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宋人沒一個好東西（上）
金國完了嗎？
好像是完了，因為代表著最能打的一批金人已經消失了。
但好像又沒有完，因為大金皇帝還在，完顏宗磐自認為的精兵強將還在，甚至連金國朝廷整套領導班子都還健在。
損失的，不過是一部分沒來得及帶走的金銀細軟、草場牛羊而已，不過是沒有進入核心圈子的閒雜人等而已。
只要骨幹還在，心氣兒還在，啟動資金還在，就能回到遼東繼續富貴日子。說不定還能積蓄力量，學勾踐的“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捲土重來也未可知呀！
只可恨始終有一隊宋軍遠遠地綴著，攻又不攻，退又不退，著實可恨。
你讓完顏宗磐現在去殺個回馬槍，跟宋軍決一死戰他也沒有那個膽量，只能是不斷地派人斷後。
結果就是，斷後的人就再也回不來了。
壁虎斷尾求生，也只能有一條尾巴可斷，你再這麼弄下去，斷的就不是尾巴而是大腿，甚至是性命了啊！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這時候，始終不離不棄的皇兄完顏宗乾站了出來：“陛下，臣願親帥本部人馬與宋軍交戰，以掩護陛下平安離開。再這麼下去，咱們可都走不脫了啊！”
都是常年打獵的老獵手，焉能不知宋人是在學狼群的戰法。
不斷地襲擾，不斷地攻擊，讓你不斷地流血。
等你虛弱無力了，等你疲憊不堪了，它再衝上來咬斷你的喉嚨，省力省心，而且還能把危險降到最低。
“皇兄，敵軍勢大，你可要當心啊！”
難得有個人肯送死，完顏宗磐沒有阻攔的道理。
只不過，若是皇兄一去不回，我身邊的護衛可就不多了呀！
“我的妻兒都失陷於宋人之手，若是此去不能奪回，我還有何顏面回到遼東？此番，我定要擒住宋軍主將，交換我的妻兒！”
都怪完顏宗幹過於勤於國事，以至於燕京陷落之時還緊緊地跟著陛下，才導致家小幾乎全丟弄了，只留下神士滿帶在身邊。
說起來，完顏宗磐也有點不好意思，這都是為了朕啊！
現在，一向懦弱的皇兄都勇猛起來了，我完顏宗磐又有什麼理由不勇猛精進呢？
“皇兄只管放心前去，若是形勢不好，我拼死也要救你回來。”
“陛下真是仁義啊！”完顏宗幹感動得一塌糊塗，順便提出個小小的要求，“我能不能帶著神士滿一起去？”
完顏宗磐看了看有些呆愣的神士滿，再看看“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完顏宗幹，難得地推心置腹地說了一句人話：“皇兄，此去兇險，你就不擔心絕後了嗎？放心，只要有我在，絕對虧待不了神士滿。”
完顏宗幹一咬牙一跺腳：“如此，就讓我替陛下去死吧！”
豪言壯語有時候不一定比臭屁的作用更大。畢竟虛頭巴腦的大話誰都會說，什麼時候都可以說。
但臭屁總需要積蓄力量，蓄勢才能待發那麼一下。
儘管完顏宗幹抱著“必死”的決心，率領部下以自殺式攻擊的方式殺入了宋軍陣營，遠遠看去也確實是狼煙滾滾、殺聲震天的模樣。
實際上，屁事沒有。
大家都騎著馬轉圈，再配合著吼那麼兩嗓子，總不至於累出什麼毛病來吧？
外面在演戲，在軍賬內的完顏宗幹也沒有閒著，正在向宋軍的頭頭拍馬屁，還是很用力的那種。
“將軍在上，容小王整理一下再行大禮參拜。”
成王敗寇，完顏宗幹並沒有端著自己王爺的架子，非常的謙遜。
“大王不必如此輕賤自己，我只是皇爺座下的鷹犬，你叫我血無相即可。”可鹹可甜的血無相，化身為一個儒雅的將領，說出不的風流倜儻。
“不敢不敢。原來將軍是皇爺的親信，讓小王更感親近了許多呀！實不相瞞，我與皇爺也多次謀面，對他老人家的風采也是景仰得很啊！”
血無相淡然一笑：“都是自己人，就別客氣了。坐，快坐。”
完顏宗幹半個屁股掛在椅子上，虛虛一禮：“小王此來，一則是想問問咱們下一步的計劃，二來就是想，嗯，想知道我的家人怎麼樣了。”
“大王儘管放心，我們皇爺最是信守諾言，攻下燕京之後第一時間就派人把王府保護了起來，保證秋毫無犯。只是，我們皇爺守信了，大王您呢？”
在歷次的生意往來中，完顏宗幹的信譽其實一直都還可以。
說賣什麼叫賣什麼，討價還價、缺斤短兩的次數極少。只不過，這次的交易額巨大，付出和收穫都是天文數字，血無相不得不防。
為此，他斷然拒絕了趙大錘直接放了完顏宗幹家人的要求，而是帶在軍中，隨著金國撤退的大部隊長途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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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重大，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信用上跟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有什麼區別？
手裡有了籌碼，才好討價還價不是？
眼界的寬窄，決定了境界的高低。
趙大錘也不是叫那麼篤定完顏宗幹是個一諾千金的偉丈夫，但他確信，每個男人都有一個開後宮的雄心壯志。
只要給了一點點的誘餌，完顏宗幹有什麼理由不吃鉤呢？
他真要是一代梟雄，你抓了他的妻兒只會讓他更加生氣，反而就不好控制了。
只可惜，血無相眼皮子太淺，不能理解趙皇爺的宏圖大業、深謀遠慮，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啊！
果然，完顏宗幹聽到妻兒安然無恙就不再提起那些小事了，只是關注“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你想怎麼做？”血無相不答反問。
這些都是野心家呀，咱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整天東奔西走的就已經夠累了，就不要再瞎操心了。
據說，女人想的多會很快顯老的喲！
對於完顏宗幹來說，事情走到了這一步，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為今之計，只有一次性解決掉所有問題，把完顏宗磐徹底消滅，然後再由他帶領殘部回到上京，從此再也不會踏足中原半步。
“上京苦寒，大王既見識了中原繁華，甘心就此困守東北嗎？”
“我女真一族，本就習慣了漁獵。若不是遼人煎熬太甚，也不會想到反抗。如今大宋兵強馬壯、國富民強，我們有什麼資格敢做非分之想？”
完顏宗幹也不是個只會拍馬屁的廢物，也不說什麼被宋人的恩德感化了之類的屁話。他只是實話實說，打不過，不敢想。
至於以後，打得過了，是不是就敢想敢幹了，天知道呢？
“大王倒是實在人，但格局還是小了點兒。”
當下，血無相把自己的，呃，趙大錘的計謀一說，把完顏宗幹雷得一塌糊塗。
世上竟然有這麼狠毒的計策嗎？
果然，宋人沒一個好東西啊！
我們這麼實在的人，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