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的這次電氣展覽，主角絕對不是冰箱和小家電。
而是停在展館外的那輛電氣機車，還有在展館入口處的美國通用電氣展臺。
隨著馬車，汽車的增加，城市規模的擴大，歐洲各國興起了一陣建造地鐵的熱潮，法國，西班牙，都相繼擁有了各自的地鐵，而地下執行中，蒸汽機車雖然執行成本低廉，但是需要加煤加水，而且還會在隧道裡留下潮溼的水蒸氣和煤炭燃燒的有害氣體，早就被淘汰了。倫敦的地鐵建造最早，並在30年前就完成了電氣化改造，但是速度慢，執行費用高等不利因素一直困擾著倫敦的交通管理部門。
西門子這次能夠將他們研製的最新電氣機車，絕對是為這次展覽而生的。
隨著戰爭結束，歐洲各國進入一個高速發展的時期，城市規模不斷擴大。
地鐵的營造已經被放入各個大城市市長的辦公桌上，這也給了西門子的產品一個全新的舞臺。
當然，西門子也沒指望英國人會購買他們的機車，但是能夠阻止英國人製造的電氣機車的外海銷路，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加上德國人在電力系統的先進地位，簡直就是為新興城市而生的全套服務。
王學謙舉著雙手，從人山人海的展館門口，擠過人群，可見參觀的人有多麼熱情了。當然，所有人都喜歡看大家夥，整個展會中，有那種展品會比電氣列車機車更給力的？不僅如此，他還差點又找不到到自己公司的展臺，要不是對邊上那家英國公司的招牌有些印象，妥妥的，又要在展館裡兜圈子，這讓他心中的怨氣增加了不少。這樣糟糕的開始。對王學謙來說，這次電氣展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先生，您怎麼過來了？”羅賓吃驚的看著王學謙，對方可是大老闆啊！平時一週一次上班時間，都要找機會翹班的神人啊！突然一下子被重視起來，讓羅賓有種如芒在背的緊張。
“艾倫身體不舒服。”王學謙說。
展覽總會在第一天人山人海，多半是因為舉辦城市為了造就虛假的繁榮，給當地的城市的居民分發免費的參觀券，並規定時間。這樣的好處就是，即便吸引的貿易商寥寥無幾。但也會形成一種人山人海的假象。
王學謙看到隔壁的英國商人百無聊賴的站在展臺邊上，卻無人駐足的尷尬，心中的怨氣消解了不少。
心說：“招牌做的好，也不見得有生意。”
正當他幸災樂禍的看著英國人出洋相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他，兩人大眼對小眼的這麼看著，突然對方站起來了，從櫃檯下面拿出兩瓶啤酒，走了過來。
“赫斯特。電氣工程師。”
“威廉。”
兩個陌生人，因為寂寞，互相攀談起來。對於赫斯特來說，無聊的展會。簡直是對他生命的巨大折磨，但是英國電氣工業公司組建才不過兩年，產品單一的連擺地攤都閒少。
只有一種功率不大的電機，還有一種產品是汽油小型發電機。都不是普通的百貨商店裡能夠看到的商品。
“喝一杯。”
王學謙正閒得無聊。見赫斯特相互邀，當即從冰箱展臺上的樣品中，開啟其中的一個冰箱。裡面頓時冒出一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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醃製的恰當好處的小魚幹，正好是下酒最好的選擇。
要是在前幾天，赫斯特是不敢跟這家叫斯諾（雪花）電氣公司的人打交道的，工程師整天都凶神惡煞的，雙眼熬的通紅，像是吃了人肉的吸血鬼，而管事的羅賓更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讓人敬而遠之。
赫斯特吃驚的看著比室外溫度低上很多的魚幹，心裡暗暗吃驚，卻裝作不在意的拿起一塊，放在嘴中，就著啤酒，喝了一口，頓時有種神清氣爽的享受：“太美妙了，這是我在比利時過的最舒服的一天。“
“你怎麼一點也不關心你的展品？”王學謙見赫斯特一副吃貨的樣子，有些好笑的問。
赫斯特會心一笑反駁道：“你也不在意，不是嗎？”
王學謙無奈的撇著嘴，指著場地，憤憤道：“我這裡是屬於**，但你的展臺位置很好啊！為什麼不考慮增加一些促銷，來獲得更多的商業合同，相比之下，電機在很多商品上都是非常有用的。”
“是啊！電機的未來一片光明。”赫斯特的眼神中露出一種熾熱的嚮往，但王學謙還能看到在這種熾熱之下，掩蓋的是無奈的心情。說白了，英國科學家法拉第在一百年前，製造了最簡單的電機之後，將近百年的時間，這種簡單的動力系統，卻發展遲緩。
原因很多，比方說電力工業的不完善，僅靠軍工的需求滿足不了企業的生存等等。
當然還有一個致命的關卡，就是各國的保護主義，優先使用本國的產品。
亞當斯密的《國富論》不僅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英國人，自由貿易已經被普遍認可。但各國的保護主義還恪守原來的一套，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赫斯特這次參展，不過是一個可恥的醬油黨。
赫斯特喝了一口啤酒，鼻子上亮晶晶的，有些歐洲人常見的豔紅，還沒喝呢，就已經有點上頭的意思，佯裝好奇的問：“我很好奇，你們公司的站臺，總是發出嗡嗡的聲音，但有時候會中斷，聽上去像是電機發出的聲音。”
“來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洋鬼子竟然想憑藉一瓶啤酒開啟自己的銷路，是他太天真了，還是自己看上去像是個冤大頭？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王學謙點頭道：“沒錯，是電機。”
“你們公司的產品難道是冰箱，但是我沒有看到……”赫斯特拿起一塊魚乾，突然吃驚道。
剛才還有種不解，卻在瞬間有種茅塞頓開的覺悟。
“外掛式制冷系統對嗎？”
“沒錯，其實昨天我就去美國通用汽車的展臺看過，難以置信，一家汽車公司，竟然生產起了冰箱。不過，他們可是這次展會的明星……”赫斯特不著痕跡的用餘光打量了一下王學謙的臉色，察言觀色都是一個商人的基本素養，當他發現王學謙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頓時住嘴不說了。
王學謙抱歉的笑笑：“沒事，通用電氣的冰箱我也知道，不過我們的產品跟他們的有著截然不同的設計原理。”
“聽說，這次通用汽車的總經理杜蘭特親自帶隊參展，而且比利時工業大臣全程陪同，似乎這個展會都是為通用汽車舉辦的樣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在宣傳的時候說成是布魯塞爾汽車展。”赫斯特在邊上打邊鼓，其實是在試探王學謙的反應。
杜蘭特這個人，年紀越大，越喜歡出風頭。
在紐約，因為頂級階層都對他知根知底，甚至有些好事之人還在背地裡打賭，皮埃爾-杜邦還能忍受杜蘭特這個傢伙多久。
王學謙笑意盎然的看著赫斯特，作為說客，英國人顯然不是強項，能夠放下日不落帝國上等公民的面子，跟他聊這些，當然不會僅僅是無聊而已。
“記得亞當斯密說過：‘同行人很少聚會，但是他們會談不是策劃出一個對付公眾的陰謀就是炮製出一個掩人耳目提高物價的計劃。’如果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我不介意加入到哄抬物價的奸商中的一份子。”王學謙笑的有些賊，這也是開門見山的話。
這讓赫斯特心裡很不喜，其實這也是英國人的通病，能夠公然讓海軍加入海盜的國家，卻因為搶劫發了大財，慢慢的養成了一種讓人哭笑不得的紳士情節，好像已經忘記了在兩百年前，英國還是一個飲血茹毛的國度。
“粗魯的東方人！”赫斯特皺著眉頭，給王學謙下了一個最讓他反感的定義。當然，他在王學謙眼中屬於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虛偽的英國人。
而他斷定，王學謙肯定不是日本人，因為日本人在英國人的眼中，就是那種動不動像是發條一樣神經質鞠躬的矮小物種，在激動的時候，還會讓人難以接受的下跪。
也只有華夏人，才會擁有王學謙這樣的氣度，但華夏人不是最好面子的嗎？
這是一個羞恥談論金錢的民族，這一點跟英國人很像。但是不談錢，卻什麼事情都做不成的國度。
這讓赫斯特很納悶，難道是記憶出問題了？還是在東方的叔叔跟他談論華夏的時候，故意哄騙他這個連非洲都沒去過的土包子？不過，在他看來，什麼冰箱不要緊，什麼產品也不要緊，只要能把他公司的電機賣出去，就是王道，管他什麼人？再說，王學謙為之服務的應該是一家美國公司，赫斯特心裡暗罵一句：“真該讓美國佬都去種棉花！”
在心裡組織了一段語言之後，赫斯特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雖說自由貿易的設想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出現，但各國處於保護國內工業的目的，很多工業品想要從外國進入本國，需要支付高昂的關稅，但是如果在本國組裝，使用一部分本國的工業品的話，將受到本土產品的待遇。所以……”
王學謙驚愕的看著赫斯特，這個英國佬不會是喝醉了吧？
大家都是參展商，你賣不動自己公司的產品，總不能向我推銷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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