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金主爸爸也挺香（下）
這麼一個情報，不啻於晴天霹靂，打散了完顏宗幹和血無相即將建立的，微不足道的感情。
完顏宗幹罵道：“這個逆子！”
血無相讚道：“這小子，還真有種！”
“將軍，您……”
“大王，您……”
“哈哈哈哈！”
逆不逆的，大家心裡都有數，再玩那些空話套話實在是很沒有必要。
完顏宗幹既不會追究，為什麼完顏宗磐有自己的兒子不傳位，反而要“坑害”自己的兒子，也不會考慮背後有多少陰謀詭計。
米已成飯，木已成舟，將就著過吧。
說不定，這個既成事實，還能讓血無相改變看法，轉而支援神士滿當金國大王——皇帝是絕對不敢想了，絕不。
血無相是水性楊花，呃不，沒有主見的人嗎？
當然不是！
“這個神士滿敢弒君篡位，我大宋對這樣的亂臣賊子一向是要進行堅決徹底的反對和打擊的。所以，我決定，立即發兵，為完顏宗磐報仇，匡扶大金江山。”
看著血無相的義憤填膺，完顏宗幹連廢話都懶得接茬了。
你這又當又立，吃了吐吐了吃的，到底想鬧哪樣？
你給個痛快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這樣左一句右一句的，說，你想要什麼。
大不了，你把我們爺仨都給抓起來挨個放血，還不行嗎？
“大王誤會了，先宣告啊，我對神士滿沒什麼偏見，這純粹是為了大金的國祚延續著想，沒有一點點的私心雜念喲！”
“哦，知道了。請繼續。”
“皇爺的意思是，遼東郡王的職務可以保留，但軍隊是絕對不能有了。你先別反對，給你們留兩千護衛，夠了吧？
再然後，本地由朝廷派駐軍隊，做為練兵之用。如果有外敵入侵，朝廷還可以幫你們打他。如此一來，你再養兵又有什麼意思呢？”
看看，大宋的皇爺多麼的貼心喲！
既不讓完顏宗幹自己花錢養兵，還派出了軍隊保護他，咱是不是要感激得五體投地，感謝趙大錘的八輩祖宗呢？
手裡沒有了傢伙事兒，跟人家說話的底氣就不足，時間一長就成了案板上的肉，隨便人家剁著玩了呀！
可是，現在能表示反對嗎？
如果還堅持保留自己的軍隊，只怕不用等到時間一長，分分鐘大宋的軍隊就會攻上來，自己這些人，還有即將進入上京的神士滿都會變成肉醬。
這樣一想，完顏宗幹的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
辛辛苦苦地賣這個賣那個，最後把自己給賣了，值得嗎？
還真值！
因為血無相又說了一句話：“朝廷不會派文官過來，對你們的錢糧賦稅也只是十抽一。大王，你這下子滿意了吧？”
“嘿嘿，這多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再私下送點好東西給朝中各位大人？”
“那是你自己的事兒，我們不管。但你要知道，外臣交結朝臣、武將，一律按謀反論！你確定，還要那麼做嗎？”
按完顏宗幹的想法，多搜刮一點民脂民膏，轉手送給那些官員，讓他們對自己擴充個軍隊呀、擴大個地盤呀什麼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下，被人看破了心思，還把門給堵住了，那就什麼都別說了，先把現有的好處拿到手再說。
一個合格的生意人，一定要爭取利益最大化。
完顏宗幹知道自己的籌碼不多，可以討價還價的機會，這輩子可能就這一回了，跟清倌人的第一次一樣，屬於一錘子買賣。
那就多提點吧，萬一實現了呢？
“我要和朝廷互通有無，除兵器外，不限制商品的交易流通。”
“可以。兄弟之邦，互通有無本是應有之意，大王不用擔心會關閉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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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苦寒，民智未開。小王懇請朝廷，廣招有識之士到遼東開蒙授課，使聖人之道廣為流傳。”
做為一個中原文化的小迷弟，完顏宗幹做夢都想，咱遼東這嘎達也能出一批太學生，最好能出幾個會寫詩的。
這樣在舉辦宴會的時候，才不至於就知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跟個山大王似的。
“也可以。皇爺說了，文教禮樂都可以跟中原一樣，我們是一家人嘛！甚至，皇爺還打算發還你們的錢財，並派人給大王修築府邸，一切都按郡王的規格。”
“這……”
完顏宗幹是真的有點感動了。
趙皇爺是個敞亮人啊！
不僅不計前嫌，還知道封官許願、給錢給宅子。
雖然那些錢，本來就是金人的——以前是遼人的，那不重要——但被宋人搶走之後，就是宋人的了。
現在，人家很大方地還了回來，為什麼就那麼的暖心呢？
“這就是獎金和工資的區別。”血無相喃喃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又轉回正題，“神士滿那裡，還需要大王去做工作，如果他還想活著。”
…… ……
“我不幹！”
剛當了兩天皇帝的神士滿，正打算給自己過世的老子想個高大上的封號，突然發現“先父”活了。
不僅活了，而且還教訓起了自己，還說要把皇帝的稱呼換成郡王。
這是老糊塗了，還是剛活過來魂魄沒帶回來？
皇帝和郡王哪個大，你弄不清楚嗎？
“神士滿，你要聽話啊！”
“不聽！我偏不聽！還有，朕現在是皇帝，你以後不能再喊朕的乳名了！”
“嘿，你個混小子，皮癢了是吧？”
完顏宗幹習慣性地抽出繡著狼頭的腰帶，就要上演一出“父見子未亡，抽出七匹狼”的人間慘劇。
“姐夫，快救我！”
關鍵時刻，神士滿召喚出蒲察阿虎迭，他最最親愛的姐夫。
可是，神士滿忘了，姐夫這種生物其實都有點不太靠得住。特別是面對岳父和小舅子這種單選題的時候，姐夫的屁股都不是那麼正。
幫岳父吧，媳婦回去要說，不心疼她弟弟什麼什麼的一大堆；幫小舅子吧，你以為媳婦就不會罵你了？
更何況，這個姐夫還是個贗品。
盜版的蒲察一露頭，完顏宗幹就看出來了：“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冒充起阿虎迭了？”
能特麼看不出來嘛，正版的阿虎迭還在血無相的大營裡當人質呢？
“我是誰不重要，你知道你是誰，來做什麼的嗎？”盜版蒲察嘻嘻一笑，眼中卻全無笑意，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完顏宗幹。
“你們……哎，這是何苦呢？”
完顏宗幹是徹底服了。
父子都被人家玩得團團轉，神士滿這個傻小子還以為抱上了一條大粗腿，卻不知道人家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這是要逼著自己表態，把自己的兒子殺了嗎？
“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只要你能說服你兒子，讓他服從皇爺的安排，我無所謂。”
完顏宗幹一閉眼，扭過身去，悽愴地說道：“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