禁軍說白了就是太上皇或者說李唐的私兵。
私兵這東西哪有讓別人提供補給的份,就算別人提供,出錢的也必須是太上皇,這是李誦的底線!
雖然知道了這是李誦的底線,但郭戎知道李誦這底線沒用。
唐軍中有專門的火頭軍和採購人員,但是郭戎選擇將他們全部獨立出來,變成了專業的炊事班和獨立採購官。
當負責炊事班的軍官和採購官同時找到自己,並且詢問是否真的有半斤肉計劃的時候,郭戎知道自己那個決定出發點雖然是好的,但是如果弄不好大機率成為了一個拍腦袋做出的決定。
然後郭戎就好好的做了一番功課,羊肉、豬肉、禽類這是大唐的三大主要肉類。
整個大明宮一年各種肉的用量大概是六十萬斤。
而根據後期,長纓軍正兵一萬兩千人,輔兵一萬兩千人,後勤營六千人的編制,長纓軍滿編之後肉類的消耗量一天就會達到一萬五千斤!
羊肉和豬肉價格都不便宜,就算是有部分可以用雞鴨鵝等禽類代替,可是這累積到一年絕對是個天文數字,而且就這麼個吃法,半年就能吃光整個京兆尹!
“陛下,長纓軍的訓練強度很高,消耗很大,為了保證士卒的體力,提振和鼓舞士氣,迅速提升和保持長纓軍的戰鬥力和忠誠,臣考慮給每個士卒每天至少增加半斤肉食,考慮到滿編之後長纓軍的數量,臣覺得開銷過大!”
這開銷可不是一般的大了,李誦感覺自己的牙花子都疼,接著他聽到了郭戎後面的聲音。
“所以臣考慮是否要減小一下輔兵和後勤營編制……”
“不,不減小編制,肉也要跟上!如果內府不夠,朕就是把私帑全拿出來自己餓著也絕對會保證長纓軍的補給!”
李誦的話斬釘截鐵,乾脆利落,因為郭戎的話他聽進去了,充足的補給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體力、戰鬥力、忠誠那都是不是錢可以衡量的。
“韋貫之的話已經遞到了,勳貴們已經開始向長安運送財貨了,等他們的財貨到了,先預留出長纓軍至少一年的所有用度,然後在交給戶部和太府寺,朕不想再來一次興慶宮之戰了。”
很好,對於李誦的想法,郭戎發現自己猜測的是對的,奉天,興慶宮,郭戎相信李誦絕對不想再遭受三次了,隨即繼續開口道。
“陛下,您誤會了,臣想的是,讓郭氏給長纓軍提供肉食、蛋、奶等額外補給,不給錢那種……”
“這怎麼可能!”
“陛下,臣記得陛下說過這東西值一萬貫!”
順著郭戎的手指,李誦看到了擺著的那個被郭戎成為玻璃瓶的琉璃瓶,想到當時在郭戎面前吹噓時候的模樣,臉色瞬間有點發黑,朕也是要面子的……
“臣認為陛下說少了,陛下用過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五萬貫起,陛下把這東西五萬貫賣給郭氏就是了,郭氏難道還敢不接著麼!”
郭戎這句話差點讓李誦一口氣沒接上,自己為了給勳貴扒皮,借了郭戎及冠這麼一個理由,已經決定很不要臉了,郭戎這倒好,這TM直接跟搶劫有什麼區別,這傳出去,自己這劫匪太上皇的名頭恐怕要名垂青史了。
“……朕丟不起這個人……!”
“陛下,如果將士們知道為了給他們每日加餐,陛下把自己最珍惜的無價之寶都賣了,能不感念陛下的拳拳之心,還有什麼能讓他們的忠誠動搖!”
“工、農、士、紳如果知道陛下為不給他們增加負擔,明明錢糧不足,寧可委屈自己,也依舊堅持仁政,一不加賦稅,二不縱兵劫掠,三不屠戮商賈,誰能不感念陛下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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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的有人以此恥笑陛下,恐怕才會為千夫所指,反而可以將陛下的寬厚仁慈展現的淋漓盡致。”
“……朕的私帑可沒那麼多東西……!”
“陛下沒有,但是臣這有,陛下還記得那個叫安達顯的胡商吧!”
“當然!”
“那個安達顯手中掌握有一個燒製琉璃的作坊,到時候陛下作坊裡面隨便找一個賞賜給他們就是了……”
“嗯?竟然有這種事情?不會被人發現吧!”
“這種玻璃制品易碎,從大食長途運輸太過太過不便,能掌握燒紙技術不難,臣留下安達顯也是為了在完婚之後有一門持家的營生,至於會不會被人發現,陛下可以放心,待臣和閻卿完婚之後,就把這個作坊秘密的轉移到府中,絕對不會被外人發現!”
“那朕問你,朕這個到底多少錢?”
“陛下,臣可以不說麼?”
“臣害怕您知道會忍不住砍了我!”
“知曉而不答,是為欺君之罪,滅九族!”
“算上人工,成本大概兩文錢……”
聽到兩文錢,李誦感覺自己的血壓開始飆升,自己是嘴賤麼……
“哎,算了,你先去跟郭氏交流一下吧,三萬人每天就算半斤肉食長年累月也是一個驚天的數量,看看他們是否有供應三萬大軍肉禽的能力,如果他們能做到,可以讓他們做,至於這琉璃……玻璃的事情,我需要考慮一下。”
李誦能說到這裡,郭戎已經很滿意了,只不過臨走的時候郭戎多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遺憾,閻卿又跟著娘子軍去城外訓練了。
聽李誦的架勢,他準備把這支以興慶宮廚娘為骨幹娘子軍擴編到千人,成為北衙十六衛之一。
雖然不準備讓閻卿直接領軍,但是閻卿會以敦煌長公主的身份領娘子軍的大將軍。
雖然說不出什麼,但是郭戎總覺得怪怪的。
長公主的身份足以把駙馬的自己壓在身下,正三品的大將軍VS四品的中郎將,閻卿好像又騎在自己這個身上了……
有了李誦的允諾,離開興慶宮之後郭戎輕車熟路地直接去了京兆尹,請韋貫之代為安排一下和郭惠的見面,天色擦黑的時候才返回了長纓軍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