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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國債報銷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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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錕的信譽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當上了大總統之後,大概其是覺得自己身份不一樣了,說話也管用的多了。至少說過的話,多半會履行。

可架不住名聲差,出身孬,加上好事者的宣傳,雖說無法和飄香十里的火宮殿臭豆腐相比,但也到了盡人皆知的地步。

名聲都是被傳出來的,曹錕對此也沒辦法。

至於,貪財,他也認。而智商不夠用,說他傻,那要分和誰相比,同段祺瑞這樣的梟雄相比,那是自然一比就下去了。可他也畢竟是高官厚祿養了多年,官威,閱歷也不算太差勁。

不過關係到錢的問題,幾乎在民國沒人信得過他。

說起來,曹錕也是一個實在人,信奉的人生格言就是:有錢好好辦事,沒錢辦事難。

銀行公會又是一等一的肥,保不齊讓曹錕給看上了。

王學謙開口就是機會,大部分人不相信的,想要從曹錕手裡拿好處,也不看看曹家上下都是什麼人,一窩的老鼠命格,是個能藏錢的主。王郅隆的心裡更不會相信,銀行公會和曹錕做生意還有賺頭。再說了,他的身份特殊,幫著‘直系’度過難關,對他來說,不啻於資敵。說話的口氣也多為武斷:“子高,王某人很佩服你火中取栗的本事,但也要看人,段公是大方的人,自然不在乎一時的得失。可是曹家,恐怕你還要多瞭解。我怕你年輕人,涉世未深,帶著大家夥跟著一起遭殃。”

對於王郅隆。王學謙的感覺是這個人鋒芒畢露,這在民國商界是很少見的。

民國的商界,是有人脾氣很不好,動不動就擺出一副天王老子的姿態來。可也好看人,比如說大生紗廠的老闆張謇,哪位是光緒年間的狀元,在袁世凱、黎元洪、馮國璋、段祺瑞當政的時期。都是內閣成員,長年擔任總商會的會長,說話的時候多了一份官威。相信他人也不會在意。

可王郅隆,販夫走卒的出身,憑什麼也敢學張謇的脾氣來?

這位就不怕遇到個脾氣暴躁的,大嘴巴子抽上去?

看著尖嘴猴腮的王郅隆。王學謙心頭湧出一絲不喜的異樣來。這時候。張鎮芳的雙眼眯了起來,斜靠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開口了:“你小子不願意聽,給老子滾出去!”

王郅隆的臉色頓時漲的通紅,隨即又陰沉了下來。

在張鎮芳看來,王郅隆不過是靠著段祺瑞發家,給‘皖系’斂財的工具而已,不過是個奴才的身份。還讓他抖起來了,這能忍?

換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要是敢對著王郅隆的當面這麼說話,這小老頭說不定早就罵將上去了,可張鎮芳?算了,讓他得意一陣吧!

這完全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倒是能夠讓自己的心頭舒坦一些。

其實,王郅隆說的話就是不中聽一點,他剛才想說的意思,其實就是讓王學謙知道,他是在‘皖系’拿到了好處的人,多少讓王學謙念著一點‘皖系’的好。可說起來,他也不知道王學謙當初拿下滬杭甬鐵路到底花了多少錢。總不能吃幹抹盡就不認賬吧?

可實際上,王學謙根本就不欠‘皖系’的人情,說起來不過是各取所需。

當時段祺瑞眼看大廈將傾,需要手中有筆錢讓手下的慶幸大將們有一個保障,才把鐵路買給了東方投資銀行。

這其中的關係,段祺瑞也不會和王郅隆說,因為他還沒有這個資格知道這些。

或許,等到段祺瑞覺得機會來了的時候,才會拿出那筆鉅款,到時候王郅隆才有可能知道一些內幕。這麼看來,王郅隆也挺可悲的,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他一心為了‘皖系’奔波,給段祺瑞效忠。可惜,老段還不信任他。

想到這些,王學謙心中的不快也就消散了不少,不過他也不會因此會對好王郅隆好臉色,反而對張鎮芳點了點頭,說:“商場未謀利,先求保本。這是一個商社,長久經營下去的先決條件。說白了,銀行業也是如此,先不要看眼前的生意能夠帶來多大的好處,而是先看風險有多大。”

“不錯,子高所言甚是。”

交行的人不在,以宋漢章為首的‘國行’人單勢孤,他們是屬於國家控股的銀行,自然沒有普通商業銀行的經營理念。

但是其他銀行都是商業銀行,就算是總經理,也不能一意孤行,要為整個董事會負責。

王學謙的話雖然不是高深的道理,但是在眾人的心目中是極有位置的,他繼續說:“中央政府沒錢,就需要向地方政府攤派……如果地方政府也沒錢,或者把徵收來的稅收花到了別處,那麼對於民國的財政來說,將步入一個死循環,沒錢可用。當然還有一條路,只是要揹負壞名聲。”

誰都知道這個‘壞名聲’是什麼意思,民國在租界內的言論相對自由,換句話來說,在租界內,罵誰都可以,就不能罵洋人。但是在租界外,洋人也是可以罵的。

所以,變成了一個奇怪的輿論圈。

需要罵民國政府的,就去租界內發行的報紙;需要嗎洋人的,只要離開租界……

晚晴腐朽,至少地方稅收還能收起來,要不然慈禧怎麼能修得起頤和園,修的起她的陵寢?

可是民國,地方政府對中央政府一點面子都不會給,至少袁世凱死後就是這幅樣子。段祺瑞輸掉直皖戰爭,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地方根本就不向中央政府輸送稅收。靠著借款和少數幾個賦稅區域,想要維持一個龐大的官僚、軍隊體系。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曹錕上臺之後,這樣的局面也沒有改變多少。

各地的督軍不給總統面子,曹錕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在直隸地區。除了河北,曹錕的控制力也不強。河南的趙倜、山東督軍田中玉,都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

原先曹錕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只要給自己的嫡系部隊弄點錢,人生就美滿了。可現在,他已經是大總統了,名義上跟隨直系的軍隊將領們。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等著曹錕發軍餉。當然他們也自己會想辦法,只不過按照慣例,自己弄來的錢。多半要落入自己的口袋。

曹錕被逼急了,只能先在國內省份攤派。

這條路,就算是不是從政的人也知道,是沒有油水的。至少對於曹錕來說是如此。

而直隸省。因為曹錕競選。賣官鬻爵,幾乎每一個地方官都被敲詐了一番,再想要搜刮,就該民變了。曹錕多半也不敢逼迫的太緊,作為一個局外人來看,那麼留給曹錕的只能是另外一條路。

也是王學謙剛剛說的,唯一的辦法,需要揹負壞名聲的辦法。

張嘉璈是‘國行’的副總經理。在‘國行’內部是年輕的少壯派。他倒不是故意拆人臺,而是出於他對曹錕的瞭解。只是出於對局勢的擔心,畢竟北方剛剛打了一場大戰,要是局勢繼續動盪下去,民國說不定就要覆滅了,模樣周正,文質彬彬的張嘉璈皺著眉頭,擔憂道:“政府估計不會對外借款了,畢竟這是飲鴆止渴的辦法,不能常用。”

張嘉璈的話馬上引起了其他人的警覺,首當其衝的就是張鎮芳:“你是說向工商界攤派?”

‘國行’,其實在民國時期,擔任的作用有點像是中央銀行的角色,和‘交行’共同掌管了民國部分稅收的收入。

張嘉璈是國行的副總,他的話自然也是極有分量的。

“漢章,你也是這樣覺得嗎?”

宋漢章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有點難言,畢竟他的身份和在座的都有些區別,他作為‘國行’的總經理,掌舵人,不同於商業銀行的總經理,尤其在收入上,更是不如。但是因為‘國行’的特殊性,他的身份又像官,又像商,難以區分。

但只要他認定的事,基本上就**不離十。

曹錕可能向銀行公會借錢,在‘國行’內部是有猜測的,同時讓人懷疑的是同樣隸屬中央集權的‘交行’,把銀庫內的錢在短期內花了七七八八,主要是購買了一些鐵路的外國股份。這讓宋漢章更是認定,曹錕可能會派人來上海,向銀行借錢。只是眼下,他不太好說啊!

“漢章,我的宋大會長,你就不能爽快點!”有人急了。

宋漢章無奈道:“這個不過是眼下的推測,曹大帥,哦,是大總統的為人大家也都知道,對於洋人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主。向列強借款,幾乎是不可能的。”

說起來也奇怪,曹錕這位草莽出身的將軍,雖然頂著傻子的名號,可是對於名聲卻是非常看重的。

向列強借款,他是萬萬不敢碰的。

袁世凱向洋人借款了,最後被‘國黨’控制的報紙罵成了漢奸。

段祺瑞也向洋人借款了,也被罵成了漢奸。

曹錕自認為自己不能算是好人,當過惡霸,做過貪官,也有欺男霸女的時候,但是他沒想在壞人這條道路上,把所有的行當都做一遍。至少,‘漢奸’,他還沒有相當過。

宋漢章無奈之下,只好求助王學謙,有些話別人說出來,至少不會像他那麼招恨:“子高,你也看出來了,算是哥哥求你,你就說說吧!”

王學謙本來就是為這事而召集的眾人,當然不會推辭:“諸位有沒有發現,最近一段時間,國內工業似乎有些停滯了?”

“什麼停滯啊!簡直就是走下坡路,很多行業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尤其是紗廠……”這些王郅隆倒是非常清楚,他的主業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裕元紗廠,當然煤礦,銀行等其他產業規模也不小。但是相比裕元紗廠,還是略遜一籌,在最頂峰的時候,裕元紗廠的資產規模超過五百萬,利潤也在一兩百多萬的樣子,可謂生意興隆。

可最近,由於棉花的一路走高,裕元紗廠的日子也難過起來。

好在裕元紗廠的資本還算健康,沒有大生紗廠借款龐大,但是收益也越來越薄,讓他頗為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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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廠、面粉廠、織布廠、染佈局,就是煤礦的生意,也都不像前幾年那麼好賺錢了。”

有人哀嘆了一句。

王學謙介面道:“所以原本資本集中的紡紗,煤礦等企業的日子不好過,政府就是想借錢也沒辦法下手。”

“那麼只能向銀行借錢了嗎?”

在行業哀嘆的時候,王學謙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只能沉痛的點頭道:“估計政府會開口,只是到時候選擇如何應對,才是重點。”

“你們南方的銀行倒是好運,曹錕的手就是伸的再長,也過不了長江。”王郅隆一想起自己天津的鹽業公司被北洋政府沒收,像是被刀子扎在興頭上似的,痛的他死去活來。

“諸位,難道就沒有想過國債?”

王學謙這話是試探的問的,對於有些人來說,國債很普通。但也只限於是外國的玩意,在民國玩不轉。

因為打從慈禧那年頭算,不管是滿清王朝,還是民國政府;不管是北洋政府,還是南方的革命政府,信譽都不這麼樣。政府信譽差,國債當然沒人買了。

張嘉璈在日本留學的時候,正是日本留學的時候,正式日本對外擴張最為關鍵的時候,日本內閣強制讓國民購買國債的做法,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可當時的日本政府也毫無辦法,如果打敗了日俄戰爭,對於日本來說,滅亡也就不遠了。

知道國債,也知道國債對於一個政府在困難時期的作用,張嘉璈就不得不審時度勢,他發現王學謙提出的建議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問題是,曹錕的政府有抵押的資源嗎?

“子高,你的建議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是……”

誰都知道,張嘉璈沒有說的那個詞是什麼,抵押物。國債就是政府負債,如果政府公信力太差,也沒有可以抵押的物品,那麼債權賣不出去,只能成為一堆廢紙。

不過,王學謙顯然有所準備,笑道:“銀行公會中,九家銀行不是擔任著鹽稅代徵和代繳嗎?”

腦子活絡的人,都是一點就透的。

張鎮芳首先反應過來,發現這是一條金光燦燦的坦途啊!頓時急切道:“國家有難,我輩首當其衝,絕對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鹽業銀行自然不甘人後。要是政府發行國債,張某一定是要支援的。”

“興業銀行正有此意。”

“大陸銀行資本充裕……”

就連王郅隆都動心了,這錢賺起來似乎比放貸款容易的多……可是幫著曹錕,從感情上來說,難以接受。

不過,王學謙的一句話讓他的心思活絡了起來:“王兄,金城銀行要是借款了政府,難道你需要擔心有家不能會嗎?”

王郅隆頓時如雷擊中般,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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