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謙這幾年出來遊歷，見識多了，才知道修真界普遍情況是大多數劍法都很垃圾，只有他大師兄傅白才是獨一無二的奇葩。
也是因為這點，他才始終沒放棄練劍，儘管也不打算在此道研究多深吧。
說實話傅謙到現在也沒把那套大師級的雷劫劍法見識完全，但光憑他年少時看過的五式，就能判斷出這套劍法其實有攻有守，非常全面。像傅白剛剛使出的第二式平地風雷，就是偏保守的一式。當然這個“保守”也是相對而言。
平地風雷，正如它的名字，是一種突然而至的、乍起的招式。傅白在使出這一式時，需雙手持劍，劍尖豎直插入地面，那些細如蛛網的雷靈力就會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迅速鋪開，將對手的靈力和招式化解，並包圍在其周身。
若不是王明心提早察覺到，此時的他早已經被這些密密麻麻的雷靈力給烤化了。
這一式綿密無聲，往往在最後關頭才會被對手觀察到。王明心用土靈力將其剝解掉，只留下一點靈力殘餘。在外人看來，彷彿就是傅白僥倖躲過了這一式。
“哦？這個傅白運氣很不錯啊，不過下一招就沒那麼幸運了吧。”
“對啊對啊。新人勇氣可嘉，但三招之內，肯定會輸給王宗主。”
路人在旁邊議論紛紛，把傅謙氣得想啃欄杆。
你們懂個毛！
大師兄那是在保存實力！
“傅白應該是收招了，”樓肅自是不會錯過這個發現傅白實力的好機會，“他在劍招即將放出的那一瞬間，收了一點力道。否則的話，王宗主多少要受一點皮肉傷。”
“哦？原來是這樣？”明柔這個外行主要就是看熱鬧，但有樓肅免費講解，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方丞仍是笑成個狐狸樣兒，不知道在想些啥。倒是盛清盛長老暗暗捶腿。
這個傻徒弟，怎麼淨長他人威風！
場上的傅白此時已經顧不及其他人說話的聲音了。他屏氣凝神，繃緊神經，靜待下一波的攻勢。
下一次，一定是密集的劍招連擊。
來了。
傅白右腿斜後方撤半步，扎穩身子，手中的歸一劍甩出光影。王明心的佩劍業已出鞘。橙色光和白光交錯，快到讓人喘不過氣的劍招粘連在一起，稍有不慎就會被劍風或劍刃掃中。
初入劍道的修士，會追求招式的氣勢足、威力大，但殊不知，這樣單調的劈、掃、格、刺等單招連在一起，同樣會對敵人造成巨大的壓力。這樣的劍招連擊自有其獨特的節奏在，若是稍有哪一下快了或慢了，擾亂節奏，那麼緊接著就是潰不成軍。
短短的一瞬，就是數十招。
劍與劍碰擊的聲音清脆割耳，只聽那幾乎要連成一音的劍聲便曉得二人的劍招收放多麼頻繁。傅白身體側向左，避開一擊，隨即將右手的劍轉到左手，劍刃擦著劍刃，反手割向王明心的頸項。
在真正的比試中，就不分什麼長幼尊卑了，只有實力至上。
王明心下頜一揚，躲掉傅白的劍鋒。卻不想傅白右手在劍身一拂，雷靈力附著其上，招式可破壞的範圍瞬間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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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劫劍法第一式，雷鳴。
雷鳴是最最基礎的招式，只是讓雷靈力均勻地附著在劍身，以此來增加普通劍招的威力罷了。但附著多少靈力，能夠蔓延多大範圍，這些都是有講究的。傅白如今能夠做到收放自如，也是多年如一日的練習與琢磨的結果。
王明心的脖頸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痕，不細看看不出，但它的確存在。
這波攻防之戰結束。
兩人又退回到最初的位置。既然是比試，那就不是以置對方於死地為目的。比試講究一個有來有往，也有許多觀賞性和指導性。傅白收了收，周身的氣息沉澱下來，彷彿所有的鋒芒又收攏到一個瓷瓶裡面。從他的外表看，絲毫看不出方才經歷了那般激烈的打鬥。
王明心的氣息只有一瞬的凌亂，但他到底是一宗之主，真本事是有的，很快就調理好了自己。傅白的表現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事先，他預測過傅白是一個少有的劍道天才，也許會有什麼驚人的才能。
但目前來看，傅白表現出的紮實穩重要多於他暴露出的才氣。
雷系的仙法、劍法是比較外放的、強橫的，這與雷靈力本身的特質有關。使用雷靈力的修士，十個裡面有八個都是急脾氣。而且雷靈力是幾種靈力當中破壞力最強的，可能雷系的修士只使用一成靈力，就能達到其他靈力使用者的二成靈力。
但凡事都有優劣。雷靈力的破壞性強，反過來也證明它比較容易失控。一個不留神，雷系修士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在裡面。而且仙術劍法又不僅僅是那種施展起來風雲變色、驚天動地的招式，很多招式都需要對靈力進行精密的把握和細膩的控制，粗放地揮霍靈力，會在對戰中吃大虧的。
平心而論，王明心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過能把雷靈力馴服得這般好的修士。
這讓他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難得起了興趣。
“小友，冒昧問句，你師從何人？”
比試比到一半，王明心突然開始嘮嗑。傅白不好冷漠以待，於是誠實相告：“晚輩是雷劫派門下弟子，掌門唐悟。”
“唐掌門嗎？”王明心想起那個一年到頭老想著退休不幹的唐姓老頭，琢磨半天也沒能琢磨出一句夸人的話，只好勉為其難地說，“唐掌門能有你這樣的弟子，也就不擔心門派後繼無人了。”
“……”傅白多少也能懂王明心的潛臺詞，所以沒反駁也沒接茬，就說了聲“謝”。
兩三句閒聊結束，比試繼續。
王明心這次拿出真本事，不再像剛剛那般，採取試探的方式。
他手中的長劍發出有規律的嗡鳴聲。每鳴響一聲，就有一道淺紅色的弧光閃過，又消散。
傅白看著他的動作，逐漸地收緊心緒，戒備起來。